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辰生日这天,他母亲去世了。
而他的老婆江南枝既没有为他庆祝生日,也没有出席他母亲的葬礼。
她带回来一个男人。
宋司辰和那男人有七分相似。
甚至那男人手上,还带着和宋司辰婚戒同款的黑钻戒指。
宋司辰这才知道。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替身。
宋司辰生日这天,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了。
而他的老婆既没有为他庆祝生日,也没有出席他母亲的葬礼。
——他去机场接她的竹马了。
……
第1章
将母亲的骨灰盒安置好后,宋司辰接到了小姨的电话。
“辰辰,你妈妈已经走了,你一个人留在国内,我实在是不放心,不如你来国外和小姨一起生活吧?”
宋司辰沉默了许久,仿佛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一般,他无比隆重的回答:“好。”
“真的吗?你愿意来真是太好了!”电话那端,小姨的声音满是欣喜:“不过,我听说你在国内结婚了,你老婆愿意跟你一起来国外生活吗?”
闻言,宋司辰笑了:“放心,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电话还未挂断,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江南枝回来了。
宋司辰掀起眼皮看了眼门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门迎接。
这时,江南枝的亲妹妹江娇娇走了进来,她一脸得意:“我姐把子瑞哥哥接回来了,你这个冒牌货,马上就会被赶出去咯~”
宋司辰微微皱了下眉:“……冒牌货?”
江娇娇表情更得意了:“你见到子瑞哥后,自然就明白了。”
她话音刚落,江南枝便带着白子瑞走了进来。
司机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跟在他们身后。
而白子瑞手里,则捧着巨大的玫瑰花束,鲜红的玫瑰耀眼夺目,刺痛了宋司辰的眼睛。
她居然还有时间去给他买玫瑰花。
结婚五年,她从未送过他一朵花,江南枝说只有女孩子才需要花,男孩子要什么玫瑰,现在她亲手给另一个男人送花。
“子瑞刚回国,还没找好住处,先在我们家暂住一段时间。”江南枝看都没看宋司辰一眼,说话时,视线也一直黏在白子瑞身上:“你把我隔壁的客房收拾一下,以后子瑞就住那儿吧。”
语气也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仿佛他们不是夫妻,仿佛他只是这个家的一个下人,有人过来暂住,不需要征得他的同意,却需要他去收拾客房。
“阿舟,我自己打扫就好了,不用麻烦司辰哥。”白子瑞抬起头,宋司辰终于看到了他的脸。
他一下愣住了,仿佛被人点了定身穴,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这一刻,宋司辰总算明白江娇娇那句“冒牌货”是什么意思了。
白子瑞有一张和他非常相似的脸。
只不过,他生得更加阴柔,气质也比较温和,而白子瑞眉眼间则透着一股天之骄子的傲气。
原来如此……
宋司辰突然笑了,他一边笑,一边不着痕迹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原来如此,他总算明白了。
他这个人,一直都很倒霉,还没出生,爸爸就出轨了,然后联合小三逼着怀孕的妈妈净身出户。
出生后也没什么好运气,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他吃穿用度都比不上同龄人,被嘲笑是常有的事,甚至有同学联合全班同学孤立他,说他脏,说他身上有味道……
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他也不敢告诉妈妈,因为妈妈已经很辛苦了,他已经拼尽全力在养育他了。
好不容易熬成了大人,刚毕业,妈妈就被查出患了癌症……
他这样的倒霉鬼,怎么可能那么好运,只因一次偶遇,就被豪门千金看上,还成功娶了她。
原来如此。
这下总算解释得通了。
原来他只不过是一个替身。
第2章
见宋司辰别过头去抹眼泪,江娇娇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怎么还哭了,你至于吗?子瑞哥不过是暂住两天而已,这都值得哭鼻子?宋司辰,你心眼儿也太小了吧?”
