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月薪三千的快递员，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两半花。
那天在街角遇到一位迷路的老太太，
救人一命，却花光了我全部的积蓄。
但谁能想到，
就是这个看起来很糟糕的决定，
让我靠着"孝顺"，实现了最意外的人生逆袭。
01
我叫王晓梅，今年二十八岁，是个快递员。
每天早上四点半就得起床收拾，五点准时到快递站报到。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份工作，但为了给老家养病的奶奶寄钱，我也只能咬牙坚持。
自从三年前父母出了车祸，我就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奶奶的医药费一个月就得两千多。
那天原本和平常一样，我骑着电动车在各个小区之间穿梭。直到傍晚最后一单。
"哎哟，老太婆，叫你让开没听见啊！"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正在街角推搡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挡着我家门口干啥？"
老太太踉跄了几步，靠在墙上直喘气。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藏青色棉袄，脚上却是双发白的老布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协调。
我纠结了一下要不要管。今天的配送单还差最后一个，再耽误一会儿，这个月的全勤奖就要泡汤了。
可那醉汉还在骂骂咧咧地要动手，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喂，你干什么呢！"我把车停在路边，"欺负老人家算什么本事！"
醉汉看我一个小姑娘，更来劲了："关你屁事！一个送快递的，管那么多干嘛？"
我正要反驳，却看见老太太突然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李奶奶！"也不知道哪来的称呼，我下意识喊了一声，赶紧扶住她。
摸了摸额头，滚烫。
醉汉也吓了一跳，嘟囔着"晦气"就跑了。
我咬咬牙，掏出手机叫了辆出租车："师傅，麻烦去最近的医院。"
车上，老太太一直昏昏沉沉的。她的手冰凉，但额头却烫得厉害。
到了医院，医生说是重感冒引发的高烧，还查出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
"你是病人家属吗？"护士问我。
我看了看躺在急诊室里的老太太。她的衣着虽然整洁，但仔细看都有些年头了。该不会是哪个富贵人家赶出来的老人吧？
"我..."我犹豫了一下，"我是她...孙女。"
"那好，先交五千块押金，我们好安排病房。"
五千块！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支付宝余额，才两千出头。这可是准备给奶奶寄药费的钱啊。
可看着老太太苍白的面容，我又狠不下心。早上奶奶还在电话里说自己能撑，让我别太着急寄钱。
"护士，现金卡都可以刷吗？"
交完钱，我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这下好了，不光全勤奖没了，连房租都可能要迟交。
但已经没办法后悔了。我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盯着手机发呆。要不要给奶奶打电话，说这个月的药费可能要晚几天？
"小姑娘，病人醒了，你进去看看吧。"护士叫我。
我走进病房，看见老太太正坐在床上。她的眼神清明了许多，正打量着四周。
"大妈，您感觉好些了吗？"
她看向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谢谢你救了我。"这一开口，我愣住了。她的普通话标准得不像是普通老人。
"您家在哪里？我帮您联系家人来接您。"
她的笑容突然凝固了，眉头紧锁："我...我记不清了。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这下可怎么办？
02
我赶紧叫来医生。检查结果显示，老太太除了感冒，还因为跌倒导致了短暂性失忆。
"警察那边我们已经联系了，"医生说，"你先照看着病人，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护士。"
一整晚，我都守在病房里。李奶奶——她说自己姓李，但想不起全名——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说些含糊不清的话。
有几句甚至是英语，虽然我听不太懂，但这口音，怎么听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去快递站打卡。
"王晓梅！"站长叫住我，"昨天那个天盛小区的快递，客户投诉说没收到。你给我解释解释！"
我这才想起来，昨天那最后一单，让我给耽误了。
"对不起站长，我昨天..."
"对不起有用吗？"站长打断我，"这个月的全勤奖取消，工资扣200，下不为例！"
我低着头走出快递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下好了，药费寄不成，工资还被扣，这个月可怎么过？
中午休息时，我骑车去医院。护士告诉我，已经有警察来过了，给李奶奶拍了照片，登记了信息。
"警察同志说会发寻人启事，"护士递给我一份单子，"不过你得先把这几天的住院费结一下。"
我看了眼金额，差点晕过去——三千多。
"能不能...能不能先欠着？"我声音发抖，"我下周发工资..."
