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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铭渊每半个月就要换个情人。
可这一次，他追一个女大学生追了整整一年。
他满脸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苏菀宁，你说在热气球上告白，她会喜欢吗？」
我咽下苦涩，给他递上刚熨好的衬衫，
「嗯，她会喜欢的。」
刚走出房间，就听见他跟朋友通话：
「你小子来真的？那么大阵仗，嫂子这还能忍？」
傅铭渊冷笑了一声，
「结婚时她就答应了，无论我在外面怎么玩，只要回家就行。」
他们打了个赌。
赌我为了继续赖在他身边，会乖乖离婚让位。
我安静低下头，回复了那个佛子的第99次请求：
「我答应了，来娶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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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摁熄手机屏幕。
傅铭渊也刚好收拾完准备出门。
「铭渊，你今晚还会回来吗？」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有了温柔的笑意。
「不一定，但你先备好醒酒汤，羽倩酒量不好，一杯就倒。」
「可以不要选今天吗？」
过去林羽倩痛经，他会拽起发着高烧的我。
让我给她熬红糖水。
林羽倩住院，他会大半夜让我淋着雨。
把煨好高丽参鸡汤送到医院。
我已经输了好多次，但偏偏就是想再比一次。
他无可奈何地揉了揉我的发顶。
「我当然记得今天是我们的十周年纪念日。」
傅铭渊掏出了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塞到了我的手中。
「这枚戒指送给你，等我回来了再给你其他补偿，今天一个人过，没关系吧？」
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很笃定我会答应。
毕竟结婚后，我最常说的似乎就是「没关系」。
和女秘书的亲密床照不小心发给了我，没关系。
和回国的小青梅若无旁人地亲吻叙旧，没关系。
和不同的女星、网红频繁出入酒店，没关系。
明明他没有说过半句对不起。
我却总是在说没关系。
我垂下眸，轻轻回了句，
「没关系。」
反正，他留不留下来，结果都一样了。
我笑着送他出门。
傅铭渊对我的态度满意极了，假装漫不经心地提起，
「对了，我们明天办个离婚吧。但你放心，这个家的女主人只有你。」
「只是羽倩跟了我，要落个第三者的名声，怪对不起她的。」
我推开门的手一顿。
傅铭渊跟我提起她时，似乎也总是把「对不起」挂在嘴边。
抱歉自己送她的第一束花不够昂贵华丽。
抱歉自己在街角情难自禁，仓促夺走她的初吻。
明明她已经拥有了全部的爱，可傅铭渊却还是时常觉得亏欠。
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好。」
「真乖。」
傅铭渊温柔地将我鬓边的发理的耳后就离开了。
可刚关上门还没走远，他就迫不及待地打通了电话：
「她答应离婚了。兄弟，准备好钱。」
我一个人吃完了整个蛋糕。
半夜胃痛得直冒冷汗。
打开手机想买点胃药，却刷到了林羽倩的朋友圈。
【谢谢追求者送我的项链，但答不答应还得看他等会的表现。】
我点了个赞。
看着她脖子上那串华贵百倍的钻石项链。
顺手将傅铭渊刚送我的戒指丢进了垃圾桶里。
原来所谓的补偿，
不过是讨好别人时剩下的边角料。
手机震动起来。
【你终于愿意接受我了吗？】
「嗯，带我走吧。」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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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
突然听见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而后，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我的脖颈。
「苏菀宁，你难道不知道羽倩恐高吗？」
我对上他的目光，
「我应该知道吗？」
「你不是最善妒吗？我半个月一换的情人你都能调查得一清二楚，我追了羽倩一年，你会不了解她？」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日日夜夜，我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视奸着每一个让他动过情的女人。
可我只是想在她们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找到，还被他爱着的证据。
「傅铭渊，我是你的妻子，不是替你管理风流债的秘书。」
傅铭渊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
