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4月，一场骇人听闻的重大刑事案件正在广东茂名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被告席上，18位被告人耷拉着脑袋等待法律的审判，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广东农村的单身老人，而其中最老的那一位，则是本案的主犯、70岁的李家全。

李老汉如此高龄，不在家里安享晚年，怎么就成为了犯罪团伙的主犯，将要锒铛入狱呢？事情还要从他的鱼塘说起，他的这个鱼塘啊，不养其他鱼，专养“美人鱼”，而且从来不愁销路，每天夜里外村的男人们赶着趟的上门送钱......

在广东茂名化州市南盛镇平桐村委会的深陂村，坐落着一个荒废多年又重新开张的鱼塘。鱼塘的“承包人”是村民李家全。

这个李老汉，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如今坐拥鱼塘，如果好好经营，给自己赚个养老钱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同村的村民却发现李家全的鱼塘，显得非同寻常。

不寻常在何处？李家全包下这个鱼塘多年，但是村民一直都没有沾上光，从没听说李家全给亲戚朋友送自己养的鱼吃，也没看见他买饲料喂鱼，更没有看见李家全请人来捕捞和运输。

李家全最早住在鱼塘边山坡上的一个低矮棚屋里，可是几年之后，鱼塘不但拉起了围挡，大铁门里还盖起了一座二层砖混结构的房子。这叫村民们匪夷所思：他哪来的钱啊？

要知道，村民们种地的种地，打工的打工，都是辛辛苦苦才能攒钱起小楼。这李家全当了半辈子的穷鬼，包个鱼塘一条鱼也不见他往外卖，他李家全靠什么赚钱盖新房呢？

而且，从李家全搬到鱼塘开始，村民们就经常听到李家全的鱼塘附近传来女人的声音。白天的时候，常常有女人说话的声音，甚至还有女人们的嬉笑打闹声；一旦夜幕笼罩，则传来女人一阵阵的哭声，有时候特别凄厉，村民甚至开始传说这座鱼塘早年间有很多个女人溺死了，所以闹鬼。

万籁俱寂的秋冬夜晚，没什么蛙叫虫鸣，恐怖的女人哭喊声，在村庄里久久回荡......

有村民曾经偶遇从村外归来的李家全，发现这老小子这几年好像真赚到了不少钱，人都富态了起来，就壮着胆子问他：

“李家全，你不害怕嘛？你那鱼塘闹鬼，我们老听见女人的声音。”

李家全嗤之以鼻：“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疯了！”

村民只好揶揄道：“看来是你舍不得卖鱼，它们成精了都会说人话了！”

照这样看，李家全虽然啥都不肯说，但他的鱼塘恐怕没有一条鱼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可诡谲的是，村民总能听见、看见许多骑着摩托车的外村男子，敲开了李家全鱼塘的大铁门。约莫半个多时辰，又骑车离去。

总之一到夜里十一二点，李家全这儿就热闹起来，外村的男人陆陆续续进出，有走得晚的，甚至早起的村民还能遇上。而本村人想要进去，却被李家全凶神恶煞地挡在门外。

直到2003年7月6日晚上九点左右，当地警方出动十余人冲入李家全的鱼塘，人们这才知道，那些骑着摩托深夜赶来的都不是钓鱼佬，李家全的鱼塘里只有一种鱼——“美人鱼”。

当天夜晚，警方的车辆停在了平垌村外，十余名警察穿着便衣，两两结对骑着摩托，混在“钓鱼佬”中，骗开了李家全的大铁门。他们一拥而入，这才发现，这座被水渠和围墙阻挡，荫庇在树林深处的塘边小楼，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淫窝！

有几个男人裤子也来不及穿上就要往外跑，更有甚者，发现大门已经无法突破，干脆跳入鱼塘，准备泅水翻墙逃跑。警方第一时间捕获了李家全，10多名嫖客也在挣扎逃窜无果后束手就擒。