护士面露难色："不行啊，医院规定住院费用每三天结算一次。要不你联系下其他家属？"
其他家属？我苦笑，连李奶奶是谁都不知道，上哪找家属去？
正发愁时，病房里传来一阵香味。我推门进去，看见李奶奶正在用餐盘煮着什么。
"这是...从哪来的？"我好奇地问。
"护工小张给我找了个小电炉，"她笑眯眯地说，"我用早上的咸鸭蛋和粥煮了个粥泡饭，尝尝？"
我本想说不用了，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从早上到现在，我就喝了半瓶矿泉水。
李奶奶盛了一碗给我。我接过来尝了一口，眼睛一亮。
这哪是普通的粥泡饭？咸鸭蛋的咸香和白粥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还能尝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醋香。
"好吃吧？"李奶奶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眼里满是慈爱，"晚上想吃什么？奶奶给你煮。"
听到"奶奶"这个词，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怎么了？"李奶奶连忙给我擦眼泪，"是不是太咸了？"
我摇摇头，把这几天的遭遇都说了出来。
李奶奶静静地听完，说："傻孩子，有什么难处跟奶奶说啊。我虽然记不得自己是谁，但这手艺还在呢。"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红包："这是护工小张他们给的饭钱，你先拿去应急。"
我连忙推辞："李奶奶，这怎么行！"
"行，怎么不行？"她握着我的手，"你救了我的命，这点钱算什么？"
我注意到她递红包的手势很优雅。
这个李奶奶，到底是什么人呢？
就在这时，护士走了进来："王小姐，警察那边查到一些线索，想请你去做个笔录。"
在警局，一位姓张的警官告诉我，他们在附近监控里发现，李奶奶是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的。
"我们在排查监控时，发现一个可疑的细节，"张警官说，"李奶奶是从一辆高档轿车上被'扶'下来的。但那辆车的车牌被人为遮挡了。"
"您的意思是..."
"最近我们在侦破一起针对富裕老年人的诈骗案。这个团伙会冒充富商子女，假意认亲，骗取老人的信任和财产。如果老人识破骗局，他们就会..."张警官顿了顿，"采取一些过激手段。"
"您是说，李奶奶可能是被人故意抛弃在这里的？"
"目前还不能下定论。不过从她的衣着和举止来看，确实符合我们追查的那个案子的特征。"张警官递给我一张名片，"如果她想起什么，或者有可疑人员来探望，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回到医院，我看李奶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正在教护工包饺子，那手法，就像是在教贵族礼仪一样讲究。
"褶子要捏整齐，这样才能让汤汁包在里面..."她慢条斯理地示范着。
"李奶奶，"我忍不住问，"您以前是不是...是不是在很大的家族里工作过？"
她愣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茫然："我...我不记得了。"说着，她按住太阳穴，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转移话题，"您这饺子包得真好看。"
03
第四天，医生说李奶奶可以出院了。
"她的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脑震荡的症状也在好转。"医生说，"不过这失忆的情况，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护士长给了我一张单子："这是福利院的轮候名单，但说实话，排到李奶奶可能要等半年以上。"
我咬着嘴唇算了算。从发工资到现在，算上医药费和被扣的工资，我只剩下不到两百块。
可李奶奶没有别的去处。她坐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整理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棉袄，眼神里满是不安。
"李奶奶，"我深吸一口气，"要不...要不先去我那里住几天？"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但很快又暗淡下去："不行不行，我已经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您这几天教我那么多，我还想跟您学包饺子呢。"我强颜欢笑道。
其实我的住处真的很简陋。十平米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小桌子，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
但李奶奶丝毫不嫌弃。她跟着我爬上四楼，还一直说："小房子好啊，小房子温馨。"
收拾了半天，我总算在床边打出一个地铺。
"李奶奶，您睡床，我打地铺。"
"那怎么行！"她坚持要和我挤一张床，说自己个子小，不占地方。
晚上，听着李奶奶均匀的呼吸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而李奶奶似乎早就睡熟了，偶尔还说着梦话："Garden...my garden..."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英语了。我忍不住在想，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04
第二天一早，我蹑手蹑脚地起床准备去上班，却发现李奶奶已经起来了。更让我吃惊的是，我那个破旧的小房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这么早就起来了？"我有些心疼。
"习惯了。"她正在叠被子，那动作轻柔又整齐，"我给你煮了点粥，趁热喝了再去上班。"
我一看表，才四点半。这么早，她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桌上放着一碗香喷喷的白粥。看起来很普通，可喝进嘴里，却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这是..."