宋司辰连忙摇头:“没有,和白先生没有关系……”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白子瑞便红了眼眶:“算了,我还是走吧,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
江南枝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阴云。
“你不用走。”她一只手便拦住了白子瑞,然后用不容任何人反驳的语气说:“这个家我说了算!”
“张叔,把行李抬上去!”
司机抬头,不安的看了宋司辰一眼,没有动。
见状,江南枝也侧头看向了宋司辰。
“你有意见吗?”她居高临下的问。
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威胁。
宋司辰继续摇头,他红着眼眶笑:“我没意见,我很欢迎白先生住进来。”
反正他也要走了。
妈妈已经去世了,他在国内,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现在正主竹马回来了,他这个“冒牌货”,自然要识趣点,早点退位让贤。
“既然你没意见,那你就帮着张叔,一起把子瑞的行李搬上楼吧。”江南枝冷声。
大概是嫌他让她在竹马面前丢了面子吧,她存心羞辱他。
宋司辰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她很快又笑了:“好。”
言罢,他便转身,和张叔一起搬起了行李。
他这么乖,这么听话,按理来说,江南枝应该感到满意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么自然的拎着行李上楼,她心里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房间很快便收拾好了,宋司辰也调整好了情绪,然后下楼。
恰好这时,外面响起了门铃,外卖小哥拎着一个巨大的蛋糕进来了。
“哇!谁定了蛋糕呀?”江娇娇惊呼道:“姐,是不是你给子瑞哥订的?”
“子瑞的生日是下周。”江南枝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不过我确实提前给他订了蛋糕,难道蛋糕店记错了时间?”
众人正疑惑着,外卖小哥突然大声喊道:“请问宋司辰在吗?收货人是宋司辰,蛋糕是你小姨送的,你小姨特意嘱咐我,让我替他祝你生日快乐!”
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宋司辰。
江南枝难得露出几分理亏的表情来,她尴尬道:“……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白子瑞下周才生日,她早早的就订好了礼物和蛋糕。
而他的生日,她却完全不记得了。
也是,一个替身而已,何苦费心记这些?
“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我自己都忘了。”宋司辰不着痕迹的,化解了尴尬:“没想到小姨还记得,我一会儿得打电话好好谢谢她。”
顺便催一催,出国的进度,他想早点离开。
“阿舟,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忘记自己老婆的生日呢?”白子瑞的语气,像责怪,又像是在撒娇:“司辰你不要生气……对了,我下飞机的时候,阿舟给我送了礼物,是一条非常漂亮的钻石项链。”
“不如这条项链,就当成是阿舟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说着,白子瑞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钻石项链,然后笑着递给了宋司辰:“司辰,祝你生日快乐!”
第3章
项链很漂亮,是稀有的红钻,镶嵌在心形的铂金里,象征独一无二的爱。
只可惜,这份独一无二的爱,不是给他的。
“不用了。”宋司辰摇摇头,笑着拒绝道:“这是江南枝送你的礼物,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不是他的,他是不会要的。
项链他不会要,送项链的女人……也不会要!
“你在哪里阴阳怪气什么?”江南枝突然发了火:“我不就是工作忙,忘了你生日吗?多大点儿事!你至于吗?”
宋司辰不明白,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没哭也没闹,全程都在微笑,说话也礼貌得体……她为什么还是不满意?
“我没有阴阳怪气。”宋司辰垂下眼睛,遮住了满眼的疲惫:“江南枝,那你想让我怎样做呢?收下项链吗?如果你想让我收下,那我就收下。”
说着,他真的接过了那条项链,然后由衷的向白子瑞道谢:“秦小姐,谢谢你送我的礼物。”
作为一个替身,宋司辰觉得,自己已经够乖巧,够配合,也够给江南枝面子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接过项链后,江南枝火气却更大了:“宋司辰,你简直不可理喻!”