奇怪的是，这些卖淫的女子一共6人，竟不闪不躲，有的神情麻木地躺着一动不动，有的已经坐起身来，却不找衣服遮羞，竟拍手大笑起来。

诡异的一幕也让警方满脑袋问号，当他们想要将这些失足妇女带走时，才发现她们无一例外，都被用锁链铐住了一只手，锁链的一端要么缠绕在铁架床上，要么结结实实地焊在墙上。

铁门外车已开来，警铃大作。在警方的呵斥下，李家全颤颤巍巍地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这才让警方将一干人等顺利押回派出所。

村民们看着李家全的鱼塘被封闭上锁，目送一辆辆警车扬长而去，议论纷纷。

三天后，警方再度折返，打开了李家全鱼塘的大铁门。原来，在派出所内，李家全一直与警方对抗，不肯老实交代问题。直到第三天，他才交代说，手头的女人其实有7个。

大吃一惊的警方，火急火燎地赶回，经过一番搜寻，终于在鱼塘边李家全最早居住的那个几乎要倒塌的棚子里，发现了第七名卖淫女。

屋内恶臭阵阵，潮湿的地面屎尿横流。这个女人衣不蔽体，蜷缩在草堆里，身上满是鞭痕和清淤。警方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因为恐惧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同样的，她也被一米多长的铁链锁住了一只手，锁链的另一端，则固定在一根深深嵌入地下的钢筋上，旁边摆着一个破搪瓷盆。

此女剧烈挣扎，但是估计多日水米未进，十分虚弱濒临昏厥，最终被警方用一床旧棉被裹上救走。

经过医院方面的鉴定，这7个让李家全拘禁在鱼塘里被迫卖淫的女子，全都患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李家全这个面相和善的老人，竟然一手打造了这样一座骇人的淫窟！

据李家全供述，早在1996年，他就将魔爪伸向了女精神病人。因为家贫无业，游手好闲的李家全根本没有女人看的上。独居多年的他实在是憋疯了，主要靠嫖娼来解决生理需求。

可是嫖娼得给钱，没什么钱的李家全憋得难受，在路边徘徊时，发现了一个衣衫破烂不整的女乞丐，口齿不清似乎是有什么精神问题。

色迷心窍的李家全哪管这个？他用一块糕点就将这个女乞丐骗回家，疯狂奸宿多日，才将女人放走。这一次的罪恶尝试，让李家全食髓知味，此后他总在乡镇多个村庄流窜，专门寻觅走失的、精神不正常的女人。

李家全非常后悔放走了第一个倒霉的女乞丐，但若将这些女人关在家里，万一被村民发现报了警......于是李家全就搬到了村里废弃鱼塘边山坡上的木屋里，后来再找着女精神病，就将她们囚禁起来，供自己昼夜淫乐。

后来，李家全手头的女精神病人越来越多，他便打起了主意，要这些女人为他赚钱。于是越来越多附近村镇的男人，慕名而来光顾李家全经营的皮肉生意。攒了钱，李家全就挖了沟渠、修了围墙，还搬出棚屋起了小楼，大铁门一锁，罪恶的勾当愈发隐蔽起来。

那些远道而来的男人，根本不是为了钓鱼，李家全的鱼塘哪有鱼可以垂吊呢？都是精虫烧脑，要花小钱找李家全帮忙解决的。李家全和众嫖客们，则戏称这些女人是“美人鱼”。

案发后，舆情哗然，人们根本不敢相信，从1996年就开始犯罪，李家全为何直到2003年才东窗事发？和李家全同在一村的村民，难道全员恶人，都是这个魔鬼的帮凶吗？那些基层的干部们，难道也和村民们一样，对李家全的事情一无所知吗？

面对前来走访调查的警方，村民和村干部们纷纷表示委屈：“我们怕呀！李家全说过了，谁要是害他再坐牢，只要判不死，出来了就搞死谁！”

警方表示难以置信：“你们这么多人，还有当村干部的，怕他一个老光棍干什么？”

