高三那年，表妹喜欢上了班里的校霸转学生。
表妹和他一起逃课、泡网吧、纹身，做尽荒唐事。
眼看表妹的成绩一落千丈，我选择把她早恋的事告诉小姨。
一切重回正轨。
表妹高考正常发挥上了一所名校，毕业后年薪百万。
而我高考失利，父母车祸身亡。
我艰难求生，转头看见表妹和当年那个男生十指紧扣。
“安晴，这是你拆散我和秦默的报应！”
再睁眼，我回到了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1
被货车撞飞仿佛还是上一秒的事。
再睁眼，我又回到了熟悉的高三教室。
堆成小山的书和试卷，鲜红醒目的鸡汤标语，青春开朗的同学……
我揉了几下眼睛，唯恐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垂眸，我看见了我的手。
这双手十指纤长、白白嫩嫩，还没有因为五年的流水线工作遍布老茧、粗糙不堪。
我激动不已，心脏雀跃得快要跳出胸膛。
突然，有人戳了戳我的肩膀。
“姐，我们班的男生要和三班的打篮球赛，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抬头，是表妹向暖。
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一双杏眸满是期待地看着我。
我拂开她的手，摇头。
“我还有一张数学卷子没写完，明天老师要讲的。你自己去吧。”
向暖不甘心，转身在我身边坐下，亲昵地靠着我撒娇。
“安晴，好姐姐，你就陪我去嘛。你不去，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
我和向暖是表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好得和亲姐妹一样。
所以她一向叫我“姐”。
我指了指黑板上方的钟表。
“你再不去就看不到秦默打篮球了。”
秦默是我们班的转学生。
他和按部就班、埋头苦学的高三生不一样。
他桀骜不驯、放荡不羁，学校禁止学生干的事他一件不落。
逃课打架、抽烟喝酒、泡网吧……
他是不一样的烟火。
引得无数女生芳心暗许。
向暖和秦默的缘分源于一次英雄救美。
上周放学后，我有事让向暖先回家。
她路过一条小巷时被几个黄毛拦住，是秦默救了她。
向暖和我说起这件事时眼睛亮晶晶的。
“姐，你不知道秦默有多帅！他一对三，把那几个黄毛打得落花流水。一看就是练过的，和我们班上那些文文弱弱的男生一点都不一样。”
听到我的打趣，向暖红了脸，绞着手指羞羞答答。
“哎呀，我是去给我们班加油打气的。你不去的话，我就走啦！”
我目送向暖走出教室。
她脚步轻快，一举一动尽显灵动活泼，和后来那个让我家破人亡的人有着天差地别。
英雄救美后，就来到了今天的篮球误伤事件。
写完数学卷子，我伸了个懒腰。
突然听见一片起哄声。
“哟，公主抱呢！”
“啧啧啧，男帅女美，多般配啊！”
秦默众星捧月般公主抱抱着向暖走进教室，把她放到座位上。
几个跟向暖关系好的女生一脸笑意，围着她说悄悄话。
不知说了什么，向暖一脸羞涩，佯装发怒让女生们不要说了，却引来更多打趣。
秦默去小卖部买了一堆雪糕回来，递给向暖让她放在额头上消肿。
“哦——雪糕呀，我也想要呢！”
那边热闹非凡，我拿出单词本背单词，不动如山。
同桌元漫漫捅了捅我的手肘，一脸好奇。
“你妹妹受伤了，你不去看看吗？”
我头也没抬。
“已经打预备铃了，不能随意走动。”
前世我和向暖一起去看了这场篮球赛。
向暖被篮球砸伤，秦默要用公主抱抱她回教室。
她被砸到了脸，但腿还好好的，自己能走为什么要秦默抱？
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对男女间的暧昧讳莫如深。
一旦向暖同意公主抱，她和秦默就会变成学校的话题中心。
临近高考，我不想她被无关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所以我坚定地拒绝了秦默的好意。
事后向暖埋怨我，质问我是不是也喜欢秦默，才阻止秦默抱她回教室。
当时我是什么反应呢？
我苦口婆心地给她分析利害关系，这才维持住我们岌岌可危的姐妹情。
现在想来真是白费口水。
2
这次没了我“从中作梗”，向暖和秦默的关系突飞猛进。
秦默不吃早餐，她就每天给他带面包和牛奶；
秦默打篮球，她就拿着毛巾和矿泉水站在场外为他摇旗呐喊。
投中三分球时，全场欢呼雀跃。
向暖崇拜地看着秦默，如获珍宝地把他扔来的篮球服抱进怀里。
秦默的出现激发了向暖潜藏多年的爱美之心。
学校统一定制的宽松校服被扎进裤腰，勾勒出少女不盈一握的腰身。
肥大的裤腿悄悄收紧，描绘出双腿的纤细笔直。
领口的扣子松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
高马尾斜扎在一边，中间夹杂着几缕彩色假发。
眼影、耳钉、口红、指甲贴片……
一身打扮青春靓丽又大胆，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向暖和秦默谈恋爱了。
同桌元漫漫对此津津乐道，感叹俊男美女的组合就是养眼。
随后笑容淡去，一脸正色地问我。
“向暖学习不错，可别被秦默带歪了，你要不要告诉家长阻止他们？”
阻止？
我可不想枉做好人！
上辈子我把向暖恋爱的事告诉了她妈妈，也就是我小姨。
小姨知道后又惊又怒，跑到学校大骂秦默，逼得学校开除秦默。
向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再开门时一切如常。
她埋头苦学，终于超常发挥考上了一所名校，毕业后年薪百万。
而我，因为高考进场前喝了向暖递过来的水，频繁闹肚子考得一塌糊涂。
爸妈开车带我出去旅游散心。
刹车失灵，我失去爸爸，妈妈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
我找了一份流水线的工作，一边打工付医药费，一边看书准备成人自考。
五年后，向暖开着豪车，挽着秦默的手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姐姐，几年不见你怎么沧桑成这样了？”
