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名校后，第一次回家过年。
一群自称是我亲戚的人扎堆坐在我家里。
看见我出现，全都直勾勾的盯着我。
爸妈解释说他们是来让我给他们家小孩补课的。
亲戚们还纷纷强烈要求，给我施压。
[你帮我家娃儿补完课之后，要保证他们也考上名牌大学！]
1
一时间，我哑口无言。
这帮人真以为大学这么容易考得上吗？
更何况还是名校，怎么可能我一教，他们就会考上。
我讪讪笑道。
[各位叔叔婶婶，爷爷奶奶，我说你们就别为难我了，我也没那本事啊。]
一个比较眼熟的大妈立马扯着嗓子。
[唉，你这丫头说这话可就不对了！]
[你没本事那怎么考上大学的？你是不是不想帮我们啊？]
大家乌泱泱围过来，七嘴八舌说着要我必须答应。
连爸妈也在一旁劝我，使眼色
[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别着急啊！]
[我们芯凡肯定会帮这个忙的，带时候一一上门拜访。]
大妈顿时眉笑眼开。
[老谭，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那个，你叫芯凡是吧，明天早点过来五婶家里，知道没？]
说完，她就招呼着大家齐刷刷走了。
我全程都没能反驳和拒绝，便对着爸爸抱怨。
[爸！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啊，我根本就不想去！]
爸爸厉声对我说。
[我们平时怎么教你的，对亲戚要有同情心！]
[大过年的，你看，人家还带来这么礼品。]
他指着墙角一堆东西，鸡蛋，瓜子，什么东西都有。
我无语的扭回头。
[他们这是知道我考上名校了，今年过年才来这一趟的吧？]
[平时也没见他们来过啊，现在知道跑出来寒暄了。]
爸爸不自在的搓搓鼻子。
[还不是你妈，你考上了她高兴，得意忘形告诉街里邻访，现在大家伙都知道了。]
[你五婶也听说了，今天就带着一帮亲朋好友来我们家，想让你给补补课。]
妈妈也劝慰我想开点。
[囡囡啊，你就帮帮他们吧，毕竟也都是亲戚，要是不帮被人说闲话也不好嘛。]
父母这些年一直以工地活辛苦挣钱，养我供我上大学。
好再我也没辜负他们期望，如愿考上名校。
但他们都有个不好的缺点，我很不喜欢。
就是太老好人了，性格胆小懦弱还没主见。
一大帮亲戚齐齐上门要求这那，他们都不好意思拒绝。
我叹了口气，也只能作罢。
反正补补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我也没保证他们那些徒子徒孙能考上名校。
饭桌上，我还顺便问起。
[我去补课会有什么报酬啊？]
爸妈脸色都尬住，踌躇半天，爸爸才说道。
[这...你五婶也没跟我们说啊。]
[但是...问亲戚收钱，是不是不太好？]
妈妈也有点担心我。
[我们囡囡教课也是花时间的啊，要是不给钱说不过去吧...]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氛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就随口一问，开玩笑的。
虽然他们平日里没人影，还厚着脸皮以亲戚名义，上我家求帮忙。
但毕竟也算爸妈的亲友，不帮也说不过去，还免得别人说闲话。
况且我们镇上很难出一个大学生，我也想尽点薄力，把知识教给需要的的人。
[我说笑的，怎么可能收钱，我去补课让他们管饭就行。]
那帮亲戚走前，还给我留下个时间安排表。
规定好明天去哪家，后天去哪家。
2
我眉头紧皱，但还是按耐住心里的烦躁。
准备起明天补课要用到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去五婶家。
她家又远又偏，我到的时候，正好是午饭点。
五婶见到我，满脸不高兴。
[芯凡啊，你怎么来得这么慢？不是说了让你早点过来吗？]
[都过去一上午了，浪费这么多时间！]
说完，急匆匆给我递过来一把围裙，动作急促。
[你帮五婶做饭，我还要赶着去干农活，我儿子就交给你了啊！]
没给我反应的机会，五婶便离开了。
剩我跟眼前这个高中生大眼瞪小眼。
五婶说他叫刘铭，读高二了。
他坐在桌前敲打着碗筷，人畜无害地对我说。
[你来有点晚哦，快去做饭吧，我饿了。]
我被气笑了，差点没一铲子拍在他脑袋上。
敢情原来辛苦一趟，还要顺便帮他们把家务活给做了。
我一走进厨房看，瞬间无语住。
里面乱七八糟，脏兮兮的，而且什么食材都没有。
