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姑娘黄玲嫁给凤凰男庄超英,她伏低做小十多年,为庄家做牛做马十多年,对于庄家的剥削一忍再忍,不为别的,为的只是这一双儿女。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她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会怨她,会恨她,会疏远她。
庄图南的“理想主义”知青返乡的政策下来了,庄桦林在贵州有了工作,不符合回城政策,但是向鹏飞可以回来。
庄桦林很聪明,她先是让鹏飞回来过暑假,试探娘家人的态度。
亲爹亲妈嫌弃,鹏飞一到家就被赶去庄超英那儿。
对比之下,大舅舅家简直就是天堂。
庄超英对于这个侄子自然欢迎,庄图南、庄筱婷对这个表兄弟也很和善,最重要的是,黄玲没有苛待这个孩子,好吃好喝照顾着,最后不仅没收他的钱,还给他零花钱买了礼物。
于是,庄桦林心里有了计较,又一次先斩后奏,把向鹏飞的学籍迁回了苏州,想着让他在庄超英家常住。
庄家人是习惯吸血的,眼瞅着庄桦林的盘算,庄家老三也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一只羊是放,三只羊也是放,与其让向鹏飞占着这个便宜,倒不如把自家两个混世魔王也送过去,既省了口粮,还省了心力。
以后孩子的学业有庄超英这个老师操心,要是孩子成绩不好,大可以把这个帽子扣在庄超英的头上,孩子们后半辈子又可以心安理得在庄图南身上吸血,像自己一样。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一向低眉顺眼的受气包黄玲,竟然敢公然唱反调?
如果超英坚持照顾鹏飞,我们先把婚离了,图南和筱婷跟我,他搬出去。
黄玲可以忍受自己被庄家轻视、怠慢,可以忍受庄超英对自己的冷落、怨毒,但她绝对不能忍受庄家人把算盘打到自己孩子身上。
公婆得了便宜还卖乖,嘴里说着让庄图南、向鹏飞、振东、振北4个人住大间,相互照应,又假惺惺说让筱婷去他家,她好帮忙照顾。
实际上不过是让庄超英、黄玲去养庄家下一代男丁,再把庄筱婷这一个唯一的孙女带到身边当免费保姆。
黄玲的决绝,让所有人惊讶。
庄超英无能狂怒,公婆砸碗拍桌子咄咄逼人,庄桦林下跪求情声泪俱下。
这些,黄玲都不在乎,她只想护着一双儿女好好长大,可她万万没想到,戳她心窝子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爱着护着的亲儿子。
妈,你放心吧,我一定管好自己,不受弟弟们影响。
庄图南这话一出,意味着他同意庄家的人建议,不声不响站在了黄玲的对立面。
他允许三个弟弟住进家里,更允许自己的亲妹妹寄人篱下,去爷爷奶奶那儿吃苦受罪。
更有甚者,在庄超英发脾气离家的日子,庄图南总是躲着黄玲。
他心疼姑姑和向鹏飞,想要回苏州却被拒之门外,他忧心爷爷奶奶生气郁闷,拿着东西去探望。
但他唯独没有体谅自己的母亲,他只觉得母亲变了,不再是那个和气善良的样子,变得张牙舞爪、面目不堪。
庄家的重男轻女就像每一个典型的东亚家庭一样,重男轻女的家族里,占尽优待的是儿子,受尽委屈的是女儿。
庄图南是庄家的长孙,自然是万众呵护着长大,他和庄筱婷从小看到的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阿婆寿宴,和黄玲一起在忙忙碌碌一下午,最后只能窝在厨房里吃剩菜的是庄筱婷。
和庄超英一起坐在主桌,心安理得坐等开席的是庄图南。
之前阿婆受伤崴了脚,小儿子不管,她又把算盘打到了庄筱婷身上。
我晚上要喝水、要用痰盂,筱婷小孩子睡觉轻,方便照顾我。
讽刺的是,庄超英几乎同意了,他提出让筱婷晚上睡这儿照顾老人,白天坐公交车去上学。
在庄家人的潜意识里,女孩是可以被牺牲的。
就像庄桦林睡了小半辈子的饭桌,筱婷大年三十和妈妈坐着守岁,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向鹏飞走前,图南和筱婷去看他。
俩个男孩子去买馄饨,筱婷留在屋里,听到了她最害怕的那句话。
筱婷,不是你哥和你成绩好,你爸爸早就不要你妈妈了。
