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成了小三。
跟我一起被堵在宾馆的,是我的师母。
(一)
我是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学生,二十年的时间我一直都在学习、干活、学习、干活!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小三”。
而一起被捉奸的那个人还是我的师母。
我跟师母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拥挤不堪的绿皮火车。
那时我睡的正迷糊,隐约听见有人说,“你好,你能往里点吗?”
她身旁的男人表情极不情愿,还是挪了一点。
刚坐下,下一秒她猛地站了起来,“你干嘛!”
她这么一吼,周围人的视线纷纷扫视过来。
男人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你刚才碰哪呐!”
面对她的质问,男人不回话,转过头看向窗外。
旁边人眼色各异瞥过来,她的脸涨得通红,站在原地气的说不出话来。
见状,我起身,瞥了眼一脸得意的肥头男,高声喊道,“坐我这吧!”
她看向我,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二)
我考上了法学院,带班的教授在业界很有名气。
他叫时安。
四十不惑的年纪,浑身散发着魅力。
那天,我跟室友一人抱着一个大纸箱,往教学楼走。
中途室友接到时教授的电话,他显得有些激动。
“这下终于能见到了!”
我问,“谁啊?”
“师母啊,时教授的老婆,说是过来拿钥匙。”
到了办公室门口,我一下就认出了她。
室友先打招呼,“师母好,我叫孙兴,过来送资料,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她笑说,“我也刚到。”
见我不吭声,孙兴撞了撞我的肩膀,“林笙……”
她看过来,我慌忙垂下头,低低地唤了声,“师母……”
(三)
回到寝室后,孙兴逢人就说见到了师母。
“师母长得是真漂亮!还特有气质!”
怕其他人不信,他特意拉上我,“是吧,林笙?”
我附和,“嗯,是!很漂亮,有气质。”
其他人一听来了精神,“真的假的?有多好看?”
孙兴眯着眼,“怎么说呢……”
没等孙兴想出词来,马上有人泼凉水。
“再好看管什么用,耽误老时搞外遇吗?”
“你是说那个系花,宁馨?”
“你以为呢!”
“我去,不能吧…………”
寝室瞬间炸锅!
我躺在床上,没说话。
这是我的常态。
“诶,林笙,你也说说!”
他们非要我选边站。
我没理,穿上外套,“你们聊,我去趟档案室。”
(四)
路上格外寂静。
迈进楼里时,女人的哽咽声轻而易举传进了耳朵。
我停下脚步。
灯光昏暗,却足以让我看清走廊那头哭泣的人。
她屈膝坐在地上,长发遮住了脸。
“师母?”我唤了一声。
她不说话,脸上挂着泪,一双杏眼红红肿肿的。
我从包里翻出纸巾递过去。
她盯着纸巾,微微发愣。
“啊……”
毫无防备的,从更远处,一声女人的轻吟响起……
我懵了!
几秒后脑袋轰地一声,整个人开始不知所措。
办公室里一片火热。
师母的眼眸里,却写满了寒意。
她转身,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掏出手机,对着里面……
咔嚓——
我根本来不及震惊,
她拽着我,大步离开。
(五)
烧烤店里,肉串没动,啤酒空了。
她问我,“林笙?哪个sheng?”
“竹字头下面一个生人勿近的生。”
她笑了,“生人勿近………还真是。”
她醉了,开始大吐苦水。
“林笙,你知道吗?遇见他时我才十七岁,而他都快三十了。为了他,我瞒着家里改志愿,到了这个破学校,我爸……跟我断了关系。”
“天真啊……以为时间长了,他们就妥协了……呵呵………屁!”
忽地,她又开始笑,
“哈哈哈………你说,我到底喜欢他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一晌贪欢……一晌贪欢啊!哈哈哈………”
她站起身,冲着天花板大吼,“陈静!你他妈就是个大傻逼!!!”
原来她叫陈静!
(六)
我生平第一次开房。
将她送进去,就慌忙跑了出来。
明明什么也没做,脸却烧的厉害。
第二天我才发现,她的钱包落在了我书包里。
是昨天结账时,她塞进来的。
上完课,我到宾馆找她,她已经不在了。
宁馨迎面走了过来,“在这等师母吗?”
