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在他几十年的政治、军事生涯中,杀了不少人。在三国群雄中,他杀人之多,恐怕是为人所不及的。但是,我们应该合理看待曹操为什么要杀人。
1.巩固自身政治地位。为了诛除异己,巩固统治,他认为该杀的,都非杀不可,毫不手软。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董承、王服、种辑等受献帝密诏谋诛曹操,谋泄,这些人都被杀,夷三族。董承女为贵妃,已有身孕,献帝请求免死,也不准。伏皇后写信给父亲伏完说曹操残暴之状,到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事发,他派华歆当着献帝的面把藏在壁中的伏皇后揪出来,活活打死,而且还杀了两个皇子和伏皇后的兄弟宗族一百多人。
建安二十三年(公元218年),金祎、耿纪、韦晃、吉本、吉邈、吉穆等谋反,二十四年,魏讽结徒党谋反。这两次谋反者都无一例外,全部问斩。只要有损他的利益,包括像荀彧那样的功臣也不能幸免一死。
2.报父仇泄私愤。他的父亲曹嵩被陶谦的部属杀害,为报父仇,他发兵打陶谦,屠彭城。《三国志·武帝纪》记载“所过多所残戮”,《荀彧传》注引《曹瞒传》记载“坑杀男女数万口于泗水,水为不流”。后来曹操想再打徐州,荀彧就劝阻他,说上次打徐州,“威罚实行”,杀人太多,“其子弟念父兄之耻,必人自为守”,不会投降,就算打下来了,“尚不可有也”,说明这一次确是杀了很多人,而且杀的是老百姓。仅仅是作战而死,不至于其子弟念父兄之耻,不至于打下来还不能占有。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残杀无辜绝对不是理性行为。
三国割据的另一位霸主孙权也有屠城记载,一是屠江夏,是为父报仇,更是为了抢刘表地盘。《孙权传》记载“十三年春,权复征黄祖,祖先遣舟兵拒军,都尉吕蒙破其前锋,而凌统、董袭等尽锐攻之,遂屠其城”。二是屠皖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杀李术,《江表传》记载“权大怒…是岁举兵攻术于皖城…遂屠其城”。而以弘毅宽厚著称的刘备从没有干过屠城的勾当,反而是长坂撤退时十万百姓自愿跟随,谁更得民心一目了然。
3.杀名士是否真的因为忌才。曹操属下文臣武将云集,说明曹操是极其珍惜人才的,也是顾忌惜才的名声,比如把刘备弄到许都,手下人有人劝他要杀掉刘备,但是他没有动手。然而,在曹操手下的确杀死不少名士,比如孔融、杨修、祢衡。究竟是不是忌才爱面子就要杀人呢?
杀孔融是纯粹构拟了几条罪状,理由很勉强。孔融当年在北海起兵,和曹操一样是要讨伐董卓,并非图谋不轨。后汉三国混乱时期礼教已经没有多少约束力,包括曹操自己都比较随便,孔融不戴头巾、不遵礼教也算不得什么罪过。
曹操杀孔融,有人分析主要是孔融爱卖弄文才又不顾曹操的面子。攻下邺城,曹丕抢占了袁熙妻甄氏,孔融给曹操书说:“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讽刺侮辱曹操,曹操却一下子没醒悟。曹操制酒禁,孔融上书反对,也玩弄一通文才,又多含侮慢之辞,让曹操读了很不舒服。其实,孔融还是真心归附曹操的,他写六言诗:“郭李纷争为非,迁都长安思归。瞻望关东可哀,梦想曹公归来。”“从洛到许巍巍,曹公忧国无私。减去厨膳甘肥,群僚率从祁祁,虽得俸禄常饥,念我苦寒心悲。”但是,自持出身加之后来说话刻薄无度,最终被杀。孔融是被弃市的,两个幼子也未免于难。
杀杨修并非因为鸡肋。《三国志·曹植传》记载曹操以杨修颇有才策,又是袁术的外甥,于是以罪诛杨修。杨修与曹植交往密切,而曹植后来被曹操疏远,他的死与此也有关。同时,他才识过人,太聪明了,曹操想什么全被他猜得透透的。人家送一盒酪,曹操写一个“合”字,他马上知道是让一人一口。门上写一个“活”字,他知道是嫌门阔了。曹娥碑文他比曹操早三十里得其解。剩下几十斛竹片,只有他知道曹操想用来做什么。他教曹植答教的各种方法,参与了曹操对接班人的考量。汉中之战连曹操自己还没有最后拿定主意是进还是退,他就从“鸡肋”这两个字的口令悟出曹操已决定撤兵。
总有人说曹操杀杨修是嫉妒之心,其实不然。按照《后汉书》有关记载,在汉中时杨修猜出了口令“鸡肋”的意思,曹操也的确撤军,并没有责罚杨修。建安二十四年(219年)秋天,杨修被曹操以“前后漏泄言教,交关诸侯”的罪名处死,也就是说杨修被曹操杀死是从汉中撤军几个月的事情了,而且夏侯惇根本没有与曹操进入汉中。不作不死,聪明人杨修犯了耍聪明的毛病,屡屡显摆,处处揭曹操的谜底,令人厌烦,说明杨修聪明但不够智慧,尤其是参与了曹操儿子夺嫡,成为真正的“鸡肋”,最终被弃。
杀祢衡,是因为祢衡为人狂猖,说话刻薄,又当众裸衣挝鼓。是曹操觉得伤面子吗?如果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受到侮慢,你能受得了吗?但是曹操没有亲自杀他,而是送到了黄祖那里。黄祖敬重这个高士,如果祢衡只是痛恨曹操而侮辱之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个人狂傲至极,目中无人,最终死在黄祖手里,曹操也就背上了借刀杀人的恶名。其实,祢衡此类人在那个混乱的时期,如此狂傲不羁,曹操、黄祖不杀他,自有人要杀掉他。
4.是否心胸狭隘随意杀人。曹操还杀掉了其他一些人,被指责为其心胸狭隘。比如杀许攸、娄圭、崔琰、边让。许攸帮助曹操破袁绍有功,他被杀,是因为在曹操面前开玩笑叫其“阿瞒”,且屡屡居功自傲,目无尊卑等级。娄圭被杀,是因为曹操父子出游时,娄圭说了一句“这家父子现在过得真快活”,曹操以为有腹诽之意。崔琰被杀,因为曹操为魏王,别人上表称赞其功伐,崔琰有两句被认为不恭的话。边让被杀,是因为他恃才气,不屈从曹操,还说了几句轻侮的话。杀主粮官,是军粮不足,管粮官出主意小斛发粮,曹操应允,后军中浮动,曹操借头欺众,稳定军心。杀吕伯奢一家,是出于疑心。梦中杀人,是为了防范行刺。杀华佗,是华佗远家思归,没给自己治病。
《三国演义》突出了曹操为巩固权力杀人、泄私愤杀人、嫉才杀人、心胸狭隘杀人等等,都有更具体的描写。可以说,描写是以生活真实为基础的,每个人的站位不同,对曹操杀人自然各有评判,因而更有一种深刻的现实主义批判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