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老公的白月光怀孕了，孩子是他的。
好消息是，白月光大出血，主刀医生……是我。
我拿起手术刀。
复仇大计，眼看就到了收网时刻。
1.
我叫孙书瑾，豪门顾家的灰姑娘少奶奶，豪门上层眼中的绿茶心机女。
不过都不重要了，我看着手中的病理报告——胃癌晚期，不治疗的话没几天可活了。
坐在急诊科办公室里，我还是第一次笑出了声。
我救了那么多人，未曾想却救不了自己。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
孩子，我对不起你。
2.
顶层大复式利落奢华的高档装修中，我站在落地窗前，强压下心中的喜悦，换上顾谭受用的楚楚可怜。
晚上九点，顾谭还没回来，想必还在他白月光赵瑶的美人乡里流连忘返。
赵瑶呀，名门出生的赵家千金。
长得好，气质好，读书好，为人也好。
你说说，这种像是天仙下凡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人爱呢？
她确实很多人爱，不过爱错了人。
只要一想到几个月后的收网大计，我就想狂笑。
名门赵家的千金，爱上有妇之夫，还上演了一把小三上位，逼死重症原配的戏码。
精彩，太精彩了，我都忍不住要拍手叫绝了！
我虽然不在乎，但是装就要装得像，演就要演得绝。
孤儿出生到豪门少奶奶的闹剧里，我一直以来的角色定位都是人们喜闻乐见的绿茶白莲花。白莲花心机女，最会知道怎样抓住男人的心了。
特别是我攻略了七年，已经把我放到了朱砂痣地步的男人。
我清了清嗓子，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响了二十几秒，顾谭接通了。
他开口就是问我，“小书怎么了？”
多温柔啊，如果不是我在电话这头，听见了对面嘈杂的音乐里，他的那帮狐朋狗友怂恿着赵瑶亲顾谭的话。
可能是声音太大，顾谭打了声招呼，那边的嬉笑打闹的声音瞬间就小了。
我装作没听见，撒娇道：“都九点钟了，顾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我给你煲的汤都要凉了。”
我面无表情地边打电话边打开某团，随便点了一家的甲鱼汤。
乌龟王八蛋，满三十减五，不错，好评。
我听见顾谭刚要松口说回家，那边赵瑶不知说了什么，他的口径陡然一变。
“小书乖，今晚我回不了家，这边有个应酬，听话啊。”
顾谭从不与我谈论生意上的事，这也是顾家松口让我进门的条件之一。
不过他顾家的生意保密措施堪忧，大水都冲了龙王庙，还想让不知道。
顾谭哪里是应酬，床上的吗？形式又创新了。
他不回来我到落得清闲，正好有时间慢慢“磨刀”。
我装作委屈的样子叮嘱他，“那你少喝点哦，如果晚上想回来，不要自己开车，找个代驾，或者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
顾谭在那边轻轻笑了起来，我知道，抓住一个野男人的心，必须要全方位的体贴和听话。
“哎哟，我怎么敢劳烦孙医生呢？宝贝好好睡个觉，明天我来你医院接你去吃饭。”
“宝贝”一词，只有他真的满意了才会这样叫我。
七年时间，我可太知道怎样抓住这个男人的心了。
4.
我是被李主任的电话叫醒的。
有个病人大出血，需要立刻急诊。我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四十四分，不详的数字。
“血压80/42mmHg，心率120次/分，钱姐已经去血库调血了！”
李主任见我来了，一股脑的把病人的状况给我说清后，便匆忙去看另一位病人。
这年头医院缺人，来干急诊的更缺，急诊里面本事高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位患者前面，还有位腹腔大出血还没找到病因的患者九死一生。
我迎了上来，此人竟是赵瑶！
有一瞬间，我想啊，你倒不如死了算了，免得后面下场凄凉。
可我是医生，当她躺在我面前时，她就是我的病人，仅此而已。
我迅速上前。
她双股之间的血源源不断地涌出，初步考虑是宫外孕导致大出血。
“去请妇科医生会诊！B超呢？”
话音刚落，B超医生推着B超机迅速过来查看。
检查还没做出个所以然来，赵瑶的神智先开始不清醒了。
她的嘴开始发绀。
我定神一看，果然血氧饱和度直接跌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我迅速给她气管插管接入呼吸机。
你会死在我手里，但不会是我当一声的时候；你可以死在外面，但不能死在医院！
我们医生是不会让你死的，医院是救命的地方，棺材铺才服务死人。
“小孙！病人腹腔里面全是血，看不清楚！“
我心一横，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沉声道：“人都晕了，没必要麻醉，直接穿刺！“针管穿破赵瑶洁白的肌肤，进入腹腔，再一回抽。果然，她的腹腔里面都是血！
赵瑶的出血量已经达到了可怖的2000ml，且还在持续出血。
“钱姐还没回来吗？快去血库催催！再晚点人就没了！“
我话音刚落，钱姐和妇科医生便一起匆匆跑来，迅速给赵瑶输上了血。
赵瑶的脸色好看一点了，但仍旧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B超看不清腹腔里面的情况，血止不住。
再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家属呢？把人叫过来，必须马上手术，不然人就没了！“
我心下焦急，这个必须来一刀，而且必须要快，不然人就没了！
人命关天，医院职工大会短跑冠军钱姐迅速找来了病人家属。
嗯，家属是个熟人，很熟的人，我的枕边人。
5.
