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宏宇
尖声尖气、扭扭捏捏、喜怒无常、兰花指、拂尘、女相、阴鸷、变态……影视剧里，这些都是太监或说宦官的典型设定。做设定的人，估计和我一样，也没见过真正的太监。
但这样的设定，已然被广大瓜友接受并且“当真”了。
进而，人们普遍认为，太监，都是不男不女甚至是半男半女的怪物。
这种“当真”和“认为”，究竟对不对、靠不靠谱呢？
其实，对不对、靠不靠谱，都跟今天的咱们，没啥关系。但如果只作闲话聊聊，笔者以为，答案是否定的——太监、宦官，本名应该是“阉奴”的那类人，既不是不男不女，更不是半男半女。本质上，他们还是男人。
（一）净身和化学阉割的区别
我们的邻国，有很新的刑罚，叫做化学阉割，专用于惩罚性犯罪的男人。
这是一种基于现代医学的药物措施，可以从精神到肉体彻底杜绝受刑人的“性能”，而同时，理论上，并不使受刑人的身体受到其他伤害。
这种独特、新创的刑罚，究竟是文明的进步，还是另类的残忍，不评价，反正咱这儿没有，也没听说有效仿的意思。
“化学阉割”的说法，借用了古老词汇——阉割；而阉割，作为对某种行为的指代，根源上，是针对兽而不是针对人；直接目的，是要雄性失去交配的欲求和能力；根本用意，在于保持畜牧种群秩序、优化品种；还有就是，对某些种类，比如家猪，被阉割的雄性个体，会因为懒得动、嗜睡等习性方面的变化，变得更肥、出肉更多。
把这种手段用在人身上，肯定跟秩序、品种、出肉这些没关系了。
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将用作奴仆的男人阉割，就是为让他们不能“想女人”、“搞女人”；也有人会认为，男人被阉割后，力量会变小，脾性会变得孱弱，可以降低其武力抗拒的可能性和危险度。可以说都对，但深究起来，也都不尽全面。
人与兽不同。
人跟绝大多数兽类相比，在生理上，都存在明显差异。
人还有兽没有的意识活动、心理诉求、尊严意识和复杂情感。而所有这些本质与兽的不同，又都源自物质属性的大脑和神经系统。所以，理论上，把用于兽类的阉割手段，简单粗暴地复制在人身上，并不能“根本”地“解决问题”。
但很悲哀也很可气的是，愚昧而残暴的古代统治者，竟就那么干了！
还给这种野蛮、残酷、丧失人性的暴行，起了个具有欺骗性的称谓——净身。
不管叫什么，那都是泯灭人性的野蛮肉刑——以利器致受害人严重割除伤，附以粗率的止血、减痛、防感染措施。然后，就认为受害人的“身”已“净”，可以伺候贵人了。
专门针对太监或说宦官、阉奴的净身，跟现代的化学阉割，大大不同。本质上讲，可以概括成两方面——
一是关于手段：净身是只关乎局部的危险破伤；化学阉割没有破伤，但涉及深入且全面。
二是关于用意：化学阉割旨在惩罚、杜绝性犯罪；净身，却是针对无辜、制造特殊用途的奴隶。
（二）净身三道鬼门关
从开始有阉奴的上古，直到上世纪初的末世王朝，凡遭净身的男子，后面先不说，就是净身这个事情本身，他们每个人都要过3道鬼门关。
第一关在受伤当时：那根本就是极其野蛮的伤害！施暴者的工具、手法稍有差池，就可能造成大出血、伤及其他重要脏器等严重情况，导致受害人当场死亡或衰竭性的迅速死亡。
第二关在养伤期间：施暴过后的止血、止痛、防感染措施，非常粗暴潦草，基本就是简单的烧烫；比较早期时，是单纯用火烧高温，后来也有用碱性物质的。因为创面大、部位有害菌群活跃，很多时候，防感染方面，都做不到位；加上重要机能丧失、整个过程极痛苦，受害人伤后反应各异，摊上现在说的过敏体质、应激过度之类的情况，很难说能挺过来。
第三关是在伤情缓解后：整体大面积割除，加上封堵式的止血、防感染措施，导致一些“无关”组织遭毁灭性破坏，影响、严重影响机体功能。其中最严重也是最不可能避免的，就是排尿。养伤期间，受害人没法排尿；过程较长，受害人会死于尿毒症。再万一不幸，前面两关里，已致排尿功能丧失，受害人就算坚持到伤愈，也会很快（几天）死于尿毒症。
这3道鬼门关都能闯过来的，能有多大概率，年代上来讲，应该还是由低到高的，但肯定不会百分百。
不管谁、多大年龄、因为什么，遭净身之难，九死一生、痛苦深重、无比屈辱地侥幸留下性命，心理阴影面积会有多大，都其实不难想象。
都说太监心理变态。想不变态都难！
试想，过3道鬼门关，要还跟没事儿人一样，那得是有多大的心啊！
（三）被净身者的性残留
如上述，净身，尽管过了3道鬼门关，心理阴影面积巨大，可到底还只是针对悬出躯干主体的局部，施以割除；而生长在躯干主体内生存所必须的脏器之间的神经、腺体，都还在，它们的总根源，还在大脑里。其中有些，会随着时间推移，收缩、被机体吸收，从而丧失原本功能；但有些却未必泯灭；大脑皮层中的相关组织，则终生都不会根本性改变或退化。
这也是净身跟化学阉割以及现代高度发达的科技之下变性、ladyboy那些的本质不同。
有大脑的驱使，甚至还有体内残留的组织、腺体的作用，被净身的阉奴，肯定不会完全泯灭关于性的意识，乃至与正常人不同的、轻微但绝对存在的生理反应，都还会有。
有人认为，被净身者的性残留，在距今相对较近的某个历史阶段，被统治者亦即施暴的主谋，意识到了。所以，之后，就更多选择尚未性发育的男童，作为受害者。
这个有可能不是瞎猜。
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相比成年、半成年男子，男童“可塑性”更强——净身，是为充作奴仆；奴仆，要使之有足够的奴性。
就便在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被净身，孩子的脑部，还是会同步身体的发育，相关性意识的物质基础部分，并不会根本性滞后、萎缩，更不会真正缺位。倒是因为没经历正常发育，还未生发的性意识，就已经是残留状态，他们的相关意识、表现，有可能更会异于常人。
所以说，遭净身的阉奴，本质上讲，是性功能严重缺损的男人。说他们不男不女，并不准确。说他们半男半女，对一半——他们是半男，但跟“女”字，扯不上一点儿关系。
喜怒无常、脾性怪异、阴鸷狡猾，等等这些，笔者认为，更关乎奴性和奴隶的生存法则，只有一部分、甚至是少部分，跟异常的生理残缺相关。
声线比正常男子尖细，是“半男”的特征。扭捏的体态、步态，是现代影视人对传说中太监的体态、步态的异常所做的带戏谑意味的变形；而太监体态、步态的异常，是因为他们下体永远不能真正痊愈的创伤。太监身上的异味，是因为他们小便失禁。太监的拂尘，也经常出现在道士手里，是个工具而已。而太监的兰花指，八九成就是想当然的演绎了。
别说半男的被净身者，就是女子，大多数个体，在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因为生理、心理、社会定位等多方面原因，在某些动作中，小指挺出、微微上翘，而不会做出影视戏曲中那种夸张的、令人想到佛教“手印”的兰花指。
（新版《鹿鼎记》里的小太监）
【作者简介】刘宏宇，常用笔名毛颖、荆泓。实力派小说家、资深编剧、北京作协会员，“夏衍杯优秀电影剧本”获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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