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一个二次元coser发的朋友圈，文案：「讨厌舔狗。」
配图是一张截图，上面有一串头像+姓名。
那些舔狗都给她发了一句：「宝贝，我好想你。」
然而，我却看到名单的第二个，是我自己。
但我从来没跟她说过话。
1
晚上，周泽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儿子！你怎么背着我去给别人当狗了？」
我一串问号发过去，他发过来一张截图。
那是一条朋友圈，配文写着：「讨厌舔狗。」
头像是一个二次元coser，叫元气小甜，我有印象，这人也在我朋友圈。
因为她一天能发八百条朋友圈。
后来我把她屏蔽了。
我仔细一看，截图里有一串头像+姓名。
对话框都是同一句深情款款的消息：「宝贝，我好想你。」
然而，我定睛一看，发现了不对。
名单的第二个头像，赫然就是我自己。
我思索了三秒，问周泽，「有没有可能她朋友圈有一个跟我头像一样的狗？」
「你头像那只傻狍子是你爹我亲自给你拍的。」
哦对，周泽当时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这个超级大宅男拖去了东北。
为了感谢我的出行陪玩之恩，他亲身上阵给我拍了那只我很有兴趣的傻狍子。
所以那人还真是我。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人应该是漫展的时候，主动加了我和周泽的微信。
原因是周泽那天孔雀开屏，衣服从头到脚都是品牌大Logo。
当面嘛，我们也不好意思拒绝。
问题加上之后我根本就没跟她说过话！我现在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了！
毕竟她真人也不可能长头像那样。
我根据截图里的名字，把她找出来一看，破案了。
对话框里还真有这么句话。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
2
那句话是元气小甜自己发的。
十分钟之前新鲜出炉。
3
这回她的态度可大不一样了。
「大哥，不好意思啊，都是我不懂事。你那朋友圈我有朋友看到了，对我影响不好，你能不能删啦？」
小样，就这还跟我斗？
我心里憋的火还散不掉，嘴欠地回了一句，「照你的说法，不得给我发个红包我才能删？」
元气小甜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你要多少？」
我狮子大张口地说道，「5200吧。」
我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她这种人绝对不可能给。
我就是吓吓她，让她有个教训。
只要她好好服个软，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了。
果然，元气小甜发来一张截图，是她的微信钱包，里面总共147.34。
「大哥，我真的没钱。要不，我想别的办法补偿你吧？」
我一听就拉长耳朵提高警觉，潜意识我不想再跟她有过多牵扯，也没真的想过为难一个小姑娘，于是我退了一步说道，「那算了，你好好给我道个歉吧。」
元气小甜很欣喜地说道，「谢谢大哥！我拉个群给你道歉吧。」
？道歉为什么要拉群？
元气小甜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解释道，「我想让大家都能看到我的诚意。」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她发在她朋友圈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只对我解释跟道歉好像确实显得没什么诚意。
我欣然同意，并且当即爽快地删掉了朋友圈。
完全没想过这个群她究竟会拉些什么人进来。
4
这个群，总共有27个人。
我眉头一皱，这人是不是有点儿少啊？
接着，元气小甜说话了。
她没有打字，发了语音。
我一点开，才听了几秒脑袋就嗡嗡的。
她的语音夹里夹气，委屈巴巴，「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钱之前都给你了，现在真的没钱了。我当着大家给你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道歉是没错，但是给钱是什么鬼？
