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年间，有一位无心功名利禄的文人，叫马拯，喜欢游山玩水，尤其是喜欢冒险，看到危险的高山，总是要试着爬一下，尽可能去爬到山顶。
一日，马拯到衡山祝融峰，发现那里有一座庙，觉得稀奇，就进去看。
到了庙里，马拯看到禅房里很干净，榻上还有果子零食，以及一些白银做成的器皿。上面有一位老和尚，眉毛都白了，看起来很魁梧。只是，这老和尚看起来一点也不慈祥，甚至还有些野性。
老和尚一看到马拯，似乎很高兴，说：“我要下山去买些东西，又担心自己年纪大了，买的东西太多，自己拎不动。所以，我想借你的仆人一用，等我买了东西回来就行，可以吗？”
马拯不好拒绝，答应了。于是，老和尚带着马拯的仆人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山下来了一个人，看到马拯后，有些慌张，说：“刚才我从山下来，看到一只老虎在吃人，唉，可怜啊那年轻人，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马拯有些慌，连忙问那个人什么样，穿什么衣服。此人说了后，马拯顿时一拍大腿：“唉，那是我的仆人啊！兄台，请教高姓大名？我仆人明明和老和尚去买东西，怎么会被老虎吃了呢？那老和尚呢？”
“我是马沼，山人一个。你说老和尚，对了，我看到那老虎吃了人后，脱了虎皮，穿上了禅衣，成了老和尚。莫非，你说得老和尚，就是那头老虎？”
两人正说着，那老和尚已经回来了，马沼悄悄对马拯说：“就是这个老和尚。”
马拯让自己镇静下来，对老和尚说：“方才马兄跟我说，我的仆人到了路上，好像被老虎吃了，这可怎么办？”
老和尚一听，大怒，说：“贫道这里一片祥和，山中没有虎狼，草里没有毒蝎毒虫，路上没有毒蛇，林中也没有鸱鸮（音同吃消，就是猫头鹰，古代被视为恶鸟），你的仆人怎么会被老虎吃了呢？不要相信这话。”
马拯仔细看了看老和尚的嘴角，还能看到血迹，他更加相信马沼的话了。两人一对眼，觉得不能轻易离开，万一惹怒了老和尚，只怕当场就得被吃了。
晚上，两人住在一个房间里，他们把门窗都牢牢钉住，点燃了蜡烛，不敢睡觉。半夜的时候，外面果然来了老虎，那老虎正是老和尚，他脱了僧衣就成了老虎。看到屋里亮着，老虎就过来撞门，好在门被钉死了，加上屋里还有大棍顶着，因此门没有被撞开。
屋里有个小神塑像，不知道是谁，两人就在小神塑像跟前磕头祈祷。过了一会儿，塑像吟诗一首：寅人但溺栏中水，三子须分艮畔金。若教特进重张弩，过去将军必损心。
两人一听这首诗，解出了前半部分。
寅人，就是虎；栏中，就是井；三子，就是三人；艮畔金，就是银。两句话合起来，意思大概是：老虎会淹死在井里，三个人会分银器。但是，怎么会有三人呢？还有下面两句是什么意思，他们也不懂。
天亮以后，老和尚来敲门，说：“二位年轻人，起来吃粥了。”两人顺着缝隙，看到老和尚不是老虎，这才开了门。
吃完粥后，两人看到一口井，想到了那首诗，于是故意到井边去看。然后诈称井里有人，让老和尚去看。老和尚不知是计，果然去看，两人趁他不注意，一把把他推到井里。果然，老和尚到了井里就变成了老虎。
井边有不少石头，两人就搬起来石头，往井里砸，忙了大半天，才终于把这头吃人的虎精给砸死了。打死了虎精，两人把禅房里的银器拿起来，一起下山了。
半路上遇到一个猎人，正在弯弓搭箭，似乎要射什么。他身后有一棵大树，树上居然有个房子，看起来还很宽敞，显然，这个人是住在树上。
猎人一看马沼和马拯，马上提醒：“绕开一些走，不要触发机关了，这里有老虎，据说还有老虎成精呢！”
两人一听，赶紧绕开。
猎人又说：“天色已晚，下山还要许久，这里老虎也多，你们还是到我屋里来躲一躲吧！等天亮以后，你们再下山不迟。”
两人一听，不敢下山，赶紧到树上了。
傍晚时分，忽然出现了三五十人，或是和尚，或是道士，或是男子，或是妇女，或在唱歌，或在跳舞……来到前面时，一个个怒气冲冲。猎人大声呵斥，让他们退去，还说饶恕他们。
领头的人说：“你屋里那两人，早上杀了高僧，你不把他们交给我，还想张弓射我们的将军吗？”
猎人不理会他们，那些人居然触发了机关，让箭都射空了，然后才离去。
两人问猎人，这些是什么人，明明山上没看到他们，又请教其姓名。
猎人说：“我姓牛，叫牛进，这是伥鬼（传说被老虎吃掉的人，会成为伥鬼，伥鬼会帮老虎做事，比如抓人来吃，成语为虎作伥就是这么来的。）他们都是为老虎开路、抓人的。这会儿，他们估计要去找老虎来了。”
马拯大喜，说：“哈哈，塑像神后面两句诗我懂了。特进就是牛进（特在古文本是指牛，西游里有特处士，就是牛精），将军就是伥鬼说的老虎。牛大哥，你还要准备机关，这样才能对付马上来的老虎。”
牛进一听，马上安排。他刚弄好机关，一位大将军来了。大将军靠近后，变为老虎，它触发机关后，被三支毒箭射中，很快就死了。
那些伥鬼一看，都趴在老虎身上大哭：“将军啊，将军，你死的好惨啊！”
马拯和马沼大怒，说：“你们生前被两只虎精所吃，我们为你报了仇，你不来感谢我们，还要去为虎精痛哭，当真是无知！”
那群伥鬼幡然醒悟，说：“啊，感谢你们骂醒了我们，我们之前不知道已经成了伥鬼，如今清醒了，这就去投胎。”说完后，这些人施礼离开了。
天亮以后，三人分了银器，作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