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老兵赵兴伟
曾经我有一个谈了3年的初恋女友,我以为我们将来一定会走到一起的,会结婚,会生孩子,然后白头偕老,她在1978年的时候还来部队看过我一次,如今我已经成70多岁的老人,会想起我的这位初恋,我还是会思绪万千。
1956年,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小乡村,我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作为家里最好的孩子,我还算幸运,在那个吃不饱饭的年代,父母,哥哥姐姐有吃的总是第一个让我先吃饱了,他们才会吃。可是穿的方面,我就是只能捡哥哥姐姐穿剩的衣服。
一般我们的衣服也不会分上面男孩女孩,都是大姐穿完了轮到我哥穿,我哥穿完了到二姐穿,最后轮到我穿的时候,这衣服上裤子上早就是已经补满了补丁的。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穿着姐姐穿短的花棉袄去上学。我妈为了不那么难看,在花棉袄的外面套了一件哥哥穿短的薄外套。可是没想到,那件薄外套太短了,导致里面的花棉袄漏了出来。
有同学开始起哄说我穿女孩子的衣服,我当时感觉到特别丢脸,中午放学回家的时候,我闹着父母给我买新衣服,我不要穿姐姐的花棉袄了,同学们都笑我。我妈何尝不想去给我买件衣服呢,可是家里实在太穷了啊。不管我怎么哭,怎么闹,我还是没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件棉袄。
有一天,我妈终于拿来了一件旧棉袄,虽然是旧的,可是我也很开心,因为这是一件男孩子的棉袄,我妈说这是她娘家一个城里的亲戚的孩子的棉衣,短了穿不了了,我妈回娘家的时候就捡了一件回来。其他的都被我表哥表姐捡了。
这件棉袄我我穿起来虽然长了一些,可是我还是很开心,越长代表能穿的年份也就越长,这件棉袄我穿了整整四年,最后不穿了又送给了一个亲戚家的孩子。
家里虽然很穷,可是父母还是坚持供外面兄弟姐妹几人读书,我哥念到了高中毕业,我两个姐姐都念到了初中,而我也是高中毕业,父母觉得再苦再累也要让我们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高中毕业后,我哥去当了兵,自从我哥去当兵后,我家里的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我哥在部队有津贴,久不久就会寄钱回来给我们。我们也不用像以前一样那么苦了,转眼,家里读书的人只有我自己了,父母,和哥哥姐姐供我一个人读书也没那么难了。
所以高中阶段,我只需要认真读书就可以。当时虽然我的成绩还不错,可是高中毕业那年,没有高考,高中毕业后,我成了村里小学的代课老师。当时我哥已经当兵四年了,当时他也有了女朋友,期间他回家探亲过一次,看着穿着军装的哥哥,太帅了,我也想像哥哥一样成为一名军人。
我哥知道了我的想法也非常支持我去当兵,父母觉得我的体质一直很好,如果想去当兵,通过的概率会很大。但是也担心我到了部队不好找女朋友,所以托人给我相亲。就这样我认识了隔壁村的张梅,张梅虽然只有初中毕业,可是她人很聪明,长得也很漂亮,干起活来手脚特别麻利,我一眼就看上了她。
她见我是高中毕业,又是小学的代课老师,对我也很满意。其实那个年代的女孩子能读到初中毕业已经是家里很重视教育了。很多人家的女孩子,甚至一天书也没念过,父母都觉得女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何必要花这个钱去给女儿读书呢。
张梅也看上了我,我们顺理成章的谈起了恋爱。我把我想去当兵的想法告诉了张梅,她也很在赞同我去当兵。1975年,我顺利入伍,我跟张梅约定,我在部队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提干,然后回来娶她,张梅羞涩的点了点头。
入伍后,我和张梅保持着书信往来,新兵训练结束后,我分到了通讯连二排三班,因为我念过高中,在通讯连学习训练期间,我很快上手,入伍第二年,我当上了三班的副班长,第三年,我当上了班长。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我也期待有一天,我能提为排长,然后回老家跟张梅结婚。
看着我一步一个脚印的成长起来了,我的父母和张梅都替我高兴。都觉得我提干只是迟早的事,1978年,我已经22岁了,张梅跟我同岁,22岁对于男孩子来说其实还不算特别大龄,可是对于农村的女孩子来说却已经是结婚的最佳年龄。张梅在信中表示自己想结婚了。
我想自己入伍已经三年了,也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我心里想着这次就请探亲假回去把我跟张梅的婚事办了。我也在信中告诉张梅,自己今年会有一次探亲的机会。正当我准备回家的前几天,部队突然有了紧急任务,所有人的探亲假取消,我的探亲假也不例外。
没办法,我只能又写信告诉张梅,因为部队突然有紧急任务,所以今年不能回去了,至于下一次的探亲假是什么时候,我也不能给她个准信。我想我跟张梅已经谈了三年恋爱,她应该会理解我的苦衷的。
两个月后的一天,张梅竟然从老家坐了两天的火车来到我们连队看我。我当时特别激动,平时我见她只能是见照片,这一次也是张梅第一次出远门,我内心很是心疼,一个姑娘自己一个人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只为了来见我。我的内心也更加坚定的认为这个女孩就是我今生一定要娶的女孩。
连长看到我女朋友千里迢迢来看我,特地批准了我两天假期,让我好好的陪张梅。平时部队里发的津贴并不多,我还会把津贴寄回去给父母,如今自己口袋里的钱并不多了,我还跟同宿舍的战友借了50块钱,打算好好招待张梅,到时候再给她买些特产带回去给她父母。
我带着她去招待所开好房之后,就带着她去饭店吃饭。那天我点了一个肉菜一个素菜一份汤(现在看来很清淡,但是那个时候却已经是很好的伙食了),张梅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我就想让她吃好,晚好了。吃饭的时候,我一个劲的夹菜给她。