"楼下小店买的干桂花，"李奶奶笑着说，"一点点就够了。"
我狼吞虎咽地喝完粥，抹抹嘴就要走。李奶奶突然叫住我："等一下。"
她从柜子里拿出我的工作服，原本上面的污渍不见了，而且烫得笔挺："穿这个吧。"
"您...您什么时候洗的？"
"半夜睡不着嘛。"她笑着帮我整理领子，"去吧，路上小心。"
这一刻，我突然有点想哭。自从父母出事后，好久没人这么照顾我了。
正说着，楼下传来王大婶的声音："晓梅！晓梅在家吗？"
我赶紧开门。王大婶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听说你收留了个老太太？"
"是啊，"我把李奶奶介绍给她，"这是李奶奶。"
王大婶上下打量着李奶奶，压低声音对我说："你疯了吧？收留个来历不明的老人，万一是骗子怎么办？"
"大婶，李奶奶不是..."
"我看你就是太单纯！"王大婶瞪着我，"你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还帮别人？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李奶奶突然开口了："您说得对。"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我确实给晓梅添了麻烦。不如这样，我教您包饺子，您帮我劝劝晓梅，让她别太辛苦，好吗？"
王大婶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一个看起来落魄的老太太，说话能这么有气势。
"晓梅，你这工资也不多，还养着个老人，怎么过啊？"王大婶一边吃一边唠叨，"要不这样，你让李奶奶白天到我面馆帮忙，我管一日三餐。"
我正要推辞，李奶奶已经点头答应了："好啊，正好我也想找点事做。"
05
就这样，我每天送快递，李奶奶就在王大婶的面馆帮忙。这个安排让我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她一个人在家。
日子虽然清苦，但也算平静。直到那天晚上，我接到了老家的电话。
"晓梅啊，"奶奶的声音很虚弱，"这个月的药钱，你先别寄了。"
"怎么了奶奶？"
"医生说要换几种新药，要贵一些..."
我心里一紧："多少钱？"
"一个月...一个月要五千。"
我差点握不住手机。五千？我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多，还要付房租和生活费。
"奶奶，您别担心，我再想想办法。"我强装镇定。
挂了电话，我蹲在楼道里哭了起来。
"怎么了？"李奶奶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
我把情况告诉了她。
李奶奶沉默了一会儿，说："要不...我们摆个摊吧？"
"摆摊？"
"嗯，我这几天在面馆学会了不少。咱们晚上在楼下卖些小吃，应该能赚点钱。"
我有些犹豫："可是这里查得严，城管经常来..."