附近没有菜摊，这里离镇上又远。
我只好厚着脸皮去隔壁老婆婆家里，跟她买了点菜。
折腾好一会，才吃上饭。
吃完饭后，刘铭就噌的一下睡在躺椅上
看他这副颓废样，一会补课过程应该会很困难。
坐在桌前，我刚拿辅助书到眼前。
刘铭颐指气使。
[去给我倒水！]
我愣了一秒，转而似笑非笑，故意冷冷看着他，没理，继续讲题。
刘铭估计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后面再没敢提出让我给他做事的无理要求。
几个小时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我问过刘铭，估摸着这个点五婶也快回来了，赶紧收拾东西，不然赶不上回去的车。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都过饭点了。
妈妈边我热剩菜，边疑惑道。
[五婶不是说让你给她儿子补一整天吗？我还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
我连忙摇摇头。
[那怎么可能，我不回来能去哪？]
[而且她儿子成绩和基础太差了，先重新规划一下再说吧，又不是一直补成绩就能上来！]
我翻了翻消息，明天要去给二舅姥的侄子补课。
又是一个根本不熟的亲戚。
我叹了口气，不过好在地方离家不远。
累了一天，总算能休息的时候，五婶又给我发来了消息。
大长段的语音一条接一条。
无非就是在问我为什么提前走，怪我不遵守时间。
还说我连晚饭都没给他们做，让刘铭饿肚子。
我冷笑一声，立马输出，发语音怼回去。
[你家离我家这么远，我不早点回来，难道在你们家打地铺过夜吗？]
[我明天还要其他事要做！]
[还有，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做饭？我是你花钱请来的保姆吗？]
我一口气说完，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
不过随即而来的就是五婶的辩解，说什么自己没空很忙，还说什么距离问题这个可不归她管。
五婶语气有缓和，但还是冲冲的，毕竟还是有求于我。
我狠狠翻了个大白眼，懒得听她说话。
可不会因为她是长辈，就惯着她。
3
早晨爬起来的时候，我遵守时间，来到要补课的地方。
第二个补课对象是个初中男孩，叫王东东，才上初一。
我先测试了一下基础，果然还是差到不行。
王东东一上课就分神，又好动，我耐着心跟他讲了好一会。
他又拿起笔在纸上乱涂乱画，我终于忍不住，大声训斥。
[玩够了没有！]
王东东哇地一下哭出声，吓得我有点手足无措。
但立马又回过神来，我有啥好怕的，是他本来就有错。
他一哭闹，屋里的家长就冲进来瞪着我。
我冷着脸对他父母说。
[你们孩子一直在玩闹，如果他是这种态度，那我教不了。]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王爸连忙好声好气解释。
[老师你别生气啊，小孩子好动爱打闹是正常的。]
[我们立马教育他一顿，保证不打扰你上课。]
王妈也配合轻推了下王东东，扯着嗓子喊。
[听见没？好好听老师话上课。]
可我看她眼里根本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很宠溺的样子。
王东东点点头，继续上课的时候，才收敛了几分钟，又开始东望西望。
这次我干脆也不理了，爱听不听。
从包里掏出我刚买的平板，打算从上面搜一下题让他来做。
下一秒，我的平板被一只手快速夺走。
王东东稀奇地在上面戳来戳去。
我立马站起身，想要抢回来的时候，他开始在屋里到处跑。
我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那可是我在市里做家教攒钱刚买下的。
平时用都很小心翼翼，现在被王东东这么随意拿在手里，到处乱跑。
我崩溃地大喊。
[马上给我！再不还来我要报警了！]
话音刚落，王东东身躯一颤，瘪了瘪嘴。
直接用力把我的平板扔过来，摔在我脚边。
[哼，还给你，小气鬼，谁稀罕啊！]
我捡起平板，看着屏碎成渣，心都要凉了。
王爸王妈听到动静，又急忙赶过来询问，而王东东还一副无辜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站在原地低头沉默，他们看我状态不对，也有点慌了。
好一会儿，我才抬起头，迅速朝王东东靠近。
啪！