丢下这句话后,她便摔门走了。
他不收项链,她冲他发火,她收下项链,她还是冲他发火。
于是宋司辰懂了,和收不收项链没有关系,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会满意。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而不被爱的那个,怎么做都是错。
小姨送的生日蛋糕很大,但没有一个人陪宋司辰一起吃,他不想浪费小姨的一番心意,于是一个人强行把一整个五层蛋糕吃完了。
吃到最后,撑的难受,又到卫生间吐了半天。
真是可笑啊,他瘫坐在卫生间的地上,一边流泪,一边无声的笑:小时候没有钱,过生日也没有蛋糕吃,只能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眼巴巴的看着蛋糕店里的蛋糕,现在他终于有吃不完的蛋糕了,却吃到胃痛,吃到想吐……
有些东西,当时得不到,以后再拥有,也没有意义了。
傍晚,宋司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收拾,然后搬出了主卧。
正主竹马回来了,他这个替身得自觉,不能再跟江南枝同房了,免得对方看到了不高兴。
搬东西的时候,白子瑞刚好从隔壁出来,他穿着睡袍,睡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要掉不掉的,几乎什么也没遮住。
“司辰,你别误会,枝枝不是不回主卧陪你,她只是还在生气。”白子瑞假模假样的说:“你放心,我们什么也没做,我们只是在打扑克而已。”
宋司辰笑了:“你不用跟我解释。”
做了也没事,离婚协议书已经拟好了,明天他会找个机会,让江南枝签了的。
“司辰,你果然还是误会了。”白子瑞一脸的委屈:“我和枝枝……”
不等白子瑞继续狡辩,宋司辰便笑着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和江南枝从小青梅竹马,关系非常要好,现在你好不容易回国了,这么多年没见,你们两个人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所以你们好好叙旧吧,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说完,宋司辰便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白子瑞站在原地,意味深长的盯着宋司辰看了好久。
第4章
江南枝在白子瑞的房间里待了一整宿。
宋司辰其实没有刻意关注这件事,是保姆张妈一大早,就把他拉到后花园,然后神神秘秘的把这个“重要情报”告诉了他。
“先生,您可长点儿心吧!”张妈忧心忡忡道:“姓白的那个绿茶,一看就是从不正经的地方出来的,一看就是来勾引少爷的!你是不知道他昨天晚上穿的那衣服……哎呀!我都没眼看!”
宋司辰淡淡的笑了:“你想多了,白先生和江南枝从小一起长大,江南枝非常重视白先生,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白先生的坏话了,江南枝听到会不高兴的。”
张妈一下子愣住了,她抬头神情古怪的看了宋司辰一眼,然后犹豫着问:“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呀。”宋司辰笑着说:“我很好。”
那笑容,像是焊在他脸上的面具。
他会一直微笑,不会再哭了。
“不对!你今天很不对劲!”张妈信誓旦旦道:“以前你喊小姐,都是亲昵的喊她‘枝枝’,可现在,你却连名带姓的喊她江南枝!”
宋司辰垂下浓密的长睫毛,没有说话。
其实,刚和江南枝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叫过江南枝“枝枝”,他一直都是跟着江南枝的朋友们,喊江南枝“枝枝姐”。
是后来,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江南枝把他按到了床上,用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然后一边用力,一边扯着他的头发,让他喊她枝枝,不要喊枝枝姐。
他一直以为,“枝枝”是他和江南枝之间的爱称,只有他能叫。
还因此,偷偷甜蜜了许久。
直到昨天,他听到白子瑞喊江南枝枝枝,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晚,她要蒙住他的眼睛。
因为他的眼睛,最不像白子瑞。
但声音像,所以她让他喊她枝枝,一遍一遍的喊,直到昏厥。
“张妈,在这种豪门大院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多干活儿,少说话。”宋司辰拍拍张妈的肩膀,很委婉的提醒她道:“以后,别再说白先生的坏话了。”
他马上就要走了,白子瑞会代替他,成为这个家的男主人。
张妈如果得罪了白子瑞,以后肯定得挨收拾。
嘱咐完张妈后,宋司辰上楼拿了离婚协议书,然后来到江南枝的书房。
江南枝正在处理工作,见宋司辰来了,她冷哼一声:“知道错了?”
