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牧民苏嘎力骑在骏马上,单手托着1.2米长的铁杆烟袋一边狠狠地抽烟,一边望着中蒙边境紧紧地锁起了眉头。
这杆烟袋传到苏嘎力手中已经是第九代。据说先祖征战时就是左手弯刀,右手铁杆烟袋。酒盅大的黄铜眼袋锅不仅可以敲碎敌人的头颅,铁杆还可以起到拦挡兵器的作用。
他在想斗狼之策。
★呼伦贝尔草原野狼猖獗近几年,老苏嘎力挥舞手中的铁杆烟袋纵马追狼,曾经敲倒了七八只狼。
有次用力过猛,竟然敲断了狼王的脊梁,因此被当地政府罚了一只羊钱,这让老苏嘎力很不开心。
可是老苏嘎力明白,不服也得服。腾格里长生天(蒙古牧民心中最高的神)也不准草原人轻易杀狼,何况现在的狼还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呢!
但老苏嘎力愁呀!十几年来,俄罗斯和蒙古国的野狼,成群结队地侵入呼伦贝尔,让没有猎枪的牧民防不胜防。
狼真正害怕的东西是猎枪。没有猎枪的牧民只好用爆竹驱狼。但狼实在聪明,没几次就发现爆竹徒有空响,立即不再害怕,形成了你扔你的炮仗,我杀我的羊的局面。你说欺人不?
半导体收音机报道:呼伦贝尔草原野狼的数量已经超过2000只,一年被狼杀牲畜数千。过去是野狼黑夜偷猎圈中羊,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袭击羊群甚至牛群。
无力驱狼的牧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护牧犬身上。然而,护牧犬如果数量少,在狼群面前只能起到报警的作用。
老苏嘎力挥挥手中的铁杆烟袋,决定让儿子嘎图再到市里买三只蒙古獒牧羊犬。
★买獒犬的儿子却买回三头驴一犬敌一狼,绰绰有余。再买三只蒙古獒,五只獒犬足以抵挡五只狼。
儿子嘎图开着卡车走了,老苏嘎力用铁杆烟袋敲打着马镫,又陷入了沉思。
九十年代末期中国禁枪后,那些流亡俄罗斯和蒙古国的野狼的子子孙孙,再次把贪婪目光盯向了没有防狼能力的中国内蒙大草原。它们像当年凭借着洋枪入侵的外国强盗一样,一波波地席卷而来,疯狂地猎杀牛羊马,然后又如风般卷去。
几年之后,这些外国狼干脆一波波地在内蒙古大草原安营扎寨,分割领地,公开干起了猎杀牛马羊的勾当。
最近几年,草原连年大旱,大地缺水,野草枯黄,草原上的黄羊、旱獭、野兔等食草动物锐减,野狼缺乏食物,立即把猎捕目光锁定了牧民的牛羊。
而牧民唯一的本领是纵马驱狼。牛马羊群,则全靠护牧犬看护。
没有猎枪的牧民,御狼能力绝对比不上一只护牧犬!所以,老苏嘎力宁可花高价购买三只上等的蒙古獒。
然而,儿子嘎图回来后,眼巴巴盼着的老苏嘎力没有看到三只凶悍的蒙古獒,而是三头毛驴!
★老爹发怒,儿子要求试验一个月老苏嘎力第一次对着儿子嘎图举起了手中的四尺长的铁杆烟袋。
嘎图知道铁杆烟袋的厉害。不用说老爹会武功,即便不会,这七八斤重的铁杆烟袋连野狼都招架不住,何况人呢!于是急忙大声喊:老爹慢打,我有话说!
老苏嘎力收回烟袋,但依然虎视眈眈地盯着嘎图。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解释为何买驴不买狗!
嘎图说:即便买来三只上等蒙古獒,加上我们原有的两只,老爹你想想,凭五只狗能抵挡住超过五只的狼群吗?何况现在的蒙古狼早已把牧羊犬的御敌战术研究得明明白白了。稍微动动脑筋,咱们就顾东顾不了西。
老苏嘎力点头认账,但是反问:难道你的三头毛驴,比蒙古獒更好吗?那驴可是喂狼的货。你不要忘记“黔驴技穷”那个典故!
嘎图解释:目前来说,我的三头毛驴就是御狼力器,它们不是对待贵州老虎的蠢驴,而是呼伦贝尔草原上能够打狼的煞神!
老苏嘎力不相信,嘎图继续解释:澳大利亚、美国早就有了养驴御狼的成功先例。中国也已经有牧民做实验,而且成功了。老爹你试也不试,如何知道驴不如狗?
老苏嘎力收回铁杆烟袋:我准你试验一个月。若不成功,拿你是问!
★当夜,狼嚎驴也嚎夜晚,冷月当空,草原静谧。唯有狼嚎声声,开始了惯有的草原夜间大合唱。
夜宿的羊群紧张起来。原有的两只护牧犬立刻高耸起耳朵,绷紧身上的肌肉,各据一方,警惕地提防着野狼的侵袭。
三头驴被嘎图松开了缰绳。他方才各喂了三头驴一把炒黄豆和一撮食盐。他相信毛驴绝对不会见狼而逃。
狼嚎声越来越近,慑人心魄,仿佛是专门盯上了老苏嘎力的羊群。
老苏嘎力跳上马背,握紧了四尺长的铁杆烟袋,蓄势待发。
嘎图两手冒汗,紧紧攥紧打狼棍,有些担心地看着三头正抬头朝着狼嚎方向张望的毛驴。一驴紧张地用前蹄刨着地面。另外两驴则不断地喷着响鼻。嘎图知道,这是紧张的表现。
狼嚎声越来越近。三头毛驴突然先后仰着脖子,引吭高歌起来——啊呜,啊呜,啊呜!