在他们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我甩过去一巴掌。
王东东顿时嚎啕大哭。
王妈心疼得抱住他，朝我骂道。
[你有病啊，你允许你打我儿子的？]
我冷笑哼声，把平板怼着她的脸。
[你儿子摔坏我的东西，这台平板，五千多块钱，你们必须替他赔给我。]
王妈心虚的挪开眼。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摔了，是你吗儿子？]
王东东疯狂摇摇头。
王妈便强硬起来。
[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再说了有谁看见了！]
王爸也气势汹汹朝我指着门外的方向。
[你再敢说我儿子摔的，要我们赔钱，我就告你诬陷！]
[你别以为你是大学生，智商高想讹小孩，我们就会怕你！]
[现在赶紧滚，以后不用来了！]
我气得浑身发颤，牙床都在抖。
离开他们家后，我打算去警察局报案。
后面所有人的课，我也都不打算再去，心态已经彻底被搞崩了。
路上却碰到意想不到的人。
看见了我，五婶一把抓住我的手，神色恼怒。
4
[我正到处找你呢！]
[芯凡，这个收费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坑我们呢？]
我满头问号，收费？我什么时候收费了？
[五婶，你从哪看来的消息，我不是说了我不收费吗？]
五婶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现在村里都传遍了，就是因为你不收费才有问题！]
我啊了一声，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五婶转眼间，就对我阴阳怪气。
[我说你怎么这么热心肠帮我们，原来就是根本没打算认真教！]
[难怪我儿子昨天跟你学了一下午，结果他说根本学不会！]
才学那么一会，就能吃透知识点，那就真有鬼了。
我白了她一眼，无奈说道。
[只是帮补课而已，我们又没有签合同，当然不会收费啊。]
[再说了，才学了一天不到，他怎么学得会，你可别因为这个而说我教的不认真。]
我可以容许她讨厌我，就是不能说我态度不认真。
五婶听完还是皱着眉，一根死脑筋。
[你可拉倒吧，教不好你就直说！还找什么理由啊，摆明了就是不想好好教！]
[亏我还那么看好你，上了名校有什么用，这点补课小事都干不好！]
[幸好老陈今天告诉我们这些事情，否则就要被你害惨了！]
老陈？
我一脸狐疑，这关老陈什么事？
原本我被训斥了一顿，还有点稀里糊涂的。
但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因为在不远处，许多人突然排起了队。
五婶瞧见，眼底放了光，赶紧跑过去跟着排队。
我带着疑问走近，随口打听。
才知道他们是来给自己孩子报名补习班的，这里收费低，还有名师指导，大家都抢着来。
我在镇上生活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一家补习班，还有名师指导。
好奇心促使我一探究竟，直接挤到前头。
一整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我瞬间愣住，如遭雷劈。
这人我认识，化成灰我都认识！
坐在桌前的蒙飞宇扯了扯唇，文质彬彬地堵我笑了笑。
我嘴唇抖动，在这里碰见前男友，简直是当头一棒！
这时，五婶过来拉住我。
[芯凡！你干什么跑来前面，滚去后面！]
她扯了扯我的衣服，我却没动，皱着眉盯住蒙飞宇。
[你怎么会在这？还开补习班？]
蒙飞宇笑了笑，挽住身边的女人，轻声道。
[陪我女朋友回来过年。]
这个女人我倒是认识，小卖店老陈家的女儿陈敏。
整天在外面不着家，老陈说她是去搞事业了。
但她今年都快四十了，还是没听说有什么成就，而且居然还跟蒙飞宇混到了一块。
但和我没多大关系，我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们在镇上开补习班，这没什么问题。]
[但是为什么要踩一捧一，说我不收费就是不好好教？]
他们不自在的转过头，我也继续强硬。
[别不敢承认，我五婶都告诉我了。]
身后的五婶立马摇摇头。
[我不是啊，我只是气不过质问她而已，你们可别因为这个不让我报名！]
我呵呵笑出声，不理会她。
敏锐的目光继续看向蒙飞宇和陈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