“嗯。”宋司辰淡淡的说,她说他错,那就当他错了吧。
就这么几天了,他懒得跟她吵。
“早点想通不早没事了吗?非要作这么一下!”江南枝没好气的说,她冷着脸,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做工非常精细的小礼盒,然后反手丢给了宋司辰:“补给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吧。”
宋司辰想说没必要,但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说了,江南枝肯定又会发火。
他还要让她签离婚协议书,现在最好不要惹她。
于是他默默收下礼物,没有说话。
这时,江南枝的手机突然响了,宋司辰无意间瞥到了屏幕,是白子瑞给她打来了电话。
江南枝看了宋司辰一眼,然后从抽屉里取出耳机戴上了。
她按下接听键,冷漠的眼睛里立刻就噙了笑。
语气也轻柔了起来,不像面对他时,总是冷冰冰的。
宋司辰把离婚协议书递了过去:“签一下吧。”
江南枝看都没看,直接在上面签了字。
然后继续笑着和白子瑞煲起了电话粥。
宋司辰不由的皱了下眉,他犹豫道:“……你不看一下吗?”
“不用看。”江南枝不耐烦道:“不就是给你妈妈请国外专家治病的事吗?你看着办吧,有什么需要我签的材料,直接给王特助,让他转交给我,闲着没事别老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你上次电话炮轰我,让我错过了好几个重要来电。”
第5章
宋司辰的妈妈一周前就去世了。
妈妈是脑癌晚期,尽管在江南枝的安排下,妈妈住进了国内最好的医院,可她的病情还是在一天天的恶化。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糊涂的时间越来越长,大部分时间里,她甚至认不出宋司辰是谁。
主治医生说,不能再拖了,必须得做手术了,不然宋妈妈可能撑不过一周。
宋司辰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给江南枝打电话,想咨询她的意见。
一连打了三次,都被挂断,第四次终于接了,却是劈头盖脸的骂他:没事打什么电话?她正在忙,别添乱!
主治医生知道宋司辰是江家的人,所以他建议,让江南枝出面,请国外的专家过来,和国内的专家一起进行一次医学会诊,这样宋妈妈手术的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宋司辰谢过医生,然后拿着手机,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一分一秒的数着等,终于等到了晚上六点。
这是江南枝平时下班的时间。
他鼓起勇气,又给江南枝打了个电话。
她没接,他想她应该是在加班,没关系,再等等吧。
这次等的久了一些,十二点才打,可是却怎么也打不通。
宋司辰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被江南枝拉黑了。
接下来整整一周的时间,江南枝都没有回过家,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也不回,宋妈妈就这样被拖的,错过了做手术的最佳时机……
江南枝有那么忙吗?
那么忙的她,怎么还有时间,在拉黑他的这一周里,给白子瑞挑回国礼物,给白子瑞订生日蛋糕?
不能再往下想了,宋司辰闭上了眼睛,他按住颤抖的手,然后拿着离婚协议书,转身离开了书房。
中午,张妈准备了一桌子好菜,可过来蹭饭的江娇娇还没入座,就开始挑刺了。
“宋司辰,以前不都是你做饭吗?怎么今天你不做了?”江娇娇故意挑事道:“难道是因为子瑞哥住进来了,你觉得自己很高贵,不愿意给子瑞哥做饭吃?”
听到这话,江南枝脸色明显一沉,她冰冷着眸子看向宋司辰,等着他的回答。
想想也真是讽刺,作为她的先生,他甚至没有资格,拒绝给她的竹马做饭……
“我擅长做的菜,都比较辣。”宋司辰垂眸道:“白先生口味清淡,我怕他吃不惯。”
“那你不会不放辣椒啊?”江娇娇还是不满。
“娇娇,你别这样,司辰是你的姐夫,你要尊重他。”白子瑞出面圆场道:“而且我觉得,张妈做的饭也很好吃……”
话说到一半,白子瑞突然皱眉,然后捂着肚子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来。
“子瑞,你怎么了?”江南枝一惊,第一时间冲过去,扶住了白子瑞。
“枝枝,我肚子好痛。”白子瑞脸色惨白,他瘫软在江南枝的怀里,表情脆弱又帅气。
江南枝皱眉:“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痛呢?”