村民们有苦说不出，而警方调阅了李家全的资料后，这才开始同情起村民们来。

原来，这个李家全早在公社时期就是个害群之马。游手好闲出工不出力的他，竟然在田间调戏女社员，被罚劳教一年。1972年，李家全管不住下半身，因强奸被关押劳教七年。出来后举目无亲，开始小偷小摸，拿社员和公家的东西。

1980年代，李家全因为盗窃赶上严打，又关了整整七年。当时他的犯罪金额其实很小，七年的刑罚过重了一些，可是村民们背地里都感到遗憾：“怎么就没给他毙掉呢？”

三度入狱的李家全，出来以后成为了村庄的一尊瘟神，村民们人人避之不及，对李家全平日的一些过分行为，也只能忍气吞声。那座鱼塘，村里本打算承包出去补贴村里的孤寡老人，可是李家全却声称“我就是最穷的孤寡老人”，硬是搬过去把鱼塘给占了。

那些常常光顾鱼塘的嫖客，主要都是附近村镇打光棍的老汉，以及打工的外地男人。

村民们其实陆陆续续都知道了李家全拘禁精神病女子卖淫赚钱的真相，可是谁也不敢去报案。因为李家全坐牢就像家常便饭，谁要是触了霉头，准得被他狠狠报复。

就这样，被李家全的淫威慑服，村民们不得不同他保持距离，保持着某种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姿态，无奈地看着李家全肆无忌惮地蹂躏着那些苦命的女子。

这些女人不但被迫卖淫，而且在快要被“玩坏”的时候，李家全还会把他们卖掉！

像李家全这样拘禁精神病女子的魔鬼，不止一个，外县的冯亚木和凌亚生也是同道中人。他们结识李家全后，三人合作将魔鬼的“生意”越做越大。两人经常从嫖客口中打听附近流浪的女精神病人，然后将她们拐带到李家全的鱼塘拘禁起来。

有一些女精神病人，堕入魔窟时，年老色衰，就连嫖客都不愿意碰他们。李家全就会让二人，帮忙寻摸买家。这种买家，一般都是老而无妻的单身汉，只求一个发泄肉欲的工具，根本不在乎美丑，是女的就行，越便宜越好。

“销路”打开之后，不愁买家了，可李家全却为“货源”发愁起来。自己可是要养着一批细水长流生财的，上路边打着灯笼也找不到那么多女精神病啊！在冯亚木的介绍下，李家全找到了货源稳定的“供应商”——茂名某私立精神病院的院长王自任。

东窗事发之前，王自任可是当地有名的“医者仁心”。他创办了一家私营的精神病康复中心，专门收治精神病患者。相比于其他医院，王自任这里收费最低，而且他还接收一些由政府收容的无家可归的精神病患者。

这简直就是大善人啊！可是，大善人也有无米下锅的时候，当冯亚木找上门来的时候，王院长正在为医院里精神病患者人满为患大伤脑筋。无家可归的精神病人越来越多，而有家难回的精神病人，他们的家人也经常在一段时间后，拒绝缴纳任何费用。

王院长办医院，总不能自己还往里贴钱吧？在冯亚木的牵线搭桥下，黑暗的产业链条就这样形成了：通过冯、凌二人，王自任挑选院内的女精神病人交给李家组织卖淫役或者贩卖，而非法所得由几个“合伙人”按比例分配。

事后查明，在王自任的私营精神病院里，没有家人信息不明的女精神病人，稍微年轻一些的都被他给卖了；而有家人的，身份信息明确的女精神病人，倘若有些姿色，则会被王自任“租借”给李家全，用于卖淫——除非家人来探望或者接回家，王自任才会把她们要回去，否则没有警方的突袭，不知道何年何月能逃出李家全的魔窟。

在审讯中，李家全、王自任、冯亚木和凌亚生四人，反复回忆着多年来的拐卖人口勾当，每个人的回忆都有出入，具体的数字更是记不清楚了。根据案件判决书，警方最终能够确定的是，自1996年至案发，李家全犯罪团伙至少残酷迫害了50名患有不同程度精神病的女性，其中则有40多人被李家全等人卖掉。