天地良心我可一分钱没要啊。
第二条语音更加离谱。
元气小甜声音里都哽咽了，「哥哥，你不高兴的话，我可以接着去你家陪你的，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但是你能不能不把偷拍我睡觉的照片发出去啊？那样的话，我就真的只能去死了。」
我CPU烧干了也想不到她来这一出，我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输出。
「你说什么呢？我靠你真的有病吧。」
结果元气小甜还没说话，群里的人就坐不住了，七嘴八舌起来。
「你TM什么东西啊？拿着照片威胁人家，迟早遭报应。」
「我就说小甜怎么总缺钱，工作那么辛苦，原来是你。」
「甜甜，你去哪认识的这种人渣啊？」
问到这一句，元气小甜终于回话了，她语焉不详地说道，「就是，就是之前活动拍照认识的。后来，他说帮我拍照，约我去他家里，就，就——」
好家伙，这说话的艺术。
此话一出更是点燃了火药桶，我一个字来不及说，群里就开始好一顿输出。
我是个没下限的渣男这件事已经毫无疑问了。
我苍白无力地解释，我压根不认识她，还发了我俩聊天记录出去，结果反而坐实了我的罪证。
「你俩没关系小甜能叫你大笨狗？」
「小甜跟你要520，你跟她要5200，你还好意思说？」
我真是黄河里洗八百遍也洗不干净。
算了，一张嘴说不过二十八张，算我倒霉，反正知道这事儿的也就几个网友。
我一句话没再说，火速退了群，不想跟这群舔狗纠缠。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元气小甜是极品中的极品，这群舔狗更是舔狗界标杆中的标杆。
5
元气小甜当晚发了一条长微博说我和她的事。
在她的故事里，她单纯无辜，被我这个漫展上一面之缘的摄影师以互勉为由骗到了家里，半哄半骗发生了关系。
她年少无知，以为我真的喜欢她，结果我像个无底洞，一再找她要钱。
她一不小心暴露了我和她的关系，又被我用照片威胁，逼她当众道歉。
但是，经过大家的劝说和鼓励，她最终决定把真相说出来，希望有其他类似经历的女孩也不要害怕。
此微博一发，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锤渣男嘛，互联网最爱看的戏码。
但也有人提出质疑，问她有没有什么证据。
她的舔狗在下面冲锋陷阵，「小甜会冤枉人吗？那天我们都看到这渣男嘴脸了，劝了她好久她才决定说出来的。」
「这男的狗屁不是，小甜诬陷他有什么好处？」
这还不算。
陆续又有几个女生出来爆料，说我也这么对她们，但是她们太傻了，我太小心了，所以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事情到这一步，再也没人不信了。
因为不可能有那么多女生，会平白无故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只为了冤枉一个人。
网络炸了锅，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我怎么解释也没用，周泽帮我解释却也被牵连了进来。
「蛇鼠一窝！」
「天打雷劈！」
太苍白了。
我平日里不是很喜欢跟人打交道，就是自己看看展，拍拍照，买买手办，圈子里没什么熟人，网络上也很低调。
我耐着性子表示她们可以去报警，我行得端坐得正。
她们自然不可能去报警，但是被怒火烧昏头，以为自己在做正义之事的网友却替她们骂道，「好啊，明知道拿不到证据，这么挑衅我们是吧。」
「就算他手段高超，没有违法，难道就不是人渣吗？法律只是人最后的底线。法律之前还有道德！还有人性！」
更离谱的是，这件事甚至影响到了我的现实生活。
6
我被开盒了。
网络上的所谓正义人士挖出了我的照片，我的真名，甚至是我的住址。
我的照片被P成了各种畜生照。
把我的头抠下来安在猪身上，甚至把我P到地上，让野狗来搞我。
我看着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气得浑身发抖，我警告他们，「请你们立即删除，否则我会走法律途径解决。」
但那些人一听就更来劲了，「告啊，不就顶多赔你点钱吗？算老子赏给你买狗粮的。」
这些乌合之众已经聚到了一起，人多势众，气焰高涨，根本就不害怕。