而一旁的江娇娇则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她指着宋司辰道:“啊!我知道了!怪不得你不肯做饭,原来是因为你给子瑞哥下药了,你做贼心虚,所以故意一天都不进厨房!”
第6章
这冤枉来得莫名其妙,宋司辰有些无奈:“既然我一整天都没有进过厨房,那我哪儿有机会,给白先生下药?”
“你不进厨房,不代表你不会买通厨房里的人给子瑞哥下药。”江娇娇冷笑道:“我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和张妈在花园里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偷偷在密谋什么……现在想想,你们当时就是在商量给子瑞哥下药的事吧?”
“老天爷啊!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张妈为自己喊冤道:“我一个保姆,我哪里敢给人下毒?”
“那你早上和宋司辰在花园里鬼鬼祟祟的商量什么呢?”江娇娇不依不饶。
“我……”张妈偷偷看了宋司辰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江南枝和白子瑞都在,她总不能当着人家正主的面儿,把早上的话重复一遍吧?
“答不上来了吧?你们两个果然有问题!”江娇娇得意洋洋道:“子瑞哥,用不用我帮你报警?往食物里投毒,四舍五入这就是谋财害命!”
一听“报警”二字,白子瑞表情瞬间变得更痛苦了,他抓着江南枝的手,哭着喊道:“枝枝,我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好怕……”
看到白子瑞这么痛苦,江南枝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她赶紧喊人来背着白子瑞,然后急匆匆的冲向门口:“备车!立刻去医院!”
临走前,她还不望瞪了宋司辰一眼:“我回来再收拾你!”
张妈吓坏了,五十多岁的人,竟急哭了:“先生,这可怎么办呀?我没有给白先生下毒,我真的没有。”
“我就是来打个工,赚点儿养老钱,我犯不上去犯罪呀!”
宋司辰知道,下药的人肯定不是张妈。
但做饭的人是张妈,倘若张妈不再咬一个人出来,江南枝是不会放过她的。
“等江南枝回来了,如果她审问你,你就说是我让你干的。”宋司辰平静的开口:“没事,别怕,把所有错都推到我身上。”
“这怎么能行呢?”张妈急了:“先生,我们明明什么也没干,我们不能认啊!”
宋司辰苦笑了下,这些天他已经看明白了,认不认根本不重要,江南枝已经认定是他干的了,他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下场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不如舍一个保一个,帮张妈脱罪,不让普通人受牵连。
“按我说的做。”宋司辰的语气难得强硬:“放心,我自有安排,不会有事的。”
在医院折腾了一整夜,直到凌晨,江南枝才开车载着白子瑞回来。
一回来,便是兴师问罪:“宋司辰,你倒是挺聪明,知道子瑞对花生过敏,就把花生磨成碎末撒进了他的粥里……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我及时把子瑞送到了医院,他很有可能会没命!”
“张妈已经招了,说是你指使他干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我给你个机会,说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司辰抬头,淡淡的看了白子瑞一眼。
白子瑞小脸儿惨白,他躺在床上,弱不禁风道:“司辰,我不相信你会害我,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宋司辰笑了,他直视着白子瑞的眼睛,然后平静的开口:“谢谢你的信任,我确实没有害你,我也不知道张妈为什么要诬陷我……不如报警吧,让警察过来好好调查一下,我的话不值得信任,但警察调查出来的结果,一定是值得信任的。”
第7章
宋司辰说完报警后,白子瑞和江南枝的反应都很有趣。
白子瑞目光躲闪,而江南枝则勃然大怒:“宋司辰,你以为我会因为舍不得你,而不敢报警吗?!”