「因为你的隐瞒，羽倩被吓得晕厥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所以呢？」
「你要给她赔罪。」
他把我拽下床，扛到肩上。
直到挣扎到没有力气，哭喊得声音都哑了，他才将我放下。
我惊觉自己来到了二十层顶楼。
楼底下是临时搭起的简陋气垫床。
身后的男人冷冷开口，
「跳下去。」
管家王姨一路追着我们，也爬上了天台。
「哎哟先生，太太最近心脏又不舒服了！医生说她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您现在让她跳下去，跟让她去死没有区别啊！」
「如果不长点教训，她下次照样会害羽倩。」
傅铭渊走近我，用食指点着我心脏的位置。
而后，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推。
「记住这个感觉。」
「以后，你让羽倩遭受的一切，我都会像现在这样，十倍奉还。」
猎猎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林羽倩时，他眼里的光。
「菀宁，你看她像不像十八岁的你？」
眼前的女孩坐在洒满阳光的咖啡厅里。
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像极了曾经的我。
后来，他不再频繁地换情人。
而是一心一意地追这个女孩。
我也不再像从前一样泡在社交平台。
反复咀嚼傅铭渊之前每一任情人发的照片和文字。
因为兜兜转转，
他最爱的大概还是我这个类型。
当时的我是真的以为，
浪子就要回头了。
落地时，我磕到了胸口。
一股甜腥味在嘴里溢出，洇湿了身下的气垫。
赶到身旁的傅铭渊见到血渍一愣，刚伸手想来扶我。
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清来电的人后，他果断收回了手，接起了电话。
「羽倩，你醒了？乖，不怕不怕，我现在马上来陪你。」
傅铭渊交代王姨送我去医院后，就匆匆离开。
再没有看我一眼。
他不会回头了。
就像他只喜欢十八岁的我一样。
我喜欢的，也只剩下十八岁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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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断了五根肋骨，压迫到了心脏】
【上呼吸机，立即进行开胸手术。】
麻醉很快让我失去了意识。
我久违地梦见了曾经的我们。
曾经的我们明明一无所有，
却偏偏拿得出爱可平山海的气势。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为他违背养父的教诲，私奔到陌生的城市。
一身傲骨的科技天才为她脱下西装，时不时去工地当日结工。
那时候的傅铭渊身上的新伤旧伤不断。
但他却总是红着眼，跟我说抱歉。
「菀宁，对不起，让你跟我过这样的苦日子。你再等等我好吗？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麻醉的药效过了，梦也醒了。
疼痛感瞬间一并涌了上来。
我捂着胸口，上面多了一道丑陋至极的伤疤。
而此时傅铭渊也走进了病房里。
他拉起我的手，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发顶。
开头第一句便是：
「菀宁，知错了吗？以后不许不乖了。」
原来我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我缩回被他牵着的手，不愿再多纠缠。
「嗯。我的手机呢？」
消失了这么久，那人一定急疯了。
傅铭渊将没电了的手机塞到我的手里。
我发现，他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自从他开始在外面找各种女人，他就不戴婚戒了。
注意到我的视线，傅铭渊解释道，
「她答应我了。」
他摩挲着手上的戒指，笑得温柔，
「小女孩就是幼稚，非要我跟她戴情侣对戒。」
傅铭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胸口起伏一下。
病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他犹豫了很久。
但最后还是将我床边的水倒满，起身准备离开。
「我不能待太久，羽倩醒了找不到我会哭的。」
「嗯。」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了然，替他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现在就办离婚手续吧，等我出院了，刚好可以领离婚证。」
男人如释重负，在我额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菀宁，我就知道，你最体贴了。」
我眉眼弯弯地笑了。
体贴吗？
用不爱你换的。
手机充上电后自动开机了。