我确实可以走法律途径，但是那样太慢了，对目前的局面没有太大帮助。
知道我的住址以后，他们更是评头论足。
「温馨苑？这么老的小区，果然是个loser。」
「这小区租户多，出了名的群租房啊。」
「看他的照片就知道是屌丝啊，那衣服Pxx同款28块8.」
周泽心态倒好，还来调侃我，「秦少这辈子还没被那么多人指着鼻子骂过穷吧？」
这房子是我们家多年前买的第一套房子，我住在这里是为了上班方便。
这些网友不知道，房子虽然很普通，但我重新装修花了两百多万。
我这人不追求什么品牌，但自己住的地方必须舒服，毕竟我在家待的时间太长了。
我那些几十块的体桖，被我妈吐槽过无数次。
「你就不能买点好的吗？出去人家以为我们秦家亏待你。」
我还跟她贫嘴，「没事儿，你是我爸原配，我是你亲儿子，没人能道德指责你。」
我无所谓一群陌生人觉得我穷还是有钱。
但我的地址曝光以后，随时有人给我寄东西恐吓。
死老鼠，腐坏的剩菜，甚至还有带血的刀片。
更过分的有一次，还有人装外卖员来敲我门，还好被我及时识破，千钧一发之际硬是把他挤了出去。
我报过警，但警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建议我搬走一段时间。
搬走倒是不难，毕竟我家房子多着呢。
可我这样是不是太窝囊了？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网上热点那么多，我不理，过一段时间他们自然就没劲了。
然而，我正纠结的时候，我的家庭群炸锅了。
7
我小姨几张截图一发，直接艾特我妈，「姐，这说的是小城吧？怎么回事呀？」
我小姨自小就爱跟我妈较劲，什么都要比。
小时候读书比不过，老背地里干些撕我妈作业本之类的损事。
她结婚早，那时候我妈还没有男朋友，见了我妈就阴阳怪气，「姐，你可别挑了，你这年纪，过两年真没人要了。」
我妈吐槽的原话说，「老娘那时候才26！娇艳欲滴的一朵花！」
后来她找了当时一穷二百的我爸，我小姨就更神气了。
「姐，我让你别那么挑，你也不能真这么不挑吧。」
「你要早说你实在找不到，我让程辉给你介绍上回遇到那同事啊，好歹有编制呢。」
我妈事隔多年说起来还一肚子火，「你知道那什么人吗？四十多岁离异，秃头带娃。」
结果从小我表妹读书也明显不如我。
更气人的是我爸后来发家了，还和我妈恩爱如初。
全家人受了我爸经济上的好处，都对我爸很讨好。
我小姨再也找不到话挤兑我妈了，直到这次。
我妈也不惯着她，「小城是什么人你做小姨的还不知道吗？胡说八道的东西也信。」
群里其他人也纷纷替我说话，毕竟我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小孩。
小姨终于没话说了。
结果隔天我外公七十大寿，我欢欢喜喜地搀着外公从饭店出来，就被人迎面泼了一盆不知道什么东西。
外公在旁边自然也不能幸免。
一股尿骚味直窜进我的鼻子里，我傻了。
看见我狼狈的样子，那人得意地笑起来，「秦城，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今天我就替天行道给你点教训！」
「你不认错不道歉，我们就跟你刚到底！」
他又扫了一圈我家里人，最后看向我爷爷，「呸，老东西就教育出这么个玩意儿。」
说罢没等我们回过神就一溜烟跑了。
我所有亲戚都面面相觑，一句话不敢说。
只有我小姨眼睛放光，落井下石道，「哎哟，这得多大仇啊。」
眼神中又带着责怪看向我，「小城，你爸妈有钱，我知道那些富二代都会玩儿。不过你玩儿出事，把事儿引到家里，外公年纪大了可受不住啊。」
话音刚落，我刚想解释反驳，就听见一声惊呼，「爸！」
转头一看，是我外公晕倒了。
8
我外公是个历史老师，是个文化人，很有古人的气节和风骨。
他一生都生活得很体面。
事情真相如何还未可知，虽然是冲着我来的，但他就好像被当众扒了衣服，还打了一巴掌一样屈辱，一时血压上来就晕倒了。
他年纪大了，这么晕倒是很危险的。
医生说幸亏这次送来的及时，但还需要住院观察一下，以后一定一定要避免让老人情绪这么激动。
我愧疚地站在墙角没有说话。
我爸过来无声地拍了拍我的肩。
我知道他们信我。
但忍是让不过去的，也不该让。
我必须解决这个事情，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我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