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和林婉怡爆出恋情时，我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台下有学生发出尖锐爆鸣声:「江副教授，您觉得他们相配吗？」
我微微一滞，就在她们以为我会训斥她们上课开小差时。
我摸了摸自己陌生无比的脸，轻声回答。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台下一片附和声。
我抬眼望向手腕上陈旧的疤痕，没有人知道我爱了程郁十年。
1
「江老师，您怎么了江老师？」
下课铃响后，我踉跄了一下身体，磕在了讲桌上。
有热心的同学想要上来扶我。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管。
学生们走出教室时一步三回头，望着我的脸欲言又止。
我知道自己现在脸色应该很难看。
门口有同学小声嘀咕:「江老师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这样过。」
我苦笑一声。
程郁这个名字无论从别人口中听到多少次我都是这幅人不像人的鬼样子。
他现在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林婉怡是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我也清楚的知道林婉怡喜欢程郁。
他以后应该会结婚生子，过上幸福顺遂的人生。
至于我也应该放下了。
「你抢到程郁演唱会的门票了吗，听说这是他特意为回馈粉丝举办的，以后就要退圈继承家业了呢？」
「没有，这票太难抢了，都怪我们哥哥实在是太火了。」
我心下一紧，叫住相携而去的两个同伴。
大脑先于身体作出反应:「程郁开演唱会的地点是在文体中心吗？」
「江老师，你怎么知道，你也追星吗？」
确认后，我第一次失态地没有回答学生的问题。
就一次。
我提醒自己就给自己一次放纵的机会。
毕竟过了这次就连在荧屏上看到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
检票口，我拿着刚用三千元买的黄牛票被保安拦在门口。
我被骗了，票是假的。
眼眶发红，眼睛里氤氲上一层水汽。
「哎小同学，见过女生哭得，还没见过大小伙子哭过呢， 你这是有多喜欢程大明星啊。」
保安笑着打趣我。
我抹了抹眼角。
就在我想要转身离去时，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就这么想看我的演唱会吗？」
十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了这个人，我定在原地，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同学，回个头。」
我情不自禁摸上自己改头换面的脸。
如今我不是程郁家保姆的儿子陆今安，而是大学副教授江辞。
他应该不会认出来。
我慢慢转过身体，四目相对，这次先开口的依旧是程郁。
一如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他说:「好久不见，安安。」
2
我下意识想逃。
满脑子都是我的脸做过那么多次修复手术，他怎么还是会认出我？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他拦住想跑的我，招人的桃花眼中闪碎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很像我一位故人。」
「那他对你重要吗？」
有一瞬间，我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野兽想要问出口。
在看到他身后粉丝拿着他和林婉怡的灯牌时我又咽了回去。
无论这个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走，我带你进去。」
「不，不用。」
程郁似乎根本没听见我的拒绝。
待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拉着我来到了场内最佳观众席的位置。
掌心一阵微热。
我低头，程郁的手和我五指相扣。
我想起方才的动作，程郁动作自然，娴熟地好像做过无数遍。
他对每一个粉丝都这么好吗？
「您好，我是程老师的助理，是程老师让我过来照顾您的，程老师已经去后台准备了，您就坐这吧。」
掌心的微热已经不在了。
右手顿在半空中，程郁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我的视线。
他没有认出我。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我怅然若失地坐在椅子上，盯着某一处发呆。
也就错过了不远处的对话。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程郁:「他来了吗？」
亦没有听见程郁那句若有似无的轻叹:「来了。」
3
我以为那次演唱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没想到会这么快迎来见面的机会。
「小江啊，你为什么不愿意，程郁是我朋友的儿子，你就当帮我这个老头子一个忙行不行。」
校长扶了扶他的老花镜，苦口婆心地劝说我。
程郁要来大学里取景拍戏，校长要我做好与他们剧组的协调。
在不影响学生学习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配合程郁的剧组。