"试试看吧，"她拍拍我的肩，"实在不行，就到城中村里面去摆。那边城管不常去。"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夜市生意。白天我送快递，晚上和李奶奶一起支个小摊，卖些简单的小吃。
最开始很简单，就一个折叠桌，两个小板凳，一个煤气灶。因为怕城管，我们总是躲在城中村最里面的岔路口。
李奶奶每天变着花样研究新品种。馄饨、肉夹馍、煎饺、卤味，她总能把最普通的原料做出不普通的味道。
"要把葱花放在开水里烫一下，去掉辛味，才能突出卤肉的香。"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教我。
刚开始，生意惨淡，有时候一晚上只卖出二三十块。可李奶奶从不灰心，每天细心准备，像是在准备一场精致的晚宴。
慢慢地，我们有了第一批回头客。
"大叔，还是老样子，红烧牛肉面加个卤蛋？"
"阿姨，今天的拌凉皮特别入味，您要不要来一份？"
渐渐地，我也学会了和客人聊天。原来这个大叔是附近工厂的保安，每天夜班前来吃碗面；那个阿姨是清洁工，下班后买些吃的回家给孩子。
李奶奶对每个客人都很用心。她记得保安大叔喜欢多放葱花，清洁工阿姨不能吃太咸，写字楼里加班的小姑娘爱吃辣。
"做小买卖和当大厨没什么不同，"她说，"都是要用心才行。"
每天收摊已经是凌晨，我们收拾完东西，推着小车回家。李奶奶总要把车擦得干干净净："明天用的时候才不会有异味。"
深夜的城中村很安静，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小推车的轮子声。李奶奶会跟我讲她想起来的一些往事，虽然断断续续的，但都透着生活的智慧。
"你知道吗，其实最简单的食材最能考验厨艺。就像人一样，在最普通的日子里，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
回到家，我们要清点当天的收入，计划第二天要买的食材。李奶奶会一边记账，一边教我怎么精打细算：韭菜一定要趁早市去买，肉要和固定的档口合作，调料能批发就批发。
有时候太累了，李奶奶就让我先睡，她一个人收拾。我假装睡着，却看见她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件件擦洗餐具，像是在对待珍贵的宝物。
虽然每天都累得要命，但看着存折上的数字慢慢增加，我心里也有了些盼头。
李奶奶更是干劲十足，每天研究新的品种，想着怎么能用便宜的材料做出好味道。
"你看，白菜先焯水，加点醋，就能去掉涩味。"
"这个面团要醒三次，才能做出薄皮大馅的饺子。"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总觉得鼻子发酸。这个来历不明的老人，却比很多亲人都要亲。
06
一天晚上收摊时，来了几个地痞流氓。
"听说你们这生意不错啊？"为首的黄毛叼着烟，"这条街是我们罩的，想摆摊得先交保护费。"
我心里一紧。这些天赚的钱，刚够给奶奶寄药费，现在又来这一出。
"多少钱？"我强装镇定地问。
"一个月两千，不贵吧？"黄毛吐出一口烟圈，"要是不交...嘿嘿，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李奶奶突然站了出来。
"小伙子，"她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你知道王记面馆吗？"
黄毛愣了一下："知道啊，那是老街坊了。"
"那你认识王大龙吗？"
这次黄毛脸色变了："您...您认识龙哥？"
"他是我忘年交。"李奶奶淡淡地说，"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黄毛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跟龙哥是朋友，那就是自己人。以后有人敢来找麻烦，您说一声。"
等他们走后，我惊讶地看着李奶奶："您真的认识什么龙哥？"
她笑了："不认识。但我在面馆听说过，这片最大的混混就是王大龙，刚好和王大婶同姓，就试了一下。"
我哭笑不得："您这不是在赌吗？万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收拾着摊位，"这么多年，我总算没白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李奶奶，不知不觉把她当成了亲人。
但好景不长。一个月后的傍晚，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了我们的摊位前。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他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径直走向李奶奶。
"妈，我可算找到您了！"
这一声"妈"，让我和李奶奶都愣住了。
"您别认错了吧？"我下意识护在李奶奶面前。
"怎么会认错？"男人拿出一叠照片，"您看，这些都是妈年轻时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的确和李奶奶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我叫李志强，是XX集团的副总。"男人掏出名片，"一个月前，我母亲出门散步后就失踪了。这段时间我找遍了大街小巷..."
我看向李奶奶，却发现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不是我儿子。"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记不得很多事，但我知道，你不是我儿子。"
"妈，您这是又犯病了。"男人露出心疼的表情，"医生说过，您有老年痴呆的早期症状..."