“高考闹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刹车失灵是不是很恐怖？安晴，你们一家会落到这个下场，都是你拆散我和阿默的报应！”
见我怔忡在原地，向暖心满意足，开车绝尘而去。
我回过神来，拔腿追去想问个明白，却被身侧驶来的大货车撞飞。
再次醒来，回到了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我一心为向暖的前途着想，她却记恨我拆散她和秦默，疯狂报复我。
我家破人亡、穷困潦倒，她事业有成，和秦默再续前缘。
都是我活该，要去干涉一个白眼狼的命运。
这次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我倒要看看她惊天动地的爱情能不能修成正果！
我轻笑，又翻了一页课本。
“向暖已经是成年人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因为和秦默陷入热恋，晚上煲了太多电话粥。
向暖总是在课堂上补觉。
语文课上，老师点名让向暖翻译文中画线句的意思。
正在会周公的向暖被同桌叫醒，一脸忐忑地站起来，磕磕绊绊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老师的脸黑成了锅底，但还是压下怒火让向暖坐下。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卷子，语重心长。
“我知道你们现在正是对异性、对爱情好奇的年纪，但你们是学生，学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还有小半年就要高考了，同学们千万不能前功尽弃，一定要踏踏实实地走完万里长征的最后几步！”
老师严肃认真的态度感染了教室里的大多数同学。
毕竟大多数学生家境普通，十多年寒窗苦读就盼着能考个理想的学校。
既对自己的努力有个交代，也算回报父母的辛勤供养。
有两个人除外。
秦默坐在最后的排角落里继续呼呼大睡。
被老师暗中敲打的向暖翻了个白眼，撒气般地把卷子揉成一团。
老师站在讲台上，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微微叹了口气，拿起卷子继续讲解。
3
这天放学，向暖难得和我一起回家。
一路上她喋喋不休，眉飞色舞地向我描述她的新体验。
“姐，自从和秦默在一起，我才知道我以前的生活有多枯燥。”
“他带我骑摩托车兜风、带我去电玩城和酒吧，我们一起奔跑一起笑，生命就该这样自由和鲜活。”
“青春无价，不能把大好年华浪费在刷题和课本上！姐，你说对吗？”
我侧头看向向暖。
她双眼发亮，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
为了应付她妈妈，她的衣着打扮又恢复成了乖乖女的样子。
可是真正的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在该努力的年纪放纵自己，生活迟早会以另一种方式十倍讨还。
我把随身听的声音调小，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你喜欢就好。”
向暖更来劲了。
“姐，现在优秀的男生都不在市场上流通的，一早就被别人定下了。我说你也找个男生谈恋爱，才不算虚度青春啊！”
“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我婉言谢绝，表示只想好好学习。
向暖不屑地撇撇嘴。
“行行行，知道你最喜欢读书了。”
“每天那么努力，成绩还不是没我好。”
我专心听着随身听里的单词录音，没把向暖的话放在心上。
向暖是那种有点小聪明的人，平时不认真学习，临考前看几遍重点就能考得很不错。
而我要一直刻苦学习，才能保证自己的成绩不下滑。
但我相信，成绩不会辜负每一个认真、努力的人。
很快到了小区楼下。
向暖在门口拦住我，从书包里拿出一杯温热的奶茶，扭扭捏捏地递给我。
“姐，我和秦默谈恋爱的事别告诉我妈，她知道了肯定会闹翻天。”
小姨年轻时喜欢上了一个小混混，不顾家人反对千里追爱。
一年后灰头土脸地回家，还怀着向暖。
她对向暖的期望很高，就等着向暖考上名校出人头地，让她在亲戚朋友面前扬眉吐气。
前世，小姨一开始嫌弃秦默是个没爹没妈的混混，可等他功成名就，又欣然接受了这个女婿，还夸他们是天作之合。
我妈躺在医院的五年里，她没来看过我妈，也没借给我一分钱。
她忘了，当年她怀着孩子狼狈回家，是我妈出钱出力给她租房子找工作，向暖出生后又撇下嗷嗷待哺的我去给她伺候月子。
我妈一腔真情，喂出来两只白眼狼。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拒绝了那杯奶茶。
“你喝吧，我不爱吃甜的。你心里有数就行，我不会多管闲事。”
我不多嘴。
但瞒着家长偷偷恋爱，还是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
果然，一天凌晨，楼下向暖家传来剧烈的争吵声。
“我说你月考名次怎么后退了一百多名，原来是和男生聊天聊的！”
“向暖，你现在高三，不好好学习居然想着谈恋爱！”
“你对得起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吗？”
“打视频是吧，让我看看你还说了什么不要脸的话！”
小姨的声音严厉又尖锐，像电钻一样往耳朵里钻，接着响起向暖哀求的声音。
“妈，你把手机还我，这是我的隐私，你不能看！”
“你吃的穿的哪样不是我买的？你有什么隐私！秦默？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敢怂恿你谈恋爱，我明天非得去学校问个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