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我妈热火朝天地给弟弟安排相亲，还让我帮忙把关。
在我的“推波助澜”下，弟弟顺利娶到村花，彩礼三十万。
他们结婚的时候，村花已经有了身孕。
孩子不是我弟的。
是我爸的。
……
1
“慧慧，你弟弟要相亲。你有大学学历，看人准，你赶紧回老家，帮你弟弟把把关，一定替咱们老张家挑个贤惠能干的好媳妇。”
视频通话中，我妈眉飞色舞。
那语气，仿佛我弟是皇帝，世间女孩任凭她这个皇太后挑选。
我微微皱眉：“我要上班，走不开。”
“上什么班？这可是你弟弟的人生大事，你直接请假不就好了？把电话给你领导，我来跟他说，让他给你放两个月的假。”
只是相个亲，八字还没一撇，她就要我请两个月的假，还要直接跟我的领导说话……
熟悉的窒息感涌上心头，我忍住发飙的欲望，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
“我之前就请过假，领导真的不同意。”
“不同意就辞职！女人家每个月赚那点破工资，有什么用？”
我抬手捂住摄像头，勾唇冷笑。
“妈，你说得对，我马上就辞职回家。”
我提着一箱水果和两盒营养品回家。
隔壁的三叔公看着我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我妈，失望地敲了敲烟杆子：“孩子不懂规矩，也不知道买点好烟孝敬我。”
“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呐……”
三叔公的喉咙里似乎总是有痰，他那拖长的尾音和生锈却鲜明的记忆一样，令我浑身不适。
四岁那年，我妈生下我弟，和我爸一商量，准备把我带到外地遗弃。
三叔公力劝她把我留下来。
他跟我妈说：“弟差四岁正正好，她可以替你照顾家宝。等她以后长大了懂事了，就会多拿彩礼回来孝敬你。”
往事在我的脑海中快速闪过。
我正要开口，我妈扬手在我的后脑勺重重拍了一下：
“慧慧这孩子缺根筋，我跟她说了多少次三叔公是她的大恩人，要孝敬三叔公，她就是记不住！可真是条白眼狼！三十岁都养不熟！”
说完，她拉着我的手，扭身进屋。
一踏进去，我妈立刻把门带上，口中低声咒骂起来：“死的，一毛不拔，还净想着贪我们孤儿寡母的便宜。”
孤儿寡母，指的是她和我弟弟。
一毛不拔指的是我妈一直想要帮张家宝把三叔公的棺材本争取过来，但是三叔公不傻，严防死守。
她偷摸找了几遍，都不知道钱到底藏在哪儿。
不过，我不肯给三叔公买东西的原因，跟我妈没关系。
如果我妈当年真的把我遗弃了，也许我会饿死、会被车撞死、会在孤儿院、会被没有孩子的夫妻收养、甚至可能被拐走……
可能性有很多。
所有可能性，都比留下来好。
甚至比活着好。
张家宝是隔天回家的。
他夜不归宿，我妈从不骂他。
她只会骂我：“知道管管你弟弟？大半夜的在外面乱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张家宝看到我的第一句话是：“你有钱吗？”
我摇摇头。
张家宝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
他满眼失望地翻看我买的营养品：“买这些有屁用，还不如直接给我钱。”
他默认这些东西是属于他的，跟我妈没关系。
我提醒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只是想给咱妈买点营养品，补补身体。”
我妈瞟了我一眼：“我不稀罕。”
她嘴上这么说。
去年过年，因为“生活窘迫”的我没有像王阿姨的女儿那样买营养品回家，对我大喊大叫，跳起来拿藤条抽我的疯女人也是她。
我没有接话。
我默默期待着媒婆的到来。
我迫不及待地期待着弟弟的婚姻。
2
女方是隔壁村的，需要男方主动去她家。
为了给张家宝充门面，我妈又是租车，又是买西服，又是买烟买酒，尽心尽力。
张家宝运气不错，媒人看他年纪不算大，给他介绍的女孩不错。
至少，以我的眼光来看，她勤快孝顺，性格落落大方，模样也端正。
我妈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
我不满意。
好女不入无福之门。
我家这扇门，就是无福之门。
须得来个恶女，才能镇得住。
回家的路上，我妈兴奋地盘算：“儿子，你要加把劲，尽早把她约出去，约到城里。等她怀上，就不用给彩礼了。”
显然，张家宝对这种老实女孩不是很感兴趣，用猥琐的语气开起了玩笑：“她要三万彩礼！这不是要我的命？！”
我妈却信以为真，连连附和：“就是就是！屁股稍微大一点，还真把自己当个值钱货……”
我保持沉默。
我的手机一直开着录音，相信这段录音足够替代我的发言。
张君宝一连和二十个女孩相亲，最后一个都没成。
我的阻挠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原因。
最大的原因在于，他眼高手低。
他平时喜欢在网络上看擦边美女，每一个都要从头发丝挑剔到脚趾头，自然看不上十里八乡的“村姑”。
眼看着就要过年，同村的适龄小伙都成家立业，只剩我弟还没有着落，我妈急的团团转。
当年她生出儿子的时候，满村子到处炫耀。
如今别人家的乖孙接连落地，都记得当年的仇，纷纷反过来向她炫耀。
一来二去，她的自尊心承受不住了。
这股气自然要撒在我身上：”老娘喊你回老家是为什么？让你给家宝多说几句好话，你不会吗？老娘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又蠢又没用的赔钱货来……”
我没有反驳。
张家宝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我挨骂。
看着看着，他忘记了是他自己看不上那些女孩。
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自己找不到老婆全都是我的错。