程郁是男主角，林婉怡是女主角。
心脏泛起丝丝缕缕地痛。
「可能是不想见到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吧。」
我低下头，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最后的结果依旧是校长赢了。
他睿智的脸上露出一抹促狭:「去吧，去吧，娱乐圈俊男美女那么多，没准我还能促成一门好姻缘呢。」
我出了校门。
有消息灵通的学生一早得知了程郁要来学校拍戏 。
一路上我听了不知多少句程郁和林婉怡的八卦。
她们口中的程郁洁身自好，出道十年，能近身的人除了林婉怡没有第二个。
我自嘲一笑，自己像个小丑一样窥伺他的生活干什么呢。
想着想着一股刺鼻的烟味传进我的鼻腔。
我一个颤栗，第一反应是幸好出了校门。
王猛带着一群小弟拍了拍我的脸:「江大教授，你这个月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因为程郁重新生活在我的生活里，我忘了给他们转钱。
「想起来了是不是，怎么是看到你相好的有别的女人羡慕嫉妒恨了。」
闪着亮光的刀片拍在我的脸上一片冰凉，王猛和他小弟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他犹嫌不够，「程大明星不喜欢男人没事，我不介意跟你玩玩，怎么样，陪我几天账一笔勾销怎么样。」
我愤恨地盯着他。
长期以来的顺从压抑让我忍不住用尽全力揍了他一拳。
王猛不可思议地瞪圆了双眼，随即就是五打一的场面。
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发泄过了。
我咽了咽唾沫，压制住口腔中泛起的铁锈味。
「程郁，好疼啊。」
我不由自主地念着他的名字。
「你们在干什么？」
我听到了王猛的惨叫，夹杂着程郁开口时不可抑制的怒气。
他来了。
我来不及欣喜，程郁看见了。
昏过去前，我慌乱中拉住一个人，急声警告他。
「我给你们钱，别说出去。」
4
我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到了我和程郁的第一次见面。
矜贵的小王子好奇地打量我，发出了天真无邪地疑问。
「你怎么在我家？」
程郁妈妈程夫人告诉他以后我会住在他家里做他的玩伴，和他一起吃饭上学。
彼时，妈妈刚和酒鬼父亲离婚。
妈妈是程郁家的保姆，而我是无家可归的状态。
我攥紧了衣袖，唯恐他说出他不愿意的话。
可他只是略一思量，便牵起我的手，「这样啊，那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护着你。」
他这一护就护了我十几年。
我和他不但一起吃饭上学，还同住。
程郁放着他偌大的房间不住，总喜欢挤在我的小床上。
他喜欢睡前一边数我的睫毛一边发出感叹:「安安你怎么这么漂亮，我长大了一定娶你当媳妇。」
我告诉他男人和男人是不能结婚的。
程郁撒泼耍赖:「我不管，我说能就能，你一定不能喜欢别人。」
童言无忌，我只当他是出于对朋友的占有欲。
当我意识到真正喜欢上程郁时，我慌了。
我一直都知道他有婚约对象，是门当户对的林家千金林婉怡。
程郁十八岁成人礼那天，他告诉我有话要对我说，让我在他房间里等他。
等来的是林婉怡。
她知道了我喜欢程郁，我没想到程郁也知道。
林婉怡播放了录音，录音里是程郁嫌恶的话，「喜欢男人，恶心死了，离他远点，这种败类怎么不去死……」
林婉怡告诉我程郁和我相识多年，毕竟不想亲口说出这些恶言。
她要我远离他的世界，给彼此一个体面。
我记得那天我落荒而逃了，一个小时候，我又回到了程郁的房间。
十八年来，我第一次想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回到那里时，程郁已经睡着了，他颤抖的睫毛告诉我他在装睡。
我做了此生最大胆的一个举动 ，我附在他的耳边轻声告诉他我喜欢他。
我吻在了他的手背上
如果他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就睁开眼。
我赌输了。
记不清那天我到底有多狼狈，那是我最后一次见程郁。
我不知道我吻程郁的那一幕被拍了下来。
我妈知道了，她说我不正常，送我去了戒同所。
在那里我毁了容，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用尽手段从那里出来。
许是上天觉得我对最好的兄弟动心过于罪不可赦，迎接我的是王猛的勒索。
他不知从哪里拿到的那些照片。
程郁当明星了。
我知道那些会毁了他，十年来我一直受王猛的要挟。
程郁这个名字又伴随了我十年。
没有人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得，我藏起自己，带上了最坚硬的壳。
……
耳边的呼唤不停，我睁开眼，对上了程郁担忧的视线。
「醒了，能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说他们为什么勒索你吗？」
5
「怎么，真的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他掀开我的被子，上下查探，眉头紧皱，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我魔障了。
程郁问的是我有没有不舒服，他没问为何王猛会勒索我。
「傻了，江教授怎么呆呆的。」
「你说错了。」
我一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嘶哑粗糙的嗓音过于难听。
他递过水，细心地插上吸管，「我说错什么了？」