我承认当顾谭皱着眉紧张地走进来时，我有瞬间想让赵瑶就这样死了算了。
可我孙书瑾，做不出来。
如果赵瑶真是宫外孕，那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同父异母的兄弟了。
自古多情男，下场凄惨。
顾谭只知道我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但在今晚看见我，是不是很诧异呢？
明明几小时前我还是在家里等他吃饭得娇妻，几个小时后便穿上白大褂双手是血的救人命。
顾谭诧异我，我却只愣了一会儿神，没空管他怎么应酬出来人命。
因为就这会儿功夫，赵瑶心率突然降到了0。
我回神立马喊道：“推肾上腺素！“
这种强心剂，可以暂时保住赵瑶的小命。
等到赵瑶心跳回来后，我走到顾谭面前问他，“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顾谭的表情简直就是个大染缸，五彩斑斓呀！
可惜当时我满心满眼都是赵瑶的病情，事后回想起来，当时怎么这么痛快！
果然人只有在回忆里，才拥有完整的情感。
顾谭抿着唇不语，只是逃避似的将目光挪开。
多情的男人，白月光割舍不下，朱砂痣也不敢面对吗？
我身为医生，最烦的就是这种不说话的病人家属，没准儿就是你闭嘴的这几秒，人就有可能就不回来了！
我怒喝一声：“病人马上要做手术止血！你再耽误一秒，病人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天地良心，我当时只是出于对难缠家属的痛心疾首才这么凶的，我根本不在乎他和白月光的一档子事。
哦，可能顾谭以为我在意吧，谁知道呢？
被我一嗓子骂蒙了的顾谭，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这面。
可能是愧疚，也有可能是真被我唬住了。顾谭沉声道：“我是她朋友。“
哄鬼呢？男朋友还差不多。
可现在不是彪演技的时候，我道：“呐你马上联系她的家人，我们要立刻手术止血。“
6.
凌晨五点二十，赵瑶躺在手术台上准备剖腹。
我，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她的主刀医生。
手术室外，衣物上都是血的顾谭坐在椅子上，等着赵家人。
这一幕，太狗血戏剧了，琼瑶阿姨都直呼厉害。
多情男的朱砂痣给他的白月光动手术，没准儿还是端掉他的一个娃。
哦，朱砂痣也还有个娃没告诉他，朱砂痣快死了也没告诉他。
早上七点半，手术结束，赵瑶被推出了手术室，手术很成功。
我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我开始遭报应了。胃痛，太痛了，痛到我仿佛看见了顾赵两家倒台的美景。
也是美丽。
我清楚的知道，如果再不治疗，我应该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但是够了！等我复仇完，我不欠老天爷，老天爷也不欠我，我们都轻轻松松，干干净净，没必要再生因果，恩怨情仇。
我强忍着疼痛走出手术室，顾谭等在门口。
我想，我应该换上撒娇的样子迎上去的，可是我不想装了。
装作被抛弃的小可怜模样，我没了那份力气。
工位上还有两片止痛药，暂时救我狗命啊！
可有人偏偏就不知道他有多烦人。
顾谭跟在我身后，我到哪儿他到哪儿。
同事只知道我嫁了个有钱的老公，但他们不认识顾谭，我也没想把他介绍给他们。
虽然我没多久可以活了，但还不想成为八卦的女主角。
忍无可忍下，我带着顾谭到了天台上。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顾谭便一把将我搂入了怀中。
大哥，你搞谋杀啊！
一肘子压着我的胃，疼得我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始作俑者却以为我伤心？
顾谭做贼心虚地焦急道：“宝贝，我和瑶儿没什么。你相信我，只是事发紧急她给我打电话，我才将她送往医院的。“
听听，这逻辑不通得主动脉都得给他堵完。
“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我的语气微微颤抖，不是生气伤心，而是胃痛啊！
大哥，还不到我要你狗命的时候，不要逼我把你退下天台！
可是顾谭却以为我伤心了，死活抱着我不撒手。
我微微叹口气，狗男人，昨晚潇洒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呢？你的道德感还真是个谜，敢做不敢当算怎么回事？也是幸好你娶了我，我帮顾家早点倒台，也免了你幸苦担起顾家这个大责。