这时，王大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不好了！警察来了！"
07
几个警察从街口疾步走来，为首的正是当初给我名片的张警官。
"李志强是吧？"张警官亮出证件，"有人报警说，你涉嫌冒充他人亲属，诈骗老年人。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李志强的脸色变了："你们搞错了吧？我这是在寻找自己的母亲！"
"是吗？"张警官拿出一份文件，"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在过去三个月里，先后有五位老人认定你是他们的儿子吗？"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人，居然是个惯犯？
"晓梅，"张警官转向我，"多亏你之前描述的那些细节，让我们注意到了这个诈骗团伙。"
原来，张警官一直在暗中调查这起案件。我给他说的那些线索——黑色轿车、遮挡的车牌、李奶奶身上的衣着特征，都和其他受害者的描述对上了。
李志强见事情败露，突然推开警察，转身就跑。但他刚跑两步，就被早已埋伏的警员制服。
"你们不明白！"他挣扎着喊道，"那些老人都是自愿的！他们寂寞，需要亲情，我只是在满足他们的需求..."
"满足需求？"张警官冷笑，"以此为要挟，骗取他们的养老钱和房产？"
李奶奶站在一旁，神情恍惚。我知道，这件事一定勾起了她的某些回忆。
"李奶奶，您没事吧？"我扶着她坐下。
她摇摇头："我想起一些事了。好像...好像也有人这样骗过我。"
"骗过您？"
"具体的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在一个花园里..."她揉着太阳穴，"我和一个自称是我儿子的人在谈话，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警官走过来："李女士，关于您的身份，我们也有了一些线索。您愿意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吗？"
李奶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摊位："可以，但能不能等我们收完摊？"
这一刻，我突然很想哭。即使在这种时候，她首先想到的还是我们的小生意。
收拾完摊子，我执意要陪李奶奶去警局。路上，她一直拉着我的手，像是在寻求安全感。
在警局，我们看到了令人震惊的资料。原来，类似的诈骗案在全国多个城市都有发生。这些诈骗犯会专门寻找有钱的独居老人下手，如果老人识破骗局，就会给他们注射致幻剂，导致短暂性失忆。
"最重要的是，"张警官说，"我们在李志强的住处，发现了一份名单。上面有一位叫李慧芳的老人，住址是香山别墅区..."
听到这个名字，李奶奶突然浑身一震。
08
"李慧芳..."李奶奶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这是我的名字。"
她的记忆像决堤的水库，突然涌了出来："我记得了，我住在香山别墅，有一个很大的花园...那天，有人说是我的儿子，带了很多老照片来找我。我们在花园里聊天，他给我倒了一杯水..."
张警官点点头："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李慧芳女士是香山别墅的首批业主，也是知名的茶艺大师。一个月前，她在家人眼皮底下离奇失踪。监控显示，她是被人搀扶着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茶艺大师？"我想起这些天李奶奶展现出的各种技能，"难怪您煮的每一样东西都这么好喝。"
李奶奶却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我想起来了，那些人...他们想要我的房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在国外，我一直一个人住在别墅里。他们知道这些，所以..."
张警官拿出一份资料："李女士，这是您真正的儿子，李明远，现在是哈佛大学的教授。我们已经联系上他了，他正在赶回国内的飞机上。"
我心里一沉。看来李奶奶很快就要离开了。虽然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但真的面临这一刻，还是感到难过。
"对不起，晓梅，"李奶奶抹着眼泪说，"让你照顾了我这么久。"
我强忍着泪水："您别这么说，要不是您，我现在还在为房租发愁呢。"
这时，王大婶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原来是她报的警。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早就把李奶奶当成了好朋友。
"李奶奶，您可算找到家了！"王大婶高兴地说，"不过您以后可得常来，我那面馆没您可不行。"
李奶奶破涕为笑："一定，一定常来。"
第二天一早，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了我租住的破旧小区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西装革履，但眼睛红红的，显然是急着赶回来的。
"妈！"他一眼就认出了李奶奶。
"明远..."李奶奶颤抖着上前，母子俩紧紧抱在一起。
这一刻，我知道李奶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
"这位就是照顾我妈的王小姐吧？"李明远转向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我...我应该做的。"
"妈，我们回家吧。"李明远说。
李奶奶却摇摇头："等一下。"她拉着我的手，对儿子说："明远，这是晓梅，这段时间她不但照顾我，还和我一起摆摊赚钱。她还有个生病的奶奶..."