信息和未接来电铺天盖地，震了整整一分钟。
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我刚想看他发了什么内容。
下一秒电话就响起了。
沉稳的声音里带着极其罕见的慌乱。
「苏菀宁，你还好吗？」
「我没事。」
「菀宁，你随时可以反悔，但是可不可以，不要突然消失。」
他的声音带了点哭腔，让我也跟着鼻子一酸。
「好。」
我摩挲着胸前他一步一叩求来的平安扣。
「而且陆景轩，我不会反悔的。」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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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我独自办好的出院手续。
回头就撞见了傅铭渊和林羽倩。
护士们热络地拉起林羽倩的手，
「傅太太，您丈夫对您真是很好呀。」
「是呀，您住院这段时间，他寸步不离地陪着，甚至都住进了病房里。」
「楼下病房的虽然也是同天住进来，但是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了。做了那么大的手术，都没人去看望过。」
傅铭渊的神情变了，正要发作。
但林羽倩在一句句的奉承话中变得不知所措。
害羞地直往他怀里撞。
这一撞就把他仅剩的半点愧疚撞没了。
傅铭渊亲昵捏了捏林羽倩的脸蛋，
「羽倩，医生说你的身子吹不了风，我去车上拿毯子过来。你等我。」
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我扭头准备离开。
身后的女人却追了上来。
「等等，你就是铭渊哥哥的妻子吧。」
「有事？」
她凑近看我的脸。
「嗯......我们确实是有点像呢。不过，我可没有这些皱纹。人老珠黄的，你也别怪铭渊哥哥跟你离婚。」
她多像曾经的我。
天真以为，爱不会变。
我忍不住笑了，
「他是爱你的年轻，但你又能年轻多久？」
「你胡说！铭渊哥哥爱我的一切！他会永远爱我的！」
林羽倩气急，一把推向我胸口。
她的掌心瞬间被鲜血染红。
大概是我左胸缝合的伤口裂开了。
我疼得冷汗直冒。
「怎么了！」
傅铭渊远远地喊了一声，向我们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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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倩闻言，连忙蹭干净手上的血渍。
假装被我推倒，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但她对自己终究是狠不下心。
傅铭渊拉着医生为林羽倩做了个全身检查。
也只发现膝盖有一小块破皮。
傅铭渊语气冷淡，
「苏菀宁，当初我是怎么说的？你害羽倩的，通通要十倍奉还。」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我咬着牙，伤口的血已经浸湿了绷带。
但因为穿着宽松的黑色上衣，并不能看出什么异样。
一旁的林羽倩眼含泪花，
「铭渊哥哥，不要怪姐姐了。今天是你们离婚的日子，好聚好散才是最重要的。」
「倩倩，你就是太善良了。」
傅铭渊安抚地拍拍林羽倩的手，转头对我说，
「苏菀宁，倩倩可以不计较，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长个教训。」
「既然你害倩倩膝盖受伤了，那你就从这里出发，一步一跪，算了，十步一跪吧，跪到民政局去。」
三公里的路程不算很远。
想到能借此与他断个干净，我干地应下。
我一个人顶着烈日在路上走走跪跪。
傅铭渊和林羽倩则在车上远远地跟着。
可我实在是低估了伤口的崩裂程度。
跪完一公里，我就痛的直不起腰。
傅铭渊想下车查看我的情况，却被林羽倩拦下。
她说，用这个姿势我更省力。
跪完两公里，我每次跪下都要缓上许久才能重新站起来。
她说，我这是在诚心诚意地道歉，他们应该坦然接受。
跪完三公里，我吐了一大口鲜血。
她又说，我这是胡乱吐痰不讲文明。
可哪怕是那么拙劣的借口，
傅铭渊都一一信了。
民政局前。
我背对他们，用袖口抹掉嘴边的血迹。
「菀宁，你很有诚意，我和倩倩原谅你了。」
傅铭渊伸手想拍拍我的肩，却被我不着痕迹地避开。
他慌了神，连安抚道，
「领了离婚证后，我们还会让你住在傅家，你还是能天天看到我的。」
我没有回头，干脆利落地迈进了民政局里。
「走吧。」
傅铭渊以为自己哄好了我，于是带着笑容跟上。
手续办得很顺利。
十年感情，我们只用了五分钟就画上了句号。
刚走到门口，傅铭渊接到了一个电话。
「什么？当初给我投了十个亿的陆家掌舵人回国了？」
「很好！我们的新项目有救了！立刻帮我安排拜访。」
傅铭渊向我张开双臂。
十年前他接到陆景轩的投资时也是这样。
神采张扬，抱起我直转圈。
而此时的他与我只有半步之遥。
我的心微微一动。
但来不及反应，一旁的林羽倩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恭喜铭渊哥哥啦！不过在外面等你们那么久，我都要热中暑了。」
