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戴瑶在一起五年。

婚礼那天，她瞒着我将自己刚回国的初恋请来做伴郎。

我看着他们在我的面前叙旧。

她的初恋含情脉脉道：

「对不起，瑶瑶，我还是放不下你，想亲眼看着你出嫁......」

我想开口质问，戴瑶先一步却将初恋拦在身后，皱着眉头道：

「别闹了，婚是你要结的。」

「况且，人家也是好心，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疑？」

1.

今天是我和戴瑶的婚礼。

我坐在休息室里，任由化妆师在我脸上捣鼓，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

姐姐在一旁看着我，摇头叹气。

似乎觉得我这幅样子实在是不值钱，揉了揉我的脑袋。

「啧啧啧，真是有了老婆就得意忘形了啊？」

我嗔怪地看了姐姐一眼，手却还是颤抖着的，紧张地绷着身子。

我爱了戴瑶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想将她娶回家。

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我却莫名地有些恐慌，心脏止不住跳动。

我深呼吸一口气，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拉开休息室的门，我踏步走出去。

穿着洁白婚纱的戴瑶纯洁神圣，抿着唇笑得开心，美得耀眼夺目。

只是，这笑不是对我。

我的心脏传来一丝刺痛，眼睛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是林墨白。

她念念不忘的初恋，后来出国了两人才断了联系。

他回来了？

我想起几天前，婚礼由于缺一个伴郎，让我急得团团转，戴瑶便说她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再看到穿着黑色伴郎服的林墨白，合身的剪裁让他看起来帅气挺拔，看向戴瑶的眼神中蕴含着一股化不开的情愫。

两人笑着交谈，暧昧的氛围视若无睹。

原来，合适的人选是林墨白啊。

我的身子僵了僵，难怪她笑得这么开心......

这样灿烂明媚的笑容，是我认识她后从未见过的模样。

戴瑶随意地瞥了一眼，随即上扬的嘴角垂落，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她向我走近，淡然道：「你收拾好了？」

「婚礼马上开始了。」

我点点头，尴尬地笑着。

明明是我的婚礼，此时站在这儿的自己却好像一个插足的第三者，浑身都感到不适。

「不解释一下吗？」

我指了指一旁的林墨白，他礼貌地对我笑着，只是那笑容中夹杂着一抹极淡的嘲讽。

戴瑶蹙了蹙眉头，看着我。

「解释什么？」

「你别多想，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他看到我的朋友圈，知道我们缺个伴郎......」

她拉着我的手，来到林墨白跟前。

「人家只是好心。」

「跟墨白说声谢谢吧，毕竟人家还帮了我们。」

林墨白温润地笑着，大度地说道：「没有的，瑶瑶，这些都是小事。」

活落，他又挑眉看了看她。

带着些开玩笑的性质，「既然要谢谢，不如以后请我吃顿饭？」

戴瑶爽快地应了下来，见我仍旧没有丝毫动作，她有些不悦地看向我。

「周朗，你又在使什么小性子？」

「别那么幼稚。」

「我都说了，我和他根本没有什么，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吃些莫名其妙的醋？」

我好像被针刺了一般，细密的痛压抑地我呼吸不过来。

我抬眸看向她，自嘲地笑了笑。

「我使小性子？」

「有谁会把前男友请来当伴郎？」

我这话声音大了些，不少人都看向我们这边。

戴瑶似乎被烫了一下，面子有些过不去，眉心更是皱成一团。

「我就是知道你会发脾气才瞒着你。」

「果然......」

「今天结婚，我不想跟你闹。」

戴瑶带着命令般地指唤我，「跟墨白道歉，你这样很没有礼貌你知道吗？」

2.

