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近几年《长津湖》《志愿军雄兵出击》《志愿军存亡之战》等主旋律巨制大片的热映,一下子又把抗美援朝研究热带了起来。以前人们对抗美援朝五次战役,只是有个概念性的了解。特别是第五次战役因为有个180师失利,使得人们对这段历史往往讳莫如深。最终导致军迷们对这次战役有着各种不同的解读和评价。考虑到第五次战役既是整个抗美援朝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又是军史界和民间争议最大的一次战役。故帅克决定以研讨式的方式,对这一战役进行全维的解读分析。该专题系列有一定的学术性。希望对这个问题有研究的军迷们加入探讨,与帅克一道深化这一课题研究。今天我们谈第一个问题:第五次战役:筹划准备欠在哪?至少有三个不当?
第一,采用速战速决的作战指导不当。
第五次战役彭德怀和志司,虽在战前得到了毛泽东主席关于战争“能速胜则速胜,不能速胜则缓胜”的战略指导,但在具体的作战筹划准备层面,还是将第五次战役的着眼点放在争取速战速决的作战指导上。
当时,志愿军第二番作战部队王近山的3兵团和杨得志的19兵团均已到位,再加上已在朝鲜休整待战的宋时轮的9兵团,还有朝鲜人民军的3个军团。这样一来,我可以百万之师来一个毕其功于一役,歼灭美韩军几个师,从而尽早解决朝鲜战争问题。为此,志愿军总部的动员令和政治部的工作指示,也都是本着打一个速决速胜的大歼灭战,来向部队进行动员和传导的。
当时,对于志愿军上下来讲,速决速胜的观点并不是凭空而来。它既是基于我手上握有百万大军,又有着第一、第二、第三次战役对美军进攻作战的胜利经验,还有第四次战役对美军防御作战的胜利实践。当然,也有因为打了几场胜仗,不免带有的普遍轻敌情绪。当时,在不少部队中盛传的“从北到南,一推就完”的口号,就是这种普遍轻敌的产物。
事实上,与世界第一号强敌美军进行对决,哪有那么容易从朝鲜北部一直到南部,一突突进攻就把美军赶走那么异想天开的事呢?相反,经过与我进行四场战役的较量,李奇微等美军主将已发现了我后勤保障能力弱的特点,已研究总结出我军“礼拜攻势”和“月圆攻势”的作战特点,并针对这些特点推出了“磁性战术”等很有针对性的战术。
显然,在这样的综合实力对比我并不占优的前提下,在这样已经把我之战略战术研究明白并有了应对之策的前提下,在这样三大兵团中有两大兵团从未与敌交手未有实战经验的前提下,作战指导上再企图速战速决,这显然是失当的。
第二,战场环境不熟悉仓促进攻不当。
谈这个问题,让我们首先看一下第四次战役和第五次战役的时间节点。第四次战役是1951年1月25日至4月21日。第五次战役是4月22日至6月10日。我们不禁要问,两次大规模的战役通常有一个较长的时间间隔,怎么第四次战役和第五次战役的时间点是衔接连着的呢?
之所以第四次战役与第五次战役的时间点衔接连上,是因为第五次战役是在第四次战役的防御作战期间进行准备的。换句话说是在战役进行中准备的新战役。这种战役准备显然受到不少情况的制约。
一是敌情侦察严重受限。因为志愿军本身便在战役进行之中,不可能像常规那样战前实施各种侦察,把当面和纵深之敌的敌情摸清搞透。
二是地形了解严重受限。这一点对9兵团的部队还好一些。因为该兵团毕竟曾打过一次长津湖战役,最远曾追击到37线以北地域。而对于新入朝首次参战的3兵团和19兵团来讲,那就只能是凭地图排兵布阵与打仗。
三是后勤保障严重受限。尽管经过前四次战役,志愿军上下都深知后勤保障的重要性,第五次战役在后勤保障上也下足了功夫,甚至彭德怀还说出了战役成功一半功劳归后勤的勉励话。但战役一下子摆开3个兵团11个军共五六十万的大军,这无疑使得后勤保障量激增与保障能力严重不足的矛盾更显突出。
对于以上这些受限的各种因素,彭德怀不是不清楚。然而,出于当时美军有可能在半岛腰部志愿军侧后再来个仁川式登陆,我提前发起战役可打破这种登陆的战略考量,出于通过快速进攻可扭转被动防御局面的战略考量,出于一番参战部队打得很苦需二番部队赶快接替接续作战的战略考量,彭德怀最终决定提前发起第五次战役。
战略战役的决断是很难的一件事。尽管提前发起5次战役有不少理由支撑,但仅从作战角度来讲,确是十分仓促和不当的。而这种仓促和不当也给后来的作战直接带来了反噬。我们举一个例子:64军接到发起进攻的命令时,该军的一梯队师竟还没有进入到攻击的出发位置。曾思玉军长曾给兵团司令杨得志打电话,请求再给一天的准备时间。但杨得志明确“叫他不要说了,按照命令执行”。曾思玉于是亲自赶到一梯队师给该师下达了死命令。透过64军的这个例子,战役发起的仓促程度略见一斑!
第三,对敌磁性战术的战法准备不当。
回过头来看,朝鲜战场敌军新换的主将李奇微远比他的前任麦克阿瑟更厉害。他的精明之处在于,通过前几次战役,他总结出了志愿军的“礼拜攻势”和“月圆攻势”的作战特点。推出了有针对性的磁性战术。这种战术,使得志愿军数十万大军发不出力。因为你一进攻他就凭借机械化部队快速机动能力脱离你而去,这种脱离只是二十公里左右。因为他判断你步兵一夜的追击能力也就是这样的距离。等你追上之时,他又开始如法炮制。而当你保障最终跟不上,进攻达到顶点之时,他再实施快速的反击。
我们再看一下志愿军第五次战役的战略战术:以王近山的三兵团为进攻正面,以宋时轮第9兵团和杨得志的第19兵团为左右两翼,三大兵团一线铺开11个军。尽管我们的设想是由40军直插加平,把敌军从东西两面割裂,同时再让64军前插控占离汉城不远的议政府,各个兵团和各个军也都有正面突破、钳形攻击、迂回包抄等战略战术。但一打起来面对美军的磁性战术,加上我二番参战部队地形敌情均不熟,这使得我们战前布置的战术,除40军前插加平的战役设想实现外,其他的各种正面进攻突破和钳形攻势、迂回包抄等,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非但如此,我数十万大军因敌军采用的磁性战术,战场总体态势经过初战后,基本上都变成了正面硬冲平推。
按说,志愿军是以劣胜优,综合实力的差距更需要高超的战略战术来弥补。但第五次战役这回,我们竟然在战术上讨不到任何便宜。杨得志司令员后来总结时直白地称19兵团“基本上没有完成志司给我们的任务”,正是这种战术准备应对不当的折射和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