我很惊诧!
她冲我笑笑,“昨天晚上我看见喽……”
我不想和她多说,准备离开。
她突然叫住我,“你不找师母了吗?她换到学校后街的那个宾馆了。”
我那时没反应过来。
一心朝着后街跑去。
(七)
陈静推开门见到我时,明显一愣。
“嗯?”
我挠了挠后脑勺,“同……同学告诉我的。”
她点点头。
我原想将钱包还给她就走,可她自顾自地进了房间,我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师母,这是你的钱包。”
“在你这啊。”她接过,随手丢到一旁。
“那……我就先走了,师母。”
“嗯,不送你了。”她把自己丢在床上,看都不看我。
我踱步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打开门………
大概有十几秒,我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没动,傻愣愣地与门口的两人对视。
半天没听到关门声,陈静从床上爬起来,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走不走——”
声音戛然而止,那几秒过得格外慢。
我被夹在中间,进退不能。
(八)
“时……时教授……不是———”
我试图解释,却被宁馨打断,“林笙,时教授平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跟师母……你们两个………”
“我没有——”
“让开!”师母推开我要走。
时安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师母顿了一秒,接着掏出手机,怼到他面前。
时安看着屏幕,浑身一滞,“你听我解释——”
啪———
陈静没有给他机会,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啊!”宁馨吓得一声惊叫,慌忙跑过去推开她,“你干嘛!自己出轨还有理了,脸皮可真够厚的。”
时安皱眉轻呵,“你闭嘴!”
“时教授,她这样对你,你还护着她!”
时安面庞紧绷,沉默不语,眼睛直直盯着陈静。
陈静面无表情,视线在门口的三个人身上徘徊。
而后她嘴唇扯了扯,带了点嘲弄,“时安!分个手而已,又不是离婚,至于吗?”
(九)
时安脸黑的吓人。
宁馨却是一愣,“分……分手?不是离婚?!”
这两个字像雷鸣一样,一直在宁馨脑子里轰个不停。
怎么会是分手?!
时安竟骗了自己!
再次抬眼看向眼前的时安,宁馨倏地浑身一颤。
时安站着没动,眼看着陈静的背影在视线中远去。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额头上已布满汗珠。
陈静站在马路对面。
我视线与她对上,猛地挥了挥手,“师母,你听我解释………”
隔着宽阔的马路,我不停地冲她喊,“师母,你等等,我可以解释的!”
这时,一辆大巴驶过。
等我再抬眼看过去时,马路对面已空无一人。
我呆愣地在阳光下站了许久,汗珠顺着额头淌下。
我恍然惊觉,原来秋天的太阳也能如此炎热,热的心头发烫……
(十)
五年后!
房东联系我,说家里亲戚要过来住段日子,飞机下午到,要我回去开门。
因为开会我将这件事忘得死死的。
会议结束,数通未接来电和短信,让我突然想了起来。
拦了辆出租车匆忙往回赶。
下车后,我不由一愣。
真是太久了,那些记忆似都不那么真切了。
还是同样的姿势。
她屈膝坐在地上,长发遮住了脸。
该怎么开口,我在心里反复犹豫。
“陈静?”
她抬头,眸光倏地顿住。
我佯装自然,“抱歉,刚刚在开会,没接到你的电话。”
打开门,按亮灯,待她进来又替她找了双新拖鞋放在脚下。
一系列动作完了,我才换鞋往屋子里走。
然而,刚迈出两步又陡然停住。
四目相对,相比她的平静,我的慌张全写在脸上。
明亮灯光下,她倚在吧台旁的高脚凳上,皮肤黑了些,却显得更有活力。
当然,还是那么美!
(十一)
这次,是她先撇开眼。
又马上挪回目光。
“林笙,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寒暄过后,
她问,“我住哪个房间?”