这句话成了庄筱婷的心魔,从此以后,她不敢不乖,不敢成绩不好,她甚至会把父母的每一次争吵都怪到自己头上。
同样的话,他们敢跟庄图南说吗?答案显而易见。
无论什么时候,挨骂的,挨打的,都是女孩。
那年夏天,阿公一个耳光打在庄筱婷脸上,她哭着逃开,最后还要叮嘱姑姑不要告诉家里人,怕他们担心。
后来,三个孩子磨蹭不想去看阿公阿婆,庄超英气急,把西瓜砸到了庄筱婷脚边,巴掌也是挥向这个一贯乖巧的女儿。
庄筱婷经历的一切,庄图南从来没有经历过。
他看到的,是爷爷奶奶每次见面都亲热招呼他,把好吃的都给他,夸他懂事夸他学习好。
爸爸更是把他放在心尖上,宁肯自己挨饿也要让他吃饱,带他去看红榜鼓励他考好大学。
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儿子和女儿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所以,看着黄玲强横地护着自己,不让庄家三兄弟住进来,庄图南觉得母亲面目模糊,只有庄筱婷会坚定地站在妈妈身边。
“伏弟魔”李佳人生缺失的课程总会在别的地方补上,庄图南此时此刻对黄玲不赞同、不理解,直到爱上李佳,他才真正懂得母亲当初的不易。
李佳的父母也是上海知青,被下放到黑龙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里,李佳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一定要回上海。
她考上了同济大学,和庄图南同一个学校,因为一起去火车站接两个弟弟有了交集。
后来,两人一起参加平遥古城的修复工作,那时候民风彪悍,多的是想要占便宜的地头蛇。
庄图南一路护着李佳,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大家天天见面,彼此都有了朦胧的好感。
只可惜,回到学校后,李佳快刀斩乱麻,斩断了这份情愫,只因为庄图南没有上海户口,不利于她把全家带回上海。
李佳有一个弟弟,叫李文,也是软和的性子,处处都要姐姐操心。
当初他回上海念书,没地住,想要住爷爷奶奶家。
李佳的父亲是老大,被安排下乡,老二留了下来,守着老房子和一双父母。
最后,李佳出面,签下了不占房子的承诺书,才弟弟他有了落脚的地方。
后来,上海拆迁政策出台,按户口人数给钱。
李佳的父母、弟弟想争而不敢争,最后这一切都落到了李佳的身上。
整个过程中 ,李文尽管信任她,但他并没有和她并肩作战或是提供理解、支持等情绪价值,一如既往地,他等着姐姐帮他谋划。
结果,在外厮杀的是她,最后被爷爷奶奶忌恨,被父母、弟弟埋怨不讲人情的也是她。
庄图南读研之后留在上海工作,两个人又遇上了,那个时候政策变了,上海户口不再那么稀奇,李佳也就顺利和他走到了一起。
原著里写到庄图南第一次去李佳的爷爷奶奶家,进门没多久,就给了个下马威。
毛头爸爸还没结婚时就上交了工资卡,小庄有没有帮佳佳供房子啊?
这还刚见家长,就算计上庄图南的工资了,一如当初黄玲嫁给庄超英,阿婆算计黄玲的工资一样。
后来李佳堂妹的孩子拉粑粑,庄图南又被指使去换尿布。
原著里这样写道:
庄图南没有经验,不小心把屎蹭到了床单上,他赶紧叫了堂妹夫半钢找出干净床单,换了干净床单后很有眼色地去厕所搓床单了。
往常在家里,图南是不会做这类家务的,结果去了女朋友家,立马变得任劳任怨起来了。
李佳的负担实在是太重了,她有一双心心念念想要回上海的父母,她得提前给父母买一套房,还得准备他们养老的钱。
还有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处处需要李佳帮衬,可以预想到庄图南和李佳结婚后,跟着李佳一起去救火,去奉献自己。
李佳就像是女版的庄超英,因为是家里的老大,早早就承载了父母的期望,要回上海,要帮扶弟弟,要找个有上海户口的男人嫁。
她被压榨而不自知,哪怕偶尔觉得疲惫,但也会很快调整状态,继续赚钱,继续给家里当血包。
庄图南爱她,心甘情愿和她统一战线,刚开始可能还甘之如饴,可一旦爱意消耗,生活中只剩一地鸡毛,他会不会想起自己的母亲。
那个他年少时不理解的母亲,如何悉心地呵护着自己,如何坚韧地和全世界对抗,只为守护这个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