这些话心里吐槽吐槽就够了，没复仇成功前，该装的还是得装。毕竟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我用平静中带点因胃痛而颤抖的声音道：“赵瑶宫外孕导致右侧输卵管破裂造成大出血，我……“。
“不是我的！“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顾谭便焦急地打断了我。
拜托，我又没说是你的，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吗？
“不是我的，肯定不是我的！宝贝，你相信我，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
男女朋友吗？你们有钱人真会玩儿，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为了保住她的命，我们切除了她的右侧输卵管，以后，”我特意顿了顿，要的就是扮演好伤心莫如死的白莲花被出轨原配。、
“以后，如果你俩还想要孩子，机率……会小很多。”
说完，我还配合地费力流下两行清泪。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
我低头委屈道：“我知道叔叔阿姨都不喜欢我，你也更喜欢赵瑶姐姐……我，我不介意你们在一起的。”
情绪到了！
我昂起头故作坚强地直视顾谭。
“没事的，我和你在一起七年也够了，我……我可以让贤的。”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但肯定是让顾谭这种男人舍不得的样子。
试想，男人养在家里七年的朱砂痣，外加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明明是受害方，还故作坚强的表示自己通情达理，并说出类似于“我放手了，我不在乎了”的话，是个男人都放不下！
果不其然，顾谭一个劲儿地道歉，一个劲儿地哄，我既然都是小作精了，那不得白莲花到底啊。只是很想笑，但是憋着不能笑，谁懂啊！
7.
赵家父母很是诧异我是救他们女儿命的人，一时之间心情复杂得就像厨房里的瓶瓶罐罐，酸甜苦辣味味俱全。
原本他们怪我抢了乘龙快婿，但现在他们的女儿又纠缠我的丈夫，还做到明面上来被我知道，最戏剧性的还是我救了“小三”。
他们不知道如何面对我，但是对顾谭就不一样了。
大中午的，我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点食欲，准备狠狠宰顾谭一顿时，顾谭就被赵父给喊了出去。
免费的饭票飞了，我也没了吃饭的闲情雅致，叼着一管葡萄糖就跟着他们溜了出去。
笑话，小三父亲找出轨男谈话，我身为倒霉催的原配还不能听了？
这两人说话很有艺术，是比我这个只会救人不会杀人的医生有艺术多了，难怪能做到大富大贵。
赵父是本省的二把手，今天听说翘了个重要的会特意跑来看女儿的。
有福气啊，是比我这孤儿有福气。
“顾谭，你告诉我，瑶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还放不下对方吗？哎！孽缘啊！”
大叔，原配还有三个月可以活，现在还是个会喝葡萄糖口服液的活人，还是个在你面前听你俩侃大山的活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顾谭面沉如水，“赵叔，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换一句话说，我不否认我放不下赵瑶，但我老婆在这，你个老东西别乱说。
赵父气道：“瑶儿是宫外孕，这个孩子是谁的？是不是你的！”
是你的就马上休了旁边那个碍眼的，娶我女儿，做我女婿！
顾谭面无表情道：“不是。”
老东西，破坏我家庭的事你敢乱说试试！什么事当面说，什么事背地里说，你还不清楚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父声音蓦地拔高。
这个孩子不是顾谭的话，那不就是说赵瑶乱搞吗？精彩，着实精彩。
顾谭避而不答。
看样子，顾氏好大儿要在明面上否认到底了。
我知道他可能也意识到了此话的背后意味，但因为倒霉催的小宝贝还在这里，干脆避而不答了，反正你又不能把我怎样。
这两人一拉一扯，我突然心生一计。
奥斯卡影后孙书瑾要登场了。
我旋即做欲泣状，走上去对着赵父就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上一个被我这样对待的，现在还在ICU躺着。
我期期艾艾地故作坚强道：“对不起对不起……瑶姐姐的事是我们不对，那个孩子……”，我转头哭着问顾谭，“真的不是你的吗？老公你说句话啊！”
妈的，心机婊就是这么爽！
心中无男人，复仇自然神！
顾谭被我惊到了，他忙为我擦拭眼泪，我伸手挡着，眼神三分恨意七分爱意，溺不死他。
