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杀手。
今天,是我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暗杀任务失败。
只因我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到了我的前男友。
然后……我发现他好像做鸭了。
更夸张的是他竟然是我在暗杀组织的领导。
这关系有点太复杂了吧……
1.
我叫唐岚,是个杀手。
你问我算几流杀手?
我掰着手指数了数,不是……这和你有关系?
那天,我那从不露面的新领导用机关鸟传信给我,说有一个报酬丰厚的大单子,就是难度不小,问我愿不愿意接。
我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
阁主:「你都不问问任务内容?」
我捂着自己瘪瘪的荷包羞涩一笑:「领导,我在长安还有四十年房贷呢。」
阁主:「长安地价这么贵,怎么想不开在长安买房?」
我羞涩一笑没把阁主当外人。
「长安多好啊,万国来朝繁华京都,清晏楼里要什么样的帅哥没有?实不相瞒,属下胸无大志,只想退休后当个有钱老太太夜夜笙歌……」
阁主:「停停停,打住!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我:「领导英明!」
……
刺杀燕北世子。
这是我入行以来接过的最大的一笔单子。
我算过了,一旦事成,房贷直接还完一半。
距离我升职加薪,当上杀手头目,名震暗杀圈,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只差这一个任务的距离。
想想就激动。
但是,我激动的太早了。
是的,我失手了。
事情就是这么的突然,我来之前明明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提前看过了世子的画像,背过世子府的地图,甚至知道今天晚上世子会去哪个小妾房里过夜。
本来一切顺利,我成功潜伏进了世子小妾的房间,趴在房梁上埋伏好了,只要世子一睡着,我从千机弩里往他脑袋上射一梭子任务就圆满完成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
趴着趴着我睡着了!
2.
我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在房梁上醒来。
最近一个月,我晚上暗杀白天行刺,不困才怪。
幸好,任务仍在有序进行中。
这个有序进行中的意思就是……我还在等燕北世子进屋子。
终于,就在我打着瞌睡差点又要睡着的时候,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是一男一女没错。
我兴奋的搓搓手,开工了开工了。
吱呀,屋子的门开了,果然进来一男一女,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我嫌弃的看着他俩,大哥大姐能不能关上门再这样那样啊。
我不是变态也不没兴趣偷窥别人的隐私,只是实施暗杀之前得先确认一遍暗杀目标。
这就是职业杀手的专业素养,不然杀错人了可怎么办?
燕北世子小妾,柳眉杏眼,大胸细腰,嘴巴下方还有一颗痣。
无误。
小妾硬拉着男人的手,娇嗔道:「郎君怎得如此害羞,你在我房门口徘徊不前,可不就是想对妾身做些什么……」
嗯?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男人跑,小妾追,混乱之中男人的衣领被小妾大大的扯开。
咦,上流社会可真是下流啊。
但是这身材,啧啧啧啧。我爱看。
燕北世子,圆盘脸小眼睛,身材矮胖。
我将画像中燕北世子的模样与屋子里的男人进行对比,又看看房梁下那位一身玄衣腰板挺直的高马尾帅哥陷入沉思。
……
世子大人!你被绿了。
3.
没空想别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燕北世子到底在哪里。
我掏出腰间别着的迷药筒,只要我将迷药吹下去迷晕这对野鸳鸯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房间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
高马尾帅哥竟然发现我了。
「是谁!」
他突然大声一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我扔过来。
帅哥抬头与我四目相对,这眼睛,这鼻子,这嘴……
这不是薛承吗,我前男友。
我闪过飞来的茶杯,手一抖,迷药筒里的迷药像雪花一样被抖出来。
然后,我看见小妾晕了,薛承也晕了。
我从房梁上栽了下去,也晕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趴在小妾的身上,软软的香香的,我就说怎么一点都不疼呢。
薛承也醒了,用手揉着脑袋,衣领依旧大开着。
我和他面对面的坐着,屋内的烛火早已燃尽,屋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纸照在地板上,清冷明亮。
薛承的脸庞轮廓清晰的落在我的眼睛里,较之少年时的那副长相,更加坚毅俊朗,更像个男人。
这颜值放在清晏楼里就是妥妥的头牌。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我能清晰的看见他胸口被小妾抓出来的红痕。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薛承很明显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整理好衣领,将胸前的风光捂得严严实实。
我尴尬的移开视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任见面都这样。
为了缓和气氛,我问他:「你做鸭了?」
薛承的手还捂着胸口,皱眉,「不是。」
不信。
不等他再开口,我安慰道:「世道艰难,都懂。」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要我帮你把这位姐姐抬床上去吗?等会开窗通通风,药效一会就下去了。不耽误你工作。」
薛承瞟我一眼,语气挺冲的,「要抬你抬。」
诶,这小子,脾气怎么变得臭。
就这样还想干好服务业,做梦呢。
我来就我来,又不是抱不动。于是我弯腰将小妾抱上床盖好被子。
怎么?我只杀燕北世子绝不滥杀无辜。
再说了,这也是为了提升我在业界的口碑,细心谨慎且任务完成率百分百的杀手,能不受雇主们欢迎吗。
这就是职业杀手的专业素养。
「那我就不耽误你工作了。」
整理好一切,我准备离开,还得重新去找燕北世子的踪迹呢。
真是头疼。
正准备翻窗走,薛承先我一步挡在窗前,「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当然不能和他实话实说,开始满嘴跑火车,「燕北世子多有钱一人啊!搞点钱花花,我缺钱。」
他面无表情,「不信。」
我管你信不信,你以为你是我领导,视察工作呢?