我润了润嗓子，终于发觉不是那么难受了。
「我不是教授，我今年才刚评上副教授。」
他轻笑一声。
「知道了，我们小江老师怎么这么厉害。」
我脸色微红。
程郁好像一点没变，十年前他也总是这么打趣我。
反正他也认不出我，以后当个普通朋友也不错。
心跳加快了一瞬，我又贪心了。
程郁清了清嗓子，换了一副正经神色。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低下头，一言不发。
演唱会那天他存了我的电话号码。
程郁垂下眼，多情的桃花眼里尽是落寞:「我以为我们一见如故，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不是」
「那以后还躲着我吗？」
我摇了摇头。
程郁猝不及防摸了摸我的头，「小江老师要说话算话。」
他的语气带着无限谴倦。
一秒。
两秒。
放在心口的手掌感受着心脏不同寻常的跳速。
十年了，陆今安。
你还是这么没出息，还是会为眼前这个人心动。
我张了张口，就在我控制不住想试探些什么时。
密不透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江老师，你生病了吗江老师？」
「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三连问把我钉在了原地，我扶了扶额，怎么把路星辞这个家伙给忘了。
6
路星辞气势汹汹地站在一旁，瞪着程郁。
程郁不甘示弱。
空气中弥漫这浓浓的火药味。
我清咳一声，对着路星辞招了招手。
「对不起，今天出了点意外，我改天再请你吃饭。」
将近一米九的路星辞撅了撅嘴，平日里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此刻眼里充满了戾气。
「老师吃饭不重要，到底是谁不长眼敢打你，告诉我我去削他。」
方才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时间，沉默蔓延开来。
程郁出来解围:「有你什么事，别动不动打打杀杀，只有小孩子才用武力解决问题。」
「你……」
我不明白为何他两明明第一次见面为何就这么不对付。
我开始赶客，「我累了，要休息，你们没事先走吧。」
没有一个人动。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月。
一直到程郁拍完戏的那天。
路星辞是我的助教，在学校里低头不见抬头见。
而碍于校长的情面，我和程郁也是经常碰面。
一向稳重的程郁一见到比他小将近十岁的路星辞时会炸毛。
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唯有这个更贴切。
今日我拗不过程郁的连声央求来看他的杀青戏。
四周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目之所及，路星辞捧着一束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他今日一身西装，头发打满了发蜡。
我好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怪我一直没察觉他的心思。
我下意识看向程郁的方向，他没有站在原地。
迟钝的大脑开始转动，他方才是去卫生间了。
「老师」
路星辞舔了舔唇，一脸紧张。
「江老师我，我喜欢你。」
此话一出，周围乱作了一团。
「路星辞死定了，江老师最讨厌同性恋了。」
「就是就是，我以前听说有男老师骚扰教授，被江老师举报了。」
……
一片吵嚷声中，路星辞额头的汗不断往下滴落。
我想要将他拉到没人的地方，窒息感铺面而来。
清新好闻的木质香传进我的鼻腔，姗姗来迟的程郁跑过来紧紧抱住我。
「路星辞，你是不是想死。」
7
我一个月内第二次在医院里醒来，右手还在打着点滴。
路星辞立在墙角上，狗狗眼里写满了无辜和懊恼。
「星辞。」
「哎，江老师，你醒了。」
他又成了一条欢快的狗子跳着来到我的床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不好意思，江老师，我不知道你花粉过敏。」
我环顾四周，没有程郁的人影。
路星辞连声的道歉声使我回神，我借机说了个明白。
「谢谢你喜欢我这个老师，我也很喜欢你这个学生。」
路星辞摆摆手，「不是，不是，我对您不是学生对老师的喜欢。」
我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良久，我轻声开口，「可我对你只有老师对学生的喜欢。」
路星辞沉默着不说话。
过了片刻，他小心翼翼伸出试探的触角:「那您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讨厌同性恋吗？」
我知道我说是他便不会再纠缠我。
可想起十年前程郁那番令我痛彻心扉的话，我还是否认了。
「不是。」
方才还无比丧气的人又重新充满活力，「老师，我不会放弃的，我先回学校了，你好好修养。」
果真是阳光开朗的男大学生啊，我没叫住跑得飞快的路星辞。
「还不进来吗？」
程郁推开门，将带来的饭菜推到桌子上，「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谈话的。」
「听同学们那么说可吓死我了，小江老师。」
程郁如释重负地说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身看向窗外。
我想问问程郁为什么知道我花粉过敏？
又想问问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他现在还像当年一样讨厌同性恋吗？
我也想知道他早就认出我了吗？