果然，这招还是有效的。
顾谭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那天瑶儿回国，我们一行人喝多了，我不记得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
顾谭一时语塞，那厢看我俩演苦情剧的赵父怒不可遏，总算是得到了想要的答复。
赵父：“你……你和瑶儿之间，小顾，你这是毁了瑶儿的清白啊！”
老东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现在爽死了。不过你要和我孙书瑾斗，下辈子吧。
我哭得那叫个梨花带雨，身为美貌与实力并存的本院明星医师，不仅会医治常规病，还会医治“幻想症”。
我摸着肚子，给了这老东西致命一击。
“赵叔叔，是我……是我们对不起瑶姐姐。如果是以前，我……我可以让贤，但是我也有孩子了，我要给我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平地起惊雷，可怜的赵总当时脸都青了，顾谭那厮却是高兴得不知所措。
“瑶姐姐想要什么赔偿，我们都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赔偿。但是我不能和顾谭分开，我是孤儿，我不想我的孩子生出来和我一样，没有家。”
Trouble kill！完胜！
8.
当天晚上，向来不待见我的顾母亲自叫我回主宅吃饭。我知道，那只是因为我肚子里呀，怀的是顾家的第一个孙子。
坐在顾谭的爱车上，兜兜转转，车驶进了位于富人住宅区的本家。
顾家是豪门望族，祖宅一直到现在都还保留原样，规矩也多得跟封建老八股一样，不能这样只能那样。
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都没几个正常人，而顾母更是深受“毒害”的“集大成者“，一言一行都是一板一眼，我愿称她为“当代活僵尸”。
顾母出身书香门第，向来讲究个门当户对，一心想为顾谭娶个大家闺秀，择一门好亲事，一直都不喜欢我这个孤儿院出生，没爹没娘还没规矩的野丫头。
可是顾谭就要娶我啊，没办法，白月光跟着别人到国外了，好不容易找到个七八分相似的替身，还是个听话体贴的，不得找回家吗？顾母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可她怎么知道，这个没爹没娘的心机女媳妇儿，举目无亲全败他们顾家所赐呢？顾谭也是个眼瞎的，仇人找上门了还娶了回家，顾家不被搅得腥风血雨，我孙书瑾都死不瞑目。
“哎呦我的好儿子，这些天是不是被你爸压榨紧了，怎么都瘦了这么多？”顾母穿着小旗袍，心疼的都皱起了眉。
顾谭摆摆手道：“没有，妈，这是小书给你带的礼物，上次她见你喜欢‘书院斋’的点心，今天特地去给你买的。”
我装作一副贤惠好儿媳的样子，把点心礼盒递给了顾母。心里简直就是旷野，养了一万匹三个字的国际知名马种子。
顾母没接，转身示意李接了过去，接着冷淡地对我微微点点头。
“你还在医院上班吗？”
我怯生生地“嗯”了一声，就像是小可怜儿媳遇见霸道婆婆一样。
我向来知道怎么恶心顾母，她最讨厌的就是我这种上不来台面的怯懦模样。
既然她讨厌，我肯定得多表现表现，争取不说恶心死她，也得让她折寿！
果然，她看我这样子一眼就烦了，不过可能是看在我争气的肚子面上，没有当面说我，只是接着话头道：“怀了孩子就不要上班了，我们顾家的孩子可金贵着呢，好好看着点！”
我内心哂笑，你可看不住呢。
席间，他们一家子有说有笑，我倒是个局外人，自顾自地吃着。不过好在豪门家里的宴席都还不错，不至于让我这个胃癌晚期的病人当众难堪。
饭吃一半，顾父突然问顾谭，他和赵瑶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恩恩爱爱割不掉，缠缠绵绵到天涯。
“爸！”
顾谭皱着眉叫了声，然后示意我还在这里，不要提这些。
顾父这个人我行我素惯了，我在他眼里就是顾谭的玩意儿，只不过现在肚子里面揣了个金疙瘩。他是赏脸和我吃饭，席间就当我是空气。
“瑶儿和你青梅竹马，当年要不是瑶儿出了国，你俩的孩子应该连爷爷都会叫了。“
言外之意，你孙书瑾算什么东西。
我孙书瑾当然算不上东西，事实上，我都算不上个人。
我是地狱上来复仇的阿修罗，手拿铁叉夺你命门。
然而好死不死，不治疗的报应又来了。
随着“叮！”的一声，我手中的银叉子应声坠入盘中。
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我甩开顾谭拉住我的手，跑向卫生间。关门，狂吐，一气呵成！
呕血了，紧接着，便是胃部犹如万蚁啃噬般钻心的痛。
我知道，癌症晚期病人都会疼得痛不欲生。
我的父亲就是这样被活活痛死的——因为他们顾家！
9.
