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6年的冬天,寒风裹挟着雪花在县城的上空盘旋。
我站在筒子楼斑驳的楼道里,望着楼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
那天,我万万没想到,母亲会用那样决绝的态度将邻家姐姐柳晓雪赶出我们家的门。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在我生命中留下温暖印记的姐姐,从此便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直到十年后,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才让我明白了母亲当年那看似无理取闹的决定背后,竟藏着这样一个故事。
第一章
那时候,我正在县一中读高三。
每天天不亮就要骑着父亲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去学校。
轮胎压过结了薄冰的水洼,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父亲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严格老师。
无论寒暑,他永远穿着那件发旧的藏青色中山装,站在讲台上抑扬顿挫地讲着语文课。
他常说:“长河啊,你要争气,考出个好成绩来。”
母亲在县供销社做营业员,每天起得比我还早,要去给商店开门。
那时县城里还没有什么超市,供销社就是我们这些普通市民的“百货公司”。
我们家住在一栋老旧的筒子楼里,楼道里总是弥漫着各家飘来的饭菜香。
柳晓雪一家就住在我们楼上。她比我大五岁,在县纺织厂上班。
从我记事起,她就经常来我们家串门,帮着照看我。
那个冬天特别冷。我每天晚上都要在客厅里复习到深夜。
家里那台老式煤球炉总是烧不旺,我只能穿着单薄的毛衣,不停地搓手取暖。
“长河,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啊?”
柳晓雪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晓雪姐,你怎么还没睡?”我抬头看见她,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刚下晚班。看你屋里还亮着灯,就给你熬了碗姜汤。喝了暖和。”
她将碗轻轻放在我的书桌上。
姜汤的热气模糊了我的眼镜。那股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暖到了心里。
第二章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直到那天傍晚,柳晓雪敲开了我们家的门。
她手里抱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
“阿姨,这是我给长河织的毛衣。看他这几天晚上学习总是冷得发抖,就想着给他织件厚实点的。”柳晓雪将毛衣递给母亲。
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她盯着那件毛衣,手微微发抖。
“你……你怎么能……”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能给他织毛衣?!”
我被母亲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柳晓雪也愣在了原地,手里的毛衣还没来得及放下。
“你以后不要再来我们家了!也不要再靠近长河!”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决绝。
父亲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最后,他只是默默地转身进了书房,重重地关上了门。
柳晓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将毛衣放在了茶几上,转身离开了。
我想追出去,却被母亲一把拉住。
“你给我回来!”母亲的声音异常严厉。
那天晚上,家里的气氛格外压抑。
我看着茶几上那件深蓝色的毛衣,心里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第三章
第二天,我就听说柳晓雪申请调去了省城的纺织厂。她走得很匆忙,连个告别都没来得及说。
我把那件毛衣偷偷藏在了书桌的抽屉里。每次拿出来看,总能想起她温柔的笑容。
日子在紧张的备考中一天天过去。那年的冬天格外漫长,但我最终还是等到了春天,等到了高考。
考上大学那天,我翻出那件始终没来得及穿上的毛衣,想起柳晓雪,不知道她在省城过得好不好。
大学毕业后,我在省城找了份工作。
偶尔回家,发现县城也在悄然变化。
老式的筒子楼拆了,供销社变成了超市,连父亲工作的学校也搬进了新校区。
第四章
1996年的冬天,父亲突然病倒了。
我请了长假回家照顾他。在整理他的旧物时,我发现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站在县纺织厂的门口。
男的穿着整齐的中山装,正是年轻时的父亲。而女子……
我愣住了。
那张脸,那个笑容,和柳晓雪简直一模一样!
“那是晓雪的妈妈。”
母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轻声说道。
原来,父亲和柳晓雪的母亲曾是恋人。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一起。
柳晓雪的母亲嫁给了别人,生下了晓雪,却在晓雪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那天看到晓雪给你织毛衣,我突然感到害怕。”
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她长得太像她妈妈了。我怕……我怕历史重演。”
我终于明白了母亲当年的良苦用心。
在那个年代,在那个小县城里,人们的思想总是特别敏感。
母亲是在用她的方式,守护这个家,守护我们每个人的名声。
父亲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轻声说:“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但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彼此。”
我握着那张老照片,突然有些想哭。
那件深蓝色的毛衣,见证了一段跨越时光的情缘,也见证了普通人在命运面前的无奈与坚强。
十年过去了,县城变了很多,但那些刻在记忆深处的温暖与感动,却永远不会改变。
如今想来,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们用时间去理解,用成长去体会。
就像那个冬天的毛衣,织就的不只是温暖,更是一段难以诉说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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