逼近的狼群听到毛驴的吼声,突然停下了脚步:这是什么东西?身形似马,叫声比马洪亮,四腿高壮,显示着矫健。更可怕的是它们张开的大口中那两排亮光闪烁的大板牙……
老苏嘎力看见,逼近的狼足有七八只,但都被毛驴的叫声吓住了。它们不敢向前再走一步,只有那鬼火一样的绿荧荧的狼眼在警惕地闪烁。
驴见狼群不进也不退,驴脾气骤起,一起昂起头,啊呜嗷呜地大吼着,齐头并进地朝着狼群冲来。
狼王不知毛驴底细,立刻带头撤退,须臾之间钻入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三驴跑回,竟凯旋般绕跑羊圈一周,又回到原地啃食起了夜草。
嘎图洋洋得意起来,立即把自己的见闻写下来。
老苏嘎力看着骄傲的毛驴,吧嗒着铁杆大烟袋,口中喷涂着眼圈,犯开了心思。
★毛驴四大本领:驴嚎、牙咬、前蹄踹、后蹄踢翌日夜晚,狼群去而复来。嚎叫之声更加冷凛。
老苏嘎力发现,狼群来得比昨夜近了一点点。狼心不甘,狼心多疑。这是必然现象。他端坐马背,紧攥铁杆烟袋,随时准备纵马出击。
三头毛驴发现狼群后,依旧啊呜啊呜地大叫着,昂首挺胸朝着狼群冲去,绝无虚张声势之态。
老苏嘎力纳闷:这毛驴胆敢闯狼阵,凭什么?他看不透。
第三夜。狼群又来了,有十多只!老苏嘎力告诫儿子嘎图:毛驴若是不敌,我来打狼你护羊。若伤了一只羊,我赏你三烟袋杆!
面对增加数量的野狼,三头驴竟毫无惧色,一阵昂然大叫之后,腾身而起,冲进狼群。
狼群竟然没跑,而是列阵以待。毛驴不懂狼阵,只知道勇猛前冲,依仗着身高体大的优势,见着狼就用前蹄狠踹,后边则尥蹶子一顿后蹄猛踢。
野狼体矮,毛驴蹄硬。被它前蹄蹬踹的野狼疼得惨叫连连。被后蹄踢中者轻则翻滚在地,重者被踢出几米远。
狼王见驴勇猛,势不可挡,只好带头狼狈逃窜。那些重伤躺在地上哀嚎的狼来不及逃走,又被毛驴张开大嘴,呲出大板牙一顿狠咬。有的狼则被毛驴叼起甩来甩去,看得远处的狼毛骨悚然。
一连月余,再无狼敢来老苏嘎力的牧场偷羊。
★狼不甘心,不断试探毛驴三战三胜,洋洋得意。连鄙视毛驴的两只蒙古獒也开始高看毛驴一眼。羊群却把三头毛驴看做了保护神。嘎图更是得意洋洋,竟然把毛驴三战狼群的战斗写得活灵活现,洋洋洒洒几千字!
老苏嘎力虽对三头毛驴刮目相看,但不相信狼会甘心失败,毛驴会永远是胜利者。
在千里呼伦贝尔草原上,真正和野狼能够世世代代抗衡的只有牧羊犬!
现在毛驴胜了,野狼退了。但不知和平会保持多久?他相信,野狼必定会卷土重来。
一个月后,野狼再次频繁来到老苏嘎力的牧场。有时是白天,狼群或者踞立高岗,或者分散周围,恶狠狠地盯着羊群,让羊群坐卧不安,让老苏嘎力提心吊胆;或者夜晚试探性偷袭羊圈,是那种骚扰式的游击战法,稍攻即退。让好战的毛驴和护牧犬也无可奈何。
如此半年有余。弄得嘎图精神疲惫不堪。三头毛驴和两只牧羊犬也懈怠下来。
只有老苏嘎力外松內紧。他知道,草原狼从来都不会善罢甘休。牧民和狼斗了世世代代几千年。狼何曾认过输?千万不要小看狼呀!
★毛驴技穷,饿狼得手一年后,饿狼再次来袭,但只是三只狼。
恰巧老苏嘎力外出,只有嘎图留守。此时那三只狼竟然看看嘎图,然后分头攻击三头毛驴,来个咬一口就跑的战术。毛驴吃亏,岂能善罢甘休?于是扬蹄追击。
三狼分作三处跑,三驴只好分头追杀。未料一驴追进狼群伏击圈,寡不敌众,不一会就被狼群咬倒。等老苏嘎力回来发现只有两头驴时,才知毛驴追狼失踪一头。
他急忙攥紧铁杆烟袋纵马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那头毛驴的残骸。草地凹处只剩四只驴蹄一条驴尾,那只倔驴头茫然地瞪着不服气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天空。
不久,第二头毛驴死在狼群的奇袭之下。
三驴两死,只剩一驴,再无斗志。一闻狼嚎,此驴立即啊呜大叫,不知是报警还是恐惧。
老苏嘎力命嘎图卖掉毛驴,宣布毛驴防狼告一段落。
老苏嘎力说,长生天赐予蒙古狼不死的灵魂。因为没有狼就没有草原。
所以,狼从来没有彻底失败过。草原不死,狼和牧民就会永远斗到底。
草原自古能够抗衡野狼的,只有蒙古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