张梅说:“兴伟,我坐了两天火车了,来到这里觉得有点水土不服,我胃口也不是很好,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提干,我家里人已经催我们快点结婚了,毕竟我们都谈了三年了。”
我说;“小梅,你慢慢吃,不要着急,提干的事情,我正在努力,但是提干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领导都很看重我,平时有锻炼的机会都派我去,我相信我提干是迟早的事情。”
张梅有点不高兴地说:“兴伟,当初我父母之所以同意我跟你交往,也是觉得你当了兵,又念过高中,觉得你将来肯定会有一个好的前程,所以才同意我跟你交往的。如今三年过去了,你提干的事情一直没有任何生响,可是我父母却要求你提干成功了才同意我们结婚。我现在天天被他们催得也很苦恼。”
提干的事情,真的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能不能提干是个未知数,我什么时候能提干也是个未知数,张梅却是很着急。整个晚餐,我们不欢而散。我送她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她也早就没有了刚刚见到我的时候的兴奋劲。
进到招待所里,我想好好抱抱她,她很快把我推开了,让我明天再来找她。第二天早早的我就来找了她,我不想浪费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虽然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好了,我还是想争取争取,想让她坚定跟我在一起的决心。
我一直认为“只要夫妻同心,日子就会越过越好的。”见到她后,带着她去逛了逛附近的景点,我们逛景点的时候,她就有点心不在焉,说爬山太累了,不想继续逛了。我就带着她回到城里,给她买了两身衣服,还买了当地的特产,到时候带回去给她父母。
张梅看到我对提干的事情也不那么有把握,就提出想回家了,我又带着她去买了火车票,送她上了火车。她离开的时候,我对她依依不舍,可是她对我的态度却冷冷的。我知道如果不能提干,我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
她走的那天,我心情特别沮丧,我马上给她写了一封长信,希望她一定要等我,我们有着三年的感情啊,就算不能提干,我相信她也不会离开我的,这次一定是被她父母逼了她才会这样。提干的事情急不来,只要再等我两三年我肯定可以提干的,如果快的话或许一年多这样就能提干。
给她寄完信之后,我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回信,三个多月后,我收到了我二姐的来信,二姐信中满是气愤。信中说到:“之前张梅来部队看你,我以为你们感情一直都很好的,没想到从你部队回去才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嫁人了,对方是一个城镇毛巾厂的工人。弟弟,你一定不要再留恋这样的女人了,因为她根本就不值得。”
我二姐虽然很气愤,可是对于张梅的选择,她也能理解,毕竟张梅的父母就是这样见利忘义的人。自己的女儿有机会嫁给城里的工人,他们又何必等待我这个没有提干的兵呢,万一等到最后我不能提干,我回了老家还是个农民。
得知张梅回去三个月就结了婚,我内心十分痛苦,自己爱了三年的女人,我一直以为她也爱我的,没想到才三个月她就可以跟别人结婚了。
如今想起来,当初她来部队看望的时候只不过把我当作一个备胎罢了。如果她上次来,得到的答案是我准备提干了,她一定会选择我,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提干,她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一个城镇工人。
我能怎么办呢,她已经结婚,我们就再无可能了,我颓废了一段时间,很快地就化悲痛为力量。我成了部队里最忙的人,只有忙起来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的日子没那么难过了。忙忙碌碌的日子过了一年,我也终于迎来了提干的好消息。
当得知提干的消息的那一刻,我感觉真是造化弄人啊,如果提干能早一年,或者张梅再等我一年,那我们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吗?只是张梅太急了,所以注定她不能成为我的妻子。
提干后第二年,我们连长给我介绍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叫汪青,她比我小四岁,是一名中学老师,父母都是干部,她父母跟我连长的父母正好是老乡,当时我其实也没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因为曾经被深深的伤害过,可是没想到汪青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上了我。
她也对我展开了激烈的追求,在她身上我又看到了爱情,在汪青主动追求我半年后,轮到我为主动,这么好的姑娘,我可不想错过了。一年后,我跟汪青结了婚,婚后汪青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们一家三口,过得是别人羡慕的生活。
后来我听说张梅婚后的生活并不是很好,因为两人没有感情基础,认识几个月就结婚了,她老公对她并不好,可是她也不敢离婚,毕竟已经有了孩子。后来她老公还下岗了,下岗后竟然破罐子破摔,也不想着去想别的法子挣钱,一家人都靠着张梅来养活,她跟我一样的年纪,看上去却比我老了很多。
张梅的父母也觉得后悔,早知道张梅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就不应该阻止我们在一起。原本想着张梅嫁到了城里能过上好日子,然后拉着家里一把的,可是如今张梅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又怎么顾得了娘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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