"妈，您放心，"李明远打断她，"我已经了解了情况。王小姐，请问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跟着他走到一旁。他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这是一点心意，请您一定收下。"
我看到支票上的数字，吓了一跳："这...这太多了！"
"不多，真的不多。"他神情严肃，"您救了我妈的性命，这份恩情无法用金钱衡量。而且，妈妈说您奶奶生病需要钱治疗，这些就当是我们李家的一点心意。"
我还想推辞，李奶奶已经走了过来："收下吧，晓梅。这些日子，你吃了那么多苦。"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我写的一些东西，你有空再看。"
09
看着李奶奶坐上豪车离开，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王大婶在一旁安慰我："傻丫头，这是好事啊。李奶奶找到家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王大婶拉着我回了面馆。长长的巷子里，收摊的小贩们都听说了这个故事，纷纷围过来问长问短。
"真是个有钱人啊？"
"那她以后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机械地收着面前的碗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闪现：李奶奶教我煮粥时的耐心，下雨天她非要送我去上班，还有她一遍遍数着零钱要给我买件新衣服...
"行了，"王大婶把我手里的碗接过去，"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回到家，房间显得格外空荡。李奶奶的被子还整整齐齐叠在床角，她说这是医院护工教她的方法，对着角角折三次，就不会滑落。
桌上还放着她写了一半的账本，几块钱的青菜，两块钱的葱姜，都记得清清楚楚。最后一行是"给晓梅买毛衣"，后面特意画了个圈，说是提醒自己一定要办的事。
我忍不住打开衣柜，李奶奶的那件旧棉袄还挂在里面。她走的时候特意没带走，说是要留个念想。口袋里还装着半包她爱吃的话梅糖，每次我们收摊累了，她都会掏出一颗来，说甜的东西能解乏。
窗外响起低沉的雷声，我忽然想起有一次下雨，李奶奶坚持要等我回家。我说不用等，她却说："你知道吗？我虽然记不得很多事，但我知道等人回家的感觉。那种牵挂，是不会忘的。"
现在想来，或许她是在回忆自己的儿子。但那份关心，却是真真切切地温暖了我。
我掏出手机，看着置顶的那个微信对话框。李明远临走前加了我的微信，说有什么事随时联系。可是我能联系他说什么呢？说我已经开始想念李奶奶了？说这个家突然变得好冷清？
正发呆时，门铃响了。王大婶提着一个保温桶站在门口："尝尝我熬的粥，放了红枣和枸杞，补补。"
她进门看着我发愣的样子，叹了口气："傻丫头，李奶奶现在过得好，你也该高兴才是。"
"我知道，"我接过保温桶，"就是觉得...觉得这里突然空了。"
"谁说空了？"王大婶在桌边坐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做女儿的，舍不得妈妈回婆家。"
我被她逗笑了："您就会胡说。"
"我可没胡说，"王大婶正色道，"这些日子，我可看得清清楚楚。李奶奶是真心把你当闺女，你也是真心把她当妈。这种缘分，可比那些整天吵架的亲戚强多了。"
10
回到家，我打开李奶奶留下的信封。里面有一张纸：
"亲爱的晓梅：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这段时间承蒙你的照顾，让我这个失忆的老太太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你的善良和坚强，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我已经和明远商量好了，准备在城里开一家特色小馆。我会把这些年研究的手艺都教给你，希望你能来当这个店长。工资待遇的事情，明远会和你详谈。
还有，你奶奶的事，我也托明远联系了最好的医院。你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好孙女。
-- 李奶奶"
李奶奶说要开店的事，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一个星期后，李明远就和我联系，说已经在王大婶面馆附近租下了一间店面。位置不错，离小区和写字楼都很近。
"这是合同，你看看。"他把一份文件递给我，"妈妈很看重你，坚持要你当店长。"
我翻开一看，傻了眼。工资五千，另加营业额分成，还包住宿。
"这...这太多了吧？"
"不多。"李明远说着一口别扭的中文，"在美国，厨师长都是这个标准。"
装修进行得很快。李奶奶每天都来"监工"，其实是想找理由教我做菜。
"切葱花要斜着切，这样能放出香味。"
"炒菜火候要快，锅气要旺，才能把菜的灵气逼出来。"
"调味要懂得互补，咸鲜要有甜来中和，酸辣要有糖来调和。"
慢慢地，我发现李奶奶教的不只是烹饪技巧，更是一种生活态度。