傅铭渊闻言立刻抱起林羽倩。
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已然失了血色的脸。
「菀宁，你自己回家吧，我带倩倩去一趟医院。」
我低头看看手中的离婚证，又看看他们远去的背影。
物是人非，往事不可追。
我们差的又何止是半步的距离呢？
我在心底轻声说了句再见，就扭头离开。
但意识却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
就在我体力不支即将倒下时，宽厚的手掌稳稳地扶起了我。
「陆景轩？」
「嗯，菀宁，我回来了。」
<br>6
京圈佛子回国的消息轰动全城。
傅铭渊一直想见见这位给他搭过线的大人物。
在医院给合作伙伴发去信息后，他就带着林羽倩回家了。
「菀宁，我们回来了。去给倩倩煮个绿豆沙消消暑吧。」
苏菀宁没有回应。
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来门口迎接他。
强烈的不安涌上了心头。
他冲进苏菀宁的房间，猛地拉开了衣柜。
里面只有几件样式简单朴素的衣服。
「王姨，太太最近有打包行李带出去吗？」
王姨凑过来看，
「嗐，太太就这几件衣服，哪有少。」
傅铭渊翻了翻里头。
甚至找到了十年前她陪着自己吃苦时穿的衣服。
【菀宁，你再等等我好吗？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傅铭渊突然想起了当年的承诺。
自己一直以来竟也再没问过她，
如今过得是否幸福。
酸涩的感觉再也抑制不住。
在傅铭渊准备给苏菀宁打第三十通电话时，
他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是庆祝京圈佛子回国的派对邀请。
文末附着一行手写的毛笔字。
「请携令夫人出席。」
字迹俊逸有力。
想必就是那个大人物的手笔。
为了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傅铭渊决定瞒下自己离婚的事实。
「倩倩，你去买几身礼服，过几天跟我出席一个重要的活动。」
傅铭渊紧紧攥着手机。
仍旧没有收到任何来自苏菀宁的回信。
没关系。
她为了留在自己身边，甚至甘愿离婚让位。
这样的她，不可能舍得离开。
她只是闹脾气，想一个人静一静罢了。
傅铭渊暗下决心。
再等一等。
等他搞定陆家大少爷，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br>7
我醒来时已是黑夜。
陆景轩正趴在我的床边，紧紧拉着我的手。
「菀宁，你醒了？」
陆景轩眼里泛着泪光，再三忍下了将我揽入怀里的冲动。
「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好......都怪我回来得太晚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隐隐地痛了起来。
这样悲伤又克制的目光，
我见过太多次了。
在我拒绝与他订下的娃娃亲时。
在我答应傅铭渊的表白时。
在我与将自己养大的陆家脱离关系，毅然决然地和傅铭渊私奔时。
可陆景轩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任何请求。
他只是默默地把我要走的每一条路铺好。
「傅铭渊能创业成功，是你在暗中帮忙，对吧？」
他不答。
但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我伸出手，点了点他紧紧抿着的双唇。
「你真傻。而且，京圈佛子当得好好的，干嘛出家呀？闹得满城风雨。」
顶着这张帅脸出家，也难怪全城少女会心碎。
我一边欣赏着陆景轩清越出尘的脸，一边耐心地等他回答。
可为什么，他眼眶上的红，不知不觉转移到了耳尖上。
「陆家不接受一个无后的继承人。但......我还是想等你。」
我一愣。
反应了好一会，才红着脸别过头问，
「那你不是差一点就人财两空了？」
陆景轩拉过我的手，侧着脸贴在了我的掌心。
「但我现在苦尽甘来了。」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的心也变得暖暖的。
像是漂泊无依的渔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呆子......我好像欠了你很多很多。」
陆景轩用指腹轻轻蹭掉我的眼泪。
「是呀，为了你，我把所有追求者都拒绝了一遍。现在回国办个派对都找不到女伴呢。」
他苦恼的样子把我逗笑，我顺势捏住他的下巴
「那要不要我帮你发个征集令？凭你这张脸，还怕找不到女伴吗?」
陆景轩仰起头，神情认真地看着我，
「但如果对象依旧不是你，我还是会，再一次选择拒绝。」
窗外吹来了一阵风，将月色泼入了卧室里。
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那些距离，仿佛都悄悄弥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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