原来，她还知道我们今天结婚啊。

我鼻子蓦然一酸。

满腹委屈说不出口，也不想说，好像突然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我定定地看向面前我爱了五年的女人。

其实我们很少闹的。

我喜欢她，事事顺着她，又怎么舍得跟她闹呢？

我们之间只要出现矛盾，那么第一个低头的人一定是我。

我张了张嘴，对上林墨白的视线。

一字一顿道：「对不起。」

闻言，戴瑶略带歉意地看向林墨白，话语里明里暗里是对我的贬低。

「抱歉啊，墨白，周朗他这个人就是比较小气，不太成熟，喜欢吃醋。」

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以后结婚了可有得我受的了。」

林墨白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两人又自然地开始聊了起来，气氛融洽，有种其他人都插不进去的亲昵感。

我站在一旁被孤立开外，双手握成拳，最后又无力的垂下。

其实我知道，戴瑶一直都不喜欢我，不喜欢我黏着她，不喜欢我对她太过亲密，就连结婚，也是我不知磨了多久她才点头答应下来的。

我大脑有些嗡嗡作响，心里的痛楚逐渐被麻木取代。

宾客陆陆续续地到齐了，婚礼马上开始，我却还站在原地。

戴瑶提着裙摆，冷着脸推了我一把。

「周朗，你这副死人样子作给谁看？」

「到底还想不想结婚了？！」

她厉声道，我却恍如隔世。

也许，我不该奢求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该强迫一个并不爱我的人跟我结婚。

我低下头，对上戴瑶不耐烦的视线，平静道：「我们离婚吧。」

「也不对，我们分手吧，毕竟我们都没领证......」

戴瑶眼神诧异，转瞬又有些愠怒。

「你是不是疯了？」

「当初可是你求着要我结婚的......你可别后悔！」

林墨白见我们两人吵架，有些不好意思道，

「是因为我吗？」

「不好意思，瑶瑶。」

「我只是放不下你，想亲眼看着你嫁人......」

戴瑶讥讽地看向我，又将林墨白护在自己身后。

「不关你事。」

「他就是抽疯了。」

我情绪平淡，似乎没有一丝起伏，爱了五年，也舔了五年，没有一丝回应。

现在看来，放下，原来也不难。

「嗯，不后悔。」

「我退出，不正和你意吗？」

「也别让人家当伴郎了，我这个新郎让给他当吧。」

戴瑶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以往只要她拿分手说事，我都会求她不要，甚至跪下来恳求，但现在我却这么坦荡，看不出一丝伤心的情绪。

她气极反笑，「好！分就分！」

「周朗，你以后可别再像条狗一样求我回来！」

她踩着小高跟，清脆利落的响声密集地落在耳畔，急切，恼怒。

我被硬拽到主台。

宾客和司仪们都一脸问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戴瑶拿起话筒，直截了当。

「我和周朗今天这个婚是结不成了，大家的礼金也都拿回去吧。」

「至于酒席，你们尽管吃好喝好！我请客！」

她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眼角流出生理性的泪水，视线不禁模糊起来。

我们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这步的呢？

3.

我喜欢了戴瑶五年。

但她并不知道。

于她而言，我们的初见是在一个阴雨天。

浅灰色的乌云漫无目的地飘着，细密的雨在空中斜织成网，又落下。

那天，五大家族之一的戴家最终还是在各家的纷争中落败，不仅破产还欠了一大笔外债，别墅，车，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通通被拍卖。

和戴瑶定了娃娃亲的林家却果断跟他们撇清关系，甚至强硬地将林墨白送出了国，拆散了青梅竹马又互生情愫的他们。

当时的我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向那个女孩，背影单薄瘦弱，倔强地抬头看天，任凭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时，莫名地心脏被揪成一团。

而爱的最高境界，就是心疼。

戴瑶她这般优秀的人不应该被家庭给拖累，不应该被折了傲骨。

我希望她能闪闪发光，受万人瞩目。

正如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自信地站着台上演讲，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吸引人的魅力。