不,江南枝,我知道你舍得。宋司辰在心里默默的回答她:但你的竹马是不会让你报警的,因为他知道,他那点小伎俩,骗骗你就得了,骗不过警察的。
万一警察查出来,花生粉末是他自己撒的,那岂不是很尴尬?
果然,下一秒宋司辰便听到白子瑞虚弱的开口:“枝枝,别这样,司辰好歹是你的老公,你千万不能因为我,送他进监狱。”
“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退一万步讲,你就算不为司辰考虑,也要为江家考虑,江家的人进监狱……这要是传出去,江氏集团的股票肯定会受影响的。”
在白子瑞的劝说下,江南枝总算是压住了火气,没有报警。
但警可以不报,惩罚是必须要有的。
“宋司辰,子瑞心地善良,不愿意追究你的责任,但这不代表,你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了。”江南枝掐着宋司辰的脖子,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浸了毒:“子瑞今天晚上所承受的痛苦,你必须也全部承受一遍!”
“蒋医生,把你配好的药拿过来!”
江南枝掐着宋司辰的下巴,然后强行往他嘴里灌了一剂不知名的药水。
药水很快便发挥了作用,宋司辰疼得满头大汗,他捂着肚子,不停的在地上抽搐翻滚,好几次甚至痛到,几乎要昏过去。
而江南枝则居高临下的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宋司辰,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很痛吧?当子瑞喝下那碗被你下药的粥后,他也是这么痛苦。”江南枝冷冷的说:“好好记住这份痛苦,记住疼了,才能改。”
宋司辰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背,咬破了皮,咬出了血,也没有松口,更没有喊疼。
江南枝,你放心,我会如你所言,牢牢记住这份疼痛的。
这就是爱你的感觉,这就是爱你的下场。
我记清楚了,不会再犯了!
宋司辰痛了一整天,直到深夜的时候,药效才过去。
他浑身都湿透了,是被冷汗打湿的,脸也苍白得很,几乎毫无血色。
小姨在这时打来了电话,他强打起精神,按下了接听键:“喂——”
“司辰,是我。”电话那端传来小姨温柔的笑声:“你的出国手续,我已经全部帮你办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我帮你买机票。”
宋司辰躺在地上,睫毛微微颤抖,他想天亮就走,这里他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可翻来覆去的疼了一整天,此时此刻,他就像被抽干了生命力的人偶,浑身一丝力气也没有,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
这个样子,恐怕没办法赶飞机。
而且这幅样子到了国外,小姨肯定也会心疼的。
于是宋司辰道:“后天晚上吧,我这边离婚手续也办好了,收拾一下就能走。”
“好,那我给你买后天晚上七点钟的机票,你带上身份证和护照,到了机场直接用身份证和护照取机票。”
第8章
在床上瘫了一天一夜,宋司辰总算恢复了些许的精力。
今天便是他离开的日子。
晚上七点的机票,上飞机后,他就再也不回来了。
天微微亮,宋司辰便起了床,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出来,全部捐给了福利院。
捐出去的东西里,包括这些年江南枝送给他的那些礼物:衣服包包,珠宝首饰……甚至就连江南枝送他的婚戒,他都没留。
值钱的就捐出去,造福一下社会,不值钱的就一把火烧了。
既然要重新开始,那就要干干净净的走,她的东西,他一样也不会带走。
这么收拾了一番,便到了下午,宋司辰看了眼手机,已经下午三点了。
还有四个小时,他的飞机就要起飞了。
宋司辰正想换身衣服去机场,江娇娇突然拦住了他:“宋司辰,你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走走走,赶紧跟我一起去化妆。”
“化妆?”宋司辰微微皱了下眉:“为什么?”
“少装蒜。”江娇娇没好气道:“今天不是你和我姐的结婚纪念日吗?我姐说,当年你们结婚的时候,因为我爸妈不同意,你们也没办婚礼,直接领了证,她心里一直觉得愧疚,而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子瑞哥的事,她确实也有些冷落你,所以她想趁着你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给你补办一场婚礼。”
假的,肯定是假的,宋司辰想:这绝对是一个陷阱。
他和江南枝都领证五年了,她从来没提过要为他补办婚礼,又怎么会在白子瑞回来后的今天,为他补办婚礼?