不让我翻窗是吧,那我就走门,反正门口也没人守着。
于是我转身朝门口走去,薛承又先我一步挡住门。
我虽然烦他一直和我作对,但是好在我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立马就猜到这是为什么。
薛承家世很好,哪怕现在落魄了,也怕自己做鸭这事传出去不好听。
我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今天这事我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薛公子放心吧。」
想着这回总能让我走了吧,我转身准备翻窗。
薛承从背后抓住我的手腕,笑了一下。
我明显感到这笑里带着三分苦涩三分自嘲四分委屈巴巴。
我心里那个着急啊,今晚杀不了燕北世子报酬就到不了账,没有报酬还怎么还房贷啊!
他嗤了一声,「唐岚,你当真没有心。」
怎么还骂人呢?
我转身看他,没好气的说:「不就是当初甩了你吗,又不是欠你钱了!」
对,我甩的薛承。
也不是啥新鲜理由,就是那时候他家想给他说亲,找的全是有钱有势的士族家小姐。
而我就一江湖孤女,瞧那架势,怕了。
写了封诀别信连夜跑路。
他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没再说话,只是眼睛里泛着水光,亮晶晶的。
我有一瞬间的难受,觉得胸口闷得慌。
4.
俗话说得好,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薛承磨磨唧唧拉拉扯扯,迷药药效一过,世子小妾立刻就醒了。
她看着屋子里两个站着的不知谁是谁的漆黑身影,立刻放声尖叫了起来,世子府的护卫如潮水一般向这间屋子里涌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急了:「真的得走了,再不走不死也得脱层皮。」
薛承依旧抓着我的手腕,没有松开的意思。
种种疑问先放在一旁,我带着他一起翻窗。
他干的事没比我光鲜多少,传出去可就真别做人了。
我可真是一个讲义气的前女友。
世子府布局我背得滚瓜烂熟,拉着薛承避开护卫,跑出了世子府。
长安繁华,夜市依旧人声鼎沸。
我拉着薛承走在百姓之间,毫不突兀,顺利的甩掉了世子府的追兵。
忙活一晚上,半分钱没挣到,真是心累。
确认已经安全之后,我才注意到自己还牵着薛承的手呢。
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跟在我身后,任由我拉着他。
一种燥热的感觉从手心向我的全身蔓延,我不自在的松开了他的手,红了耳尖。
「嗯……就此别过吧。」
我使了点力气,却无法将手从薛承的手掌中抽回,他张了张口看向我,眼神晦暗如墨,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
他终是没有出声。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将手从他的桎梏中抽出。
于是……我立马又猜到这是为什么了。
他的生意被我搅黄了,忙活一晚上,他也半分钱没挣到。
我叹了一口气,这个冤大头只能我来当了。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硬塞到他另一只手里。
「银子你拿着吧,算我搅了你生意赔给你的。」
薛承单手握拳,捏得紧紧的,银锭怎么塞都塞不进去。
「生意?钱?你我多年未见,你在乎的就只有这些……就从未想过我?」
低哑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抬头看他,只见他深邃的眼眸染上了破碎,微红的眼眶里承载着汹涌的波涛。
良久,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夜市人来人往,我们就这么僵持着。
「这位娘子!这位郎君!让一让!你们堵住路口了!」
摊贩婆婆一声大喊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带着薛承朝街边无人处挪了挪。
老婆婆推着板车边走边语重心长的对着我说:「夫妻之前没什么过不去的事,别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怪尴尬的,我和薛承又不是……
等等!
嘶,他该不会是对我余情未了吧。
于是……我很直接的问薛承,「喂,你该不是想和我复合吧……」
他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可以吗?」
看吧,他果然对我心怀不轨。
姐的魅力就是那么大,大到分手六年的前任还对我念念不忘。
我很臭屁的扬起下巴告诉他,「我告诉你!你知道多少美男子排队追我吗?」
其实……压根没有。
薛承低眉,垂头丧气的。
「不过你长得好看,能排第一个!」
他又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职业不分高低贵贱,我不嫌弃他。
我很不害臊的问他,「那……跟我回家?」
他难得笑了,点头,「好。」
5.
我在长安贷款四十年买的这座小院哪哪都好,就是有点空……
院子里没花也没树,只有光秃秃的土。
推开卧室的门,里头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
薛承顿在门口,没进来。
看着屋内的寒酸样,我为自己找补,「不是不买别的家具,是用不上,我平常挺忙的,回家就只有睡觉。」
坐到床上,我拍了拍床铺道:「上好的红木床,又大又舒服!」
薛承的表情更局促了,扣着手指问我,「就一张床啊?」
我没懂,「我家就我一人,当然只有一张床了!而且……这床够大啊,两个人睡得下。」
不知道他在局促什么,我上前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卧室随后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