所以他也加入了辱骂我的阵营。
侮辱词汇中，含妈量极高。
明明我妈就在旁边，他也丝毫没有顾忌。
我妈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他们永远不会反思自己。
如果不是张家宝自己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我那点挑拨又算得了什么？
这充其量只是平a。
我的大招还没放出来呢。
我家的媒实在太难做，媒婆只能放弃。
轮到我了。
我给张家宝发去一张美照。
他以为是网图，没太在意。
我告诉他，这是我们村的李曼曼。
他惊讶地睁大双眼：“李曼曼我见过很多次，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漂亮了？”
“整容整的。”
即便我告诉他答案，他眼中的贪婪也丝毫没有削减。
我太清楚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我抛出饵料：“怎么样？你喜欢吗？你要是不嫌弃她是整容脸，姐就帮你们牵个线，搭个桥。”
张家宝立刻咬钩，连连点头：“我当然喜欢！”
但他很快低下头，面露愁容。
“姐，你说我这么穷，李曼曼能看得上我吗？”
我弟就是这么神奇的生物。
在那些他远远配不上的相亲女孩们面前，他趾高气昂，自视甚高，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现在碰上一个话都没有说过几句的风情美女，不管对方是不是纯天然的，他都已经做好自封舔狗的准备，自动开始低人一等。
我安慰他：“你也不错啊。”
他烂的出奇，我实在说不出更好的谎话。
3
在我的安排下，张家宝和李曼曼见了面。
我发给张家宝的照片，是李曼曼去年拍的。
今年她做的项目更多更细，脸蛋也就更加精致，至少比那张照片漂亮三倍。
张家宝看的眼睛都直了。
至于李曼曼，她眼里对张家宝的嫌弃遮都遮不住。
这倒不是因为张家宝有多丑。
她真正嫌弃的，是他身上廉价的衣服和鞋子。
要不是有特殊情况，这种男人连成为她鱼塘里的鱼都没有资格。
我弟明显感觉到李曼曼对他的嫌弃，心里很自卑，于是没说几句话就找借口离开。
这种自作多情，爱而不得的心理活动一定很能感动他自己吧……
我和李曼曼对视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我赶紧去追我弟。
他看到我，愤怒地对我大吼：“都怪你！我的脸全丢完了！”
我们一家人的脸，其实很早的时候就丢尽了。
我妈和我弟，他们很天真，总觉得自己还有脸。
他们伤害我的时候，只觉得天经地义。
只有他们自己受到伤害，才会觉得世事不公平。
我拍了拍张家宝的肩膀：“放心吧，有姐姐在，李曼曼一定会爱上你的。姐姐有办法。”
“真的吗？”
张家宝一脸不信任地看着我。
就像溺水后抓到的一根稻草，他心里虽然觉得没用，但还是会去抓。
他按照我说的，改善了自己的衣品，又给李曼曼买了很多礼物，陪她到隔壁省旅游。
短短两个星期，他们就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张家宝的自信心又膨胀起来，他坚信自己是靠魅力征服李曼曼的。
事实上，李曼曼收了我的钱。
只要钱给够，再恶心的事她都愿意干。
她是个商人。
而我是个复仇者。
张家宝和李曼曼的婚事卡在彩礼这个环节上。
李曼曼要三十万彩礼，而且还不包括买新衣服、置办五金，以及办婚礼的费用。
她的父母也是同样的态度。
我妈直接暴跳如雷：“你们这是卖女儿！”
李曼曼她爹很淡定：“你别胡说，真要卖女儿，我得收你们家一百万。曼曼结婚以后也要孝顺我们，不是卖给你们家，我们也不会因为曼曼嫁出去就彻底不管她死活。”
她妈直接开嘲讽：“就是就是，我们又不是你，区区十五万，就把自己的女儿卖给一个前科犯当老婆，任她挨打挨骂，孩子都流了好几个……”
我妈脸色煞白，她看了我一眼，拽着我弟就走：“这婚咱们不结！不稀罕！”
她不稀罕，我弟稀罕，他被我妈拽着，还一步三回头。
李曼曼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身体价值和情绪价值都给的很到位，他迷的不行。
李曼曼玩他，就跟玩一只蚂蚁似的。
跟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弟的心情每天都跟过山车一样，被她pua得欲罢不能。
我很满意。
不过，这还只是开胃菜而已。
我慢悠悠地回到家，一进门，我妈就朝我扬起手，要扇我巴掌。
“你干什么？！”
我弟眼疾手快，拦住她不让她打我。
要是放在以前，他只会冷眼旁观，甚至还会拍手叫好。
现在嘛，他潜意识里知道，他要是想娶李曼曼，需要我的帮助。
阻止这场荒谬婚姻的亲妈，反倒成了他的敌人。
张家的亲情就是这么可笑。
我妈死死瞪着我：“臭婊子！这几天你跟李曼曼走得那么近，是不是你把我们家的事到处抖？！要不是你，老娘怎么会被老李和他老婆阴阳怪气？！”
我淡淡回应：“我没有。”
这是事实。
我妈和我弟对我做的事，根本不需要我到处抖。
这个村的所有人都知道，我妈为了十五万彩礼，装病骗我回老家，然后给我下药，把大学刚毕业的我和一个有前科的男人关在一个房间，任他百般蹂躏。
就这样，我失去了我宝贵的第一次，被迫嫁给了一个前科犯。
不得不说，我妈从小到大对我的洗脑很成功。
我明明上过大学，却还是觉得自己没了所谓的贞洁，就得嫁给掠夺我的男人。
一朝离婚，几乎脱掉我半层皮。
一眨眼，时光飞逝，我已经三十岁。
离开了原生家庭，离开了家暴丈夫，我才发现，原来我的能力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甚至还是超群的。
我赚到了很多钱，足够收买李曼曼。
而我妈和我弟还以为我是穷光蛋。
见我妈不顶用，我弟将目光转向我：“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