“怎么,不相信我?”江娇娇瞥了宋司辰一眼,眼神里写满了鄙夷:“那你打电话问我姐咯,你以为我想揽这档子事啊?要不是我姐逼我,我才懒得管你呢。”
宋司辰自然是不相信的,而且他也不想给江南枝打电话。
见他跟个木头一样,江娇娇失去了耐心,他直接拨通了江南枝的电话,然后把手机扔给了宋司辰。
“司辰,你母亲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今天让我好好补偿你。”
假的,肯定是假的,江南枝不会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跟着娇娇换衣服去吧,我们……婚礼见。”
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
宋司辰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江南枝她到底想干什么?她为什么要为他补办婚礼?她究竟有什么目地?
明明很确定,这一切都是假的。
明明很清楚,自己是不被爱的那一个。
可当穿上江南枝为他定制的西装的那一瞬间,宋司辰还是不受控制的,动摇了。
人就是这样,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期许,万一呢?万一这次是真的呢?他已经倒霉了这么久,也该赢一回了吧?
那就去看看吧,宋司辰想:反正还有时间。
他抱着一种赌徒的心态,去赴一场万分之一的婚礼。
四点钟化了妆,五点钟来到婚礼现场。
宋司辰推开宴会大厅的门,一桶冷水从天而降。
“哈哈哈哈哈哈哈!”耳边传来了哄笑声,江娇娇在他身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宋司辰,你这个蠢货,你不会真以为,我姐要为你补办婚礼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痴,今天是子瑞哥的生日,这里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婚宴,而是子瑞哥的生日宴!”
宴会厅里有很多人,应该都是来给白子瑞过生日的。
白子瑞也在,他也穿着西装,款式都和宋司辰身上的这件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的那件没有被水打湿,仍旧帅气阳光。
“这西装其实是我姐为子瑞哥订制的,漂亮吧?我姐打算在今天,向子瑞哥求婚。”
“宋司辰,我姐和子瑞哥哥才是真爱,而你不过是他们传奇爱情里的一个跳梁小丑罢了,识趣的话,你就自己滚蛋吧,被我姐撵走的话,更丢人。”
宋司辰伸手摸了下脸,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
哭什么?
不是早就猜到是假的了吗?
宋司辰,你可真是个傻子,都被老天爷耍过那么多回了,怎么还是上当了呢?
明明猜到了是假的,还非要过来……你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有多可悲吗?
宋司辰转身,逃也般的离开了这个令她无比窒息的地方。
他拦了一辆计程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机场,然后冲进机场的卫生间,开始撕扯身上西装。
脱掉,脱掉,全部脱掉!
这件衣服好紧,好让人窒息。
救救他!救救他!他受不了了,他感觉自己好像无法呼吸了,他必须立刻马上从这该死的西装里挣脱出来,然后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再也不回头了!
终于,在宋司辰疯狂的撕扯下,西装四分五裂。
宋司辰把洁白的西装丢在了机场肮脏的卫生间里,然后从包里取出一件黑色的短袖长裤,换上了。
手机疯狂的震动着,宋司辰掏出手机,这才发现,江南枝给他打了很多电话。
好像从他上计程车开始,就一直在给他打电话,打了得有三十多个。
但他一直处在崩溃中,没有注意到。
手机还在疯狂的震动,江南枝还在打。
宋司辰取出电话卡,然后把卡掰成两瓣,丢掉了。
马上就要七点了,他取了机票,过了安检,然后顺利登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的前一秒,他把自己所有的社交软件,通通注销。
空姐过来提醒他关机,他笑着点了点头。
手机黑屏,飞机也在同一时间起飞。
宋司辰靠在座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南枝,我就不跟你说再见了。
因为我希望我们永远也不要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