可每当我鼓足勇气问出口时，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人打断。
林婉怡推开了我的病房门。
十年不见，她出落得愈发明艳动人。
「江老师，听说您生病了，我来看看您，阿郁也在这。」
她并排和程郁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
真讽刺。
陆今安，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自恋，泥潭摔一次还不够吗？
8
手机不断地响起，我又做起了缩头乌龟。
是程郁打的电话。
从林婉怡出现在我面前后，我再没见过程郁。
我怕有一天我会贪婪地向程郁再一次坦白，那样伤害的不止我一个人。
我叹了一口气，狠心将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因此再接到陌生来电时，我没想到这是程郁打来的。
毕竟他从来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小辞，你不来看看我吗，我真的好难受。」
他只说了一句话便挂断了。
我猛地起身，方才那嘈杂的环境禁不住令我多想。
我一直以为程郁家世背景强大，不会遭遇潜规则。
手腕颤抖，我几乎拿不稳手机。
回拨后，对面是一个陌生男音:「程哥的朋友是吗，你现在有空来接他吗？」
他报出一个地址，我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令我惊讶的是，那是一个酒吧。
「小辞，你来了。」
他趴在我的肚子上，衣服上传来一阵湿意。
程郁哭了。
我还未从这个事实中缓过神，程郁抬眼，哽咽出声。
「小辞，我喜欢的人不同意和我在一起，我该怎么办？」
我怔住了。
这不可能，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林婉怡喜欢程郁。
「谁说是林婉怡，不是她，从来都不是她。」
程郁激动地回答我，我这才发觉刚才不小心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没有时间留给我品尝欣喜的滋味，不是林婉怡，就是别人。
十年了，程郁喜欢上别人是很正常的。
我心如刀绞，面上还要不动声色 「为什么，为什么不同意？」
程郁喝得醉醺醺的，大着舌头向我哭诉，「她没有一个好的家世，我妈可能是觉得她配不上我，可是小辞，她真的好好，我不想错过她。」
程郁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将我伤得体无完肤。
「小辞，你说我该怎么办？」
群魔乱舞的大堂内，程郁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我遍体生寒。
无数次后悔今天来这儿的决定。
心脏被程郁挖了个大口，冷风嗖嗖的往里面灌。
「这还不简单。」
酒保擦着酒杯，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们，我和程郁齐齐迎上他的视线。
「你们没听说过网上那个段子吗，有一男的他妈不满意他找的女朋友，结果那个男的带个男人回去，父母当场就同意了他儿子和那女朋友的婚事。」
他一锤定音，「程哥，把你朋友带回去给你父母看不就得了。」
我以为程郁肯定不会搭理酒保的无稽之谈。
没想到他用闪着亮晶晶光芒的眼睛看着我:「你辞，你愿意吗？」
真羡慕那个女孩子啊，我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小辞，你帮帮我好不好，你知道的，我在娱乐圈多年，没有什么真朋友。」
在我印象里，程夫人是个温柔善良的贵妇，她向来对我照顾有加。
而这种温声细语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插在我心口。
十八岁那年，她跪下来求我放过她的儿子。
是的，她也是知晓我当年喜欢程郁的知情人之一。
9
酒店包厢门口，我犹豫了。
昨日里我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程郁的央求。
程郁一杯杯烈酒下肚，倘若我不答应，我怕他喝到胃出血。
我还是无可抑制地对他心软。
我摸了摸脸，不由得想程夫人一定不会认出我。
就演一场戏而已，以后不会有来往，想到这儿，我跟在程郁后面进了包厢。
程夫人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表情裂开了。
她站起身，直直冲我前来。
我不明所以，程郁冲到我前面，深深地看了程夫人一眼。
「妈」程郁牵起我的手，「这是我男朋友，大学副教授，江辞。」
程夫人扶了扶额。
我怕她打击太大，想要过去扶她。
这次程郁没有拦我，意外的是程夫人反抓住我的手。
「小辞是吧，挺好挺好，多英俊一孩子啊，你和小郁是不是打算结婚了，领证去哪领，婚礼打算在哪办啊？」
这下表情裂开的是我。
我想起昨天夜里我特意去网上搜了酒保说的这个段子。
当时还有另一个版本，就是男生带了男生回去，他妈立刻就同意了。
我想着这种小概率事件怎么也落不到我和程郁身上。
没有人比我了解程夫人有多厌烦她儿子交一个同性男朋友。
程夫人喜笑颜开地拉着我的手在旁边落座，她高兴的神情不似作伪。
我将求助的目光转向程郁，他罕见地闪躲起来。
程夫人也看见了，她笑着打趣，「就这么会功夫还黏黏糊糊的，小郁，赶紧去催催后厨看菜好了没有。」
程郁一溜烟跑远了。
包厢里就剩我和程夫人两个人，她放开我的手，端坐在座位上。
「今安，好久不见。」
我端着的茶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