这波疼痛来得快也去得快，我走出洗手间时，李妈已经担忧地站到门口了。
“少夫人？”
我摆摆手，接过李妈递上来的柠檬水，示意自己没事。
不被人重视的少夫人即便是离开了宴席也没人管。我没了胃口，便托了个借口，去花园坐着了。
那天晚上的最后，因为时刻牵扯地疼痛，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等再次彻底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小书，现在好点了吗？“
一大早睁开眼，就是顾谭帅气的脸和优越的八块腹肌。
说句实话，撇开其他的不谈，顾谭的脸和身材还是相当能打的。
我感到非常疲惫，没了欣赏美男的心情。
“你昨晚突然发高烧，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没好好照顾自己？“
顾谭的担心不似假，反正比我表现出来的真。
我不答话，指挥他去书房给我拿退烧药。
等他走后，我抓起枕头下的U盘，抱着笔记本电脑就到了浴室。
U盘里面的东西，是足以让他顾家繁荣一朝泯灭的证据。
视频的年代有点远了，不过顾父和赵父那让人生恶的真实嘴脸，却从未如此清晰过。
洗钱、涉黑、奸杀、恶意谋杀……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阳光灿烂，透过浴室的百叶窗偷偷跑了进来，此间浪漫热烈，人间寒冷凄绝。
我在打开视频之前，知道内容邪恶，可当我看见了母亲和舅舅绝望的神情，还有顾父赵父的得意嘴脸时，胃里一阵绞痛。
我匆忙关上电脑，趴在马桶上吐了个干干净净。
我本有个完整的家，笑着叫我幺儿的父亲，爱我的母亲，还有个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舅舅的疼爱。
姥姥姥爷去世得早，长姐如母，母亲嫁给父亲后，舅舅也一同来到了我们家里。
山城的夏日多么炎热，只有一个风扇“吱呀吱呀”转动的家里，舅舅一举夺桂冠，成为我们村那时唯一的大学生。
后来，外科圣手将舅舅收为关门弟子，本该辉煌的人生，却因为赵顾两家成为含冤而死的亡魂！
父亲到工地做工，踏踏实实的成为了小工头，母亲也到工地上做饭，顺便把我也接到了城市中上学。舅舅有时放假也会来工地，我们一家四口虽然不富裕，但胜在家人常安，灯火可亲。
但后来呢，父亲因撞破了顾赵两家的害人阴谋被辞退，工钱拖着一直没结。祸不单行，父亲又查出癌症需要钱治病，母亲便去顾氏集团讨薪，结果却被他们买凶杀害。
舅舅恨极，报案上诉，却被他们勾结入了狱，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含冤而亡。
父亲后来在我面前被活活痛死，爷爷奶奶也被气到脑出血而身亡。
我所有的亲人都没了，我成了孤儿，在本该撒娇的八岁。
孤儿院的生活没有那么美好，十几二十个半大的孩子挤在一间房里，饥一顿饱一顿，还要面对员工无缘无故的打骂。
被领养的孩子都是幸运儿，而我听得最多的，只有“这个长得是真的好，但眼神怎么这么……让人不舒服”？
不舒服是吗？当然不舒服。美好只留存于拥有希望的人，而不是地狱来复仇的阿修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