我指了指主卧。
她拎着背包走进房间。
几分钟后,我走到她门前,鼓起勇气轻轻敲了两下。
就在我以为她不会开门时,房门却打开了。
我轻咳一声开口,“打扰了,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解释清楚。”
她让开身子,示意我进来。
我没动,
“那次在宾馆……你误会了”
“我并不是与谁同谋,”
“也没有向谁告密……”
“我真的只是想把钱包还给你————”
我说了一堆,
她很平静。
“哦,那些…早都过去了。”
她白皙的脸庞找不到任何表情,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几年了,这件事像根刺一样,一直扎在我的心里。
如今,再次重逢,我一定要解释清楚。
现在,如释重负。
我俩沉默着,她在门里,我在门外。
她开口,“我有点累了……”
我很识趣,“好,那你休息吧。”
(十二)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准备早餐。
她睡眼惺忪,出来上厕所,又回了房间。
我看了眼手中的面条,又抓了一把丢到锅里。
煮好后,我敲门。
“干嘛?”她穿着宽松的睡衣,半倚着门。
“面煮多了,要不要……一起吃点?”
她瞥了眼餐桌,抽了抽鼻子。
“好香啊”
她吃的很认真,最后连汤都喝了!
“谢谢你的面,好香……嗝…”
“呵呵,凑合吧……”
“这叫凑合?!”
她说,“我的才是凑合。”
我笑笑,拿起碗筷准备清洗。
她一把抢过,说她来搞定。
“不用,我时间来得及。”
她没再说话,自顾的打扫。
因为这段时间,项目排期紧,我加班严重,今早起的晚了些。
到公司,又迟到了。
沈双双冲过来吼我,“林笙,你怎么回事!”
“抱歉,起晚了。”
“不是迟到的事!给你打电话,一个女的接的,怎么回事?!”
我一怔,伸手摸了摸口袋,这才发现手机忘了带。
沈双双瞪着我,
“你开会吧,我去帮你拿!”
(十三)
晚上回去,陈静倚在橱柜旁看我切菜。
“今天你手机落家里了……”
“嗯。”
我专注切菜,没意识到她话里有话。
她又说,“一个女孩来帮你取的……”
“我同事。”
她“哦”了下,没再吭声。
忽然,她身子倾了过来
“我看看今天吃什么好吃……嘶———”
“烫到了?!”
我急忙抬眼看她,手上的菜刀却直直切了下去,血立刻涌了出来。
“啊——”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我俩异口同声,我看向她的胳膊,她看向我的手指。
明显,我的手指要更严重。
她抓住我的手,拽着我去找药箱。
消毒、擦药、创可贴………
手法熟练,神情温柔。
我们靠的很近,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好了!”
她抬头,一张灿烂的笑脸,猝不及防撞入我眼中。
我慌忙拉开我俩之间的距离,
“谢谢~”
“没事。”
她走到厨房,
“剩下的我来弄吧。”
看出我的犹豫,
她说,“放心吧,炒熟我还是可以的。”
(十四)
伤口愈合的那天,陈静突然说要去相亲。
她说,是家里表姐安排的,推脱不掉。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紧张。
整天都是魂不守舍,沈双双骂我是不是把脑子丢了。
下班回到家,她还没回来。
我倚在沙发上,一闭眼,就是豪车送她回家的画面。
坐立不安。
晚上,她确实是被车送回来的。
是警车!
她的状况很糟糕,脸色苍白,半边脸微微肿起,一瘸一拐的。
我上去握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抬眼看我,好像要哭出来。
我要替她处理伤口,她却坚持先冲个澡。
我拗不过她,只好焦急地等在浴室门口。
待她出来,已经换好了一件白色的家居服。
我拿着药油,扶着她坐在沙发上。
蹲在她面前,我轻轻握住她的小腿………
手里的触感柔软绵滑,我心口一颤,
“那个……你不介意吧?”
她垂眸静静看着我。
轻笑一声,说道,“不会。”
我掌心覆在她肿胀处,小心控制着力度轻轻揉按。
尽管我努力让自己专注,不要有其他想法,可头顶的视线火热,一直投射过来,让我不得不分心。
一种怪异的感觉在身上游走,我一边努力控制自己,一边暗骂自己下流。
屋子里极其安静,却不让人觉得尴尬,反而心痒痒地,舍不得停下。
按了好一会,头顶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林笙,我可以……吻你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