比如2002年下半年，李家全就完成了2单“生意”。7月的夏天，石湾村的八旬老汉戴某某，他最小的儿子智力有问题，都47岁了还在打光棍。于是戴某某在同村的一位嫖客钟某的介绍下，找到了李家全。

李家全的魔窟里，有一个被拘禁的女精神病人，因为没有做好安全措施，已经成了大肚婆，根本无法接客。戴某某看了自然不满意，但李家全急于甩掉这个已经不能创造价值的累赘，竟对他说：

“能怀孕说明身体好，不是个“哑弹”。这个孩子生下来你自己处理掉就行了！你不要看现在她是个大肚婆，将来就是你戴家的好媳妇。”

最终，戴某某给了李家全1300多元，将这个大肚婆领回家去给小儿子办了婚宴。当警方找回女受害人，并向戴家人询问孩子的下落时，戴某某只冷冷地说：“打掉了”。

这年的国庆期间，公馆镇有个人贩子，通过冯亚木的介绍，仅用260元就从李家全手中买下一个会讲客家话的女精神病人。几天后，此女被另外两个人贩子用350元买下，介绍给49岁的单身汉张某，双方以600元成交。

结果冤大头张某，在强行与此女生活10多天后，要求“退货退款”。因为他发觉此女下身糜烂似乎有性病，而且精神病频频发作，根本不能像个正常的妻子维持家庭生活。

没成想，那两个人贩子还真给退了，最终又将此女以210元的价格，转卖给石湾镇某村另一位45岁的单身男子黄某。几天后黄某大怒，不但发觉自己下身也溃烂起来，该女子还告诉黄某她已经结扎不能生育，要回了钱并将此女送走。然而，警方再也找不到那两个人贩子了，这个可怜的女子也没有了下落。

在警方审讯中，李家全供述，卖掉了多少女人他记不清了，但死掉的数目是两个，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尸体就在鱼塘小屋旁。警方很快赶到现场，进行发掘勘验工作。在李家全的指引下，警方分别在屋旁左右地下2米深处，掘出两具带衣服的女性骸骨，分别亡故于1999年和2001年。

2003年7月4日，根据匿名举报，石湾派出所警方布控，在一个路口将涉嫌拐卖妇女的凌亚生抓获。当晚凌亚生供出了李家全等人。两天后，李家全的罪恶魔窟被警方捣毁。

警方从李家全的鱼塘救出7名女精神病人，又从多位村民、人贩手中解救出12人。除了4人最终找到家人被带回，余下的经过救治，均被妥善安置在茂名的公立精神病院中。至于其他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女受害者还有多少，身在何处，警方也实在无能为力了。

2004年春天，在有据可查的嫖客当中，按照每次3-5元的嫖资，法院综合量刑，将其中金额最高、次数最多的4人，以强奸罪分别判处1-3年的有期徒刑。而冯亚木、凌亚生、王自任3人，分别被判处10年左右的有期徒刑。

其中李家全的判罚最重，以强奸罪、拐卖人口罪、非法拘禁罪、组织卖淫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

当时愤怒的人们，都认为李家全应当被判死刑，立刻枪毙！法院怎么能够轻判呢？然而专家解释，按照法律条文，李家全的罪行依然达不到死刑的标准，并不是法院轻判了。

就在人们奔走相告，庆贺这个家伙要老死在监狱的时候，平桐村的村民却惊恐地发现，李家全回来了！面对村民的询问，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我心脏病，可以保外就医。”有文化的赶紧查法律，果然又叫这个老小子钻了空子。

“当年严打的时候毙了他多好，唉！真气人！”

“上哪说理去？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虽被允许保外就医，但李家全依然要定时定点向有关部门报告自己的情况。后来，村民们再也没见过李家全，不知他是去了其他地方，还是治好了接着入狱服刑。

当然，也可能是死了。

声明：本文为真实案件；

信源：青岛新闻网《鱼塘屋里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