但演讲完后，她就笑着朝台下的林墨白走去，两人宛若一对碧人。

那时，我就知道自己是没有希望了的。

我将这份心思深埋心底。

但现在，属于我的机会好像来了。

于是我下了车，撑着一把黑伞，罩在她头顶。

轻轻地抱住了她，柔声道：「跟我在一起吧。」

「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好吗？」

她身子僵了僵，抬头看了看我，随即才以一个细微到难以听清的声音说了句好。

那时的我就像获得了一个稀世珍宝，恨不得将她捧在心上。

周围的朋友都说我人傻钱多。

我呵呵笑着，不可置否。

如果傻就能和我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的话，那我愿意傻一辈子。

和戴瑶在一起后，她一直忙于事业，和我交流并不多，我并没有异议。

她性子冷，那我就乐此不疲地凑上去。

后来这座冰山慢慢融化。

我们也变得越来越像寻常小情侣。

我想，我们就这样一直相伴到老也不错。

但直到林墨白出现，我才知道自己这五年来的努力有多么可笑。

她在林墨白面前的样子，笑着闹着，亦或是娇憨。

都是我在梦中也未曾见过的模样。

也好，我是该放下了。

4.

闹剧般的婚礼结束后，我回了别墅。

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个干净，我提着行李准备离开，却正好遇到了回来的戴瑶。

她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周朗，你现在有种了！」

「滚出去容易，你要再想回来，那可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了。」

「其实你求求我，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我点点头说好，礼貌道：「不必了，麻烦让让。」

戴瑶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她狐疑地看向我，最后又转化为愤怒。

我出去后，她猛地将门关上。

轰鸣的响声回荡在我耳边，有些聒噪......

回到家后，我没有管爸妈和姐姐那担忧的眼神。

将戴瑶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后，我自顾自地闷头睡了三天三夜。

再次醒来时，姐姐伸手在探我的鼻息。

「周小公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却还让家里人为我担心，确实不应该。

吃过饭后，姐姐为了让我走出来拉着我去了附近最有名的夜色酒吧。

「周朗，姐姐告诉你啊，一个女人而已，今天你在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你要是再像之前一样为了那戴瑶哭哭啼啼，我就把你逐出我们周家！」

「好好的少爷不当，非要上赶着给人做保姆......」

她絮絮叨叨道，大手一挥又点了不少酒。

我笑着抿着酒杯，任凭姐姐唠叨。

心里没了人后，好似轻松了不少，久违地活了过来。

只是我没想到，在这也能碰见戴瑶和林墨白。

我撇过脑袋想躲着他们，但转念一想，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害怕？

于是我坐正，继续和姐姐谈笑着。

林墨白坐的位置离我们不远，他率先注意到了我。

「瑶瑶，你看，这不是周朗吗？」

「他身边的这位是......」

他音量不小，说的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了我的耳朵。

戴瑶拧着眉看向我这边。

昏暗的环境下，姐姐一袭深蓝色鱼尾裙，性感又贵气，一时看不清面庞，却更显气氛。

再加上姐姐又比较随性洒脱，也难怪他会误会。

戴瑶扯着嘴角笑了笑，「我说为什么要分手呢，原来是有了新欢啊。」

林墨白抿着唇笑，替我辩解，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瑶瑶，别多想，万一他们只是朋友呢？」

戴瑶环抱双手，神情不屑：「是不是朋友又怎样？我根本不在乎。」

「周朗这个人幼稚又自私，不过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小少爷罢了，他要跟我分手，我还得谢谢他放过我呢！」

虽然我早已预料到戴瑶不会说什么好话。

可再次亲耳听到她对我的贬低时，我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痛，喘不过气。

姐姐气急了，站起来想要给他们个教训，却被我拦下了。

「我不想再和他们产生任何瓜葛了。」

姐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只好作罢。

林墨白笑着，识趣地岔开话题。

「这次我回国是来继承我爸的公司的。」

「瑶瑶，你这些年辛苦了，一个人白手起家，将公司做到这么大......」

戴瑶有些羞郝地笑着。

双方紧接着开始探讨一些经济问题，谈笑甚欢。

顿了顿，

我心头一滞，抬眸看向面前的姐姐。

「姐姐，你教我怎么管理公司吧。」

姐姐摇晃着酒杯笑了笑，「怎么，不想当家庭煮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