王大婶也常常过来帮忙。她虽然嘴上说"跟你们这高档店比不了"，但还是毫不吝啬地分享了很多做生意的经验。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喜欢吃点新鲜的。你们可以多研究研究网上那些网红小吃。"
"进货要货比三家，最重要的是要和供货商搞好关系。"
一个月后，"李家小馆"开业了。
装修很简单，但处处都能看到李奶奶的心思。墙上挂着我们第一次摆摊的照片，桌椅是深色实木的，让人一眼就觉得踏实。
开业那天，整条街的人都来捧场。
王大婶带着老主顾，李奶奶带着富人区的朋友，连张警官都特意来吃了一顿。
"这味道，比你们摆摊的时候还要好！"张警官竖起大拇指。
我偷偷抹了抹眼泪。这半年来的辛苦和委屈，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最让我感动的是，李奶奶和李明远把我的奶奶也接来了城里。
"老人家在农村也不方便，"李奶奶说，"正好我们店楼上的宿舍够大，让两个老太太作伴。"
看着两位老人在厨房里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家，不一定是由血缘维系的，有时候，一份真心就足够了。
11
生意渐渐好起来，我也在李明远的建议下报了一个餐饮管理的培训班。每天上午学习，下午来店里实践。
最开心的是看到那些老主顾满意的笑容。
"这个牛肉面，比你们刚开业的时候又有进步！"
"昨天带朋友来吃，他们都说好，今天又来了。"
有时候李奶奶会坐在店里看我忙碌，脸上总是带着欣慰的笑容。
"晓梅，"有一天她突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在这里开店吗？"
我摇摇头。
"因为这里有真心对待彼此的人。"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街坊，"那些豪宅里，也许住着显贵，但未必有家的温暖。"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找到家人后，李奶奶还是选择回到这个街区。
有时候王大婶会抱怨："你们这一开张，把我的生意都抢跑了。"
李奶奶就笑："那我让晓梅教你几道新菜。"
就这样，两家店竟成了这条街上最热闹的地方。我们经常互相介绍客人，谁家的食材用完了也会互相帮衬。
转眼一年过去，"李家小馆"已经成了本地小有名气的店面。
更让我开心的是，奶奶的病情在李明远联系的专家治疗下，好转了很多。每天早上，她都会和李奶奶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晨练，晚上收工了就一起织毛衣，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说起来，"奶奶有一次感叹道，"要不是你当初心善，救了李奶奶，哪有我们今天这么好的日子？"
我笑了笑，心里却在想，到底是我救了李奶奶，还是她救了我们？
李明远在国内的事务处理完后，虽然回了美国，但每个月都会视频通话。他说等明年退了休，就要回国常住。
"这里才是家。"他说。
日子平淡但温馨。每天早上，我还是会早早起床，但不是去送快递，而是去市场挑选最新鲜的食材。
李奶奶教会了我很多，不仅是做菜的技巧，更是为人处世的道理。
"做菜和做人是一样的，"她常说，"火候要到，心意要真，每一样都不能马虎。"
后来我们又开了第二家店，是在那家医院旁边。我总记得当初自己踌躇的样子，所以专门为医护人员提供优惠，还会给住院部的老人送些暖胃的粥。
王大婶笑话我："净做些赔本的买卖。"
但我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像当初的我一样需要帮助的人。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一碗热汤，也是值得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次看到新来的客人吃着我们的饭菜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就觉得特别幸福。
这种幸福很简单，但很真实。就像是一年前，我在街角遇到李奶奶时的那个决定一样。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停下来，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但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我知道，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不是金钱和地位，而是那些愿意在你困难时伸出援手的人，那些愿意和你互相温暖的真心。
正如李奶奶常说的："帮助别人的时候，其实也是在帮助自己。因为这个世界，终究是靠着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延续的。"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