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周年纪念日,他撇下我守在白月光的病床前。
而我枯等一夜,只收到了那个女人发来的甜蜜照片。
分手后,他带着她登堂入室,大摇大摆地进了我的公司。
1.
今天是我和付尘在一起的五周年纪念日。
早上五点半,他起床准备早餐,有我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和素包。
我们像往常一样一起到公司,中午在我的总经理办公室用餐。
只是今天的付尘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手机响了两次,却是同一个陌生号码。
「骚扰电话。」
话音刚落,那个号码第三次打来,我不动声色地问:「不接吗?」
付尘看我一眼,起身出门接电话。
再次回到办公室,他匆忙拿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
「予安,我有急事要处理,你先吃好吗?」
我抿紧唇,忍住了没有多问。
他走到门口时,又折回来亲吻我的额头。
「晚上我订了你最喜欢的那间餐厅,如果我临时有会,你就先去等我。」
我说:「好。」
却在餐厅等了一夜。
付尘没有出现,手机不接,微信不回。
直到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是付尘搂着别的女人的照片。
那晚,我对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枯坐一夜。
2.
付尘一夜未归。
直到我吃完早餐,他才从外面回来,带着歉意拥抱我。
「抱歉予安,昨晚我朋友急症住院,我赶过去照顾一下,你没有生气吧?」
满是褶皱的衬衣上除了淡淡的烟草味,还沾着陌生的女士香水,让我十分反胃。
我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男的女的?」
他愣了一下,笑着回身将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当然是男的。」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傻瓜,我怎么会为了别的女人把你撂下。」
我心里悬着的剑终于落下,刺穿了心脏壁垒,搅得血肉模糊。
「付尘,我先走了。」
我无措地抓起包,冲到门口就差夺门而出,却听到他在身后突然叫住我:「予安。」
许久,他才轻轻地说:「路上小心。」
3.
到公司后,我推了例会,把自己关进办公室。
一整个上午,我查了付尘名下的资产明细、公司股权、关联公司的负责项目……
五年。
付尘用五年的时间爬到了与我平起平坐的位置。
即便是踩着我上位,他的能力也依旧值得欣赏。
三天后,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我开车去了城北最大的休闲会所。
在包厢里找到他时,付尘的怀里正搂着他的新欢。
是匿名邮件里,那个住进医院被他守了一夜的女人。
这一刻,信念崩塌,爱意尽毁。
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没有一处不冰冷。
我站在门口与他对视。
他看向我时却没闪躲。
这遥遥的一眼,只剩无尽的荒芜与灰败,是我与他的爱情啊。
包厢里十来号人的嘈杂声,霎时落针可闻。
我平静地问他:「你知道我很爱你吗?」
在这五年细碎的时光里,从心动到喜欢,到爱上,到很爱,到真的很爱你。
是我掰碎了自己,去成全的爱意。
你知道吗?
付尘眼睫轻颤,将杯中酒饮尽,语气极淡:「知道。」
知道?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本该这样质问他的。
但话到嘴边,又只觉得多余难堪。
所以,我昂起头颅,咬牙撑起最后一丝体面:「但从这一秒开始,不爱了。」
这五年的终点是,从真的很爱你,到放弃再爱你。
我亲手为这段感情画上了句号,算是给自己的交待。
付尘敛下眉眼,神色隐在阴影里:
「那很好。」
4.
第一次见到付尘,是在五年前。
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酒吧里却热闹得像沸了一样。
我喝了点酒,往门口走的时候,高跟鞋踩空台阶,是付尘接住的我。
跌进他怀里时,便看到这样一双眉眼——冷冷清清,游离于这灯红酒绿的热闹之外。
但他看向你时,又将你与这热闹一起尽归眼中。
很特别的一双眼,很特别的一个人。
当时他在那间酒吧做安保,穿着帅气的制服,衬得人高腿长。
「女士,你喝醉了,最好叫你的司机来接你。」
他说这话时,眉头微蹙,意有所指地看向我手里的车钥匙。
我掀起眼皮,饶有兴味地打量他:「你认识我?」
付尘没有移开目光,却疏离地将我从他怀里扶正。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我喝了酒?」
「你身上有酒味。」
「我身上也写着我有司机?」
他一下子噤了声,只是手依旧扶着我,在一个十分绅士的距离。
很难让人不心动。
于是我将车钥匙勾在指尖,玩味地伸向他:「你送我。」
他看了我片刻,拿过钥匙。
我们指尖相触,自此人生有了交集。
5.
后来约他吃过几顿饭,付尘的话很少,但看向我时,眼睛总是专注又明亮。
让我错觉自己对他来说很特别。
喜欢上他的契机也很特别。
还是在他工作的酒吧,有个衣着不菲的小妹妹仗着年轻漂亮去调戏他。
只是付尘那张脸冷得能结霜,不耐烦地蹙着眉头,唇线抿直,看上去有点凶。
可当他的余光扫过来时,目光便精准地穿过人群锁住我。
好像我就算是一粒尘埃,也是最特别的那个。
恰似一眼万年,足以怦然心动。
那晚我问他:「付尘,要做我的男朋友吗?」
当时并未想过未来,也不觉得有多爱。
不承想,这情也长,一晃五年。
五年,足够爱上一个人,也足够变得不爱。
我从没后悔给付尘向上爬的机会,因为曾令我着迷的,本就是那个有无限可能的他。
只是,他太优秀了。
身边总不乏想拿下他的女人,也不乏被他踩在脚下的手下败将。
甚至他的势力已足以牵制我。
所以,当看到那封匿名邮件时,我便知道,付尘羽翼已丰。
6.
失恋是痛苦的,公正地折磨每一个失意人。
即便是女强人,也逃不过。
我难得放下工作在家颓了两天,看着爱巢里每一处曾经深爱过的痕迹,涌上的酸楚足以让我窒息。
付尘已经不再踏入这里,是住到那个女人那里了吗?
他们会在那个爱巢里有多恩爱,多缠绵?
我摇摇头,走到冰箱前,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了酒。
一杯又一杯,总也喝不醉,最后也不知道喝了几瓶,只觉得隐隐有些胃疼。
我含糊地给秘书打电话:「冯秘书,给我送点药,就是那个……胃疼的药。回头你查查我家的这几瓶酒,特么的是假酒吧?喝不醉不说,还给我喝胃疼了……」
胃里火烧火燎地疼,心里刀割一般的疼。
浑身都疼,没有一处不疼的。
许久,有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圈过来,身上是熟悉的木质香水味。
那声音温柔得要碎了一般:「你不是无坚不摧的顾予安吗?」
我哑着嗓子嘟囔:「付尘,给我做饭,我胃疼……」
「好。」
再次醒来,餐厅的桌上有粥和素包,旁边还放着药。
我犹豫片刻,拨通冯秘书的手机:「你昨晚来我家了?」
「是的顾总,给您买的药放到桌上了。」
我喝了口粥,顿了顿,「粥也是你买的?」
「对,早餐还合您胃口吗?」
我起身去厨房,看着没有使用痕迹的厨具,自嘲地笑笑:「挺好的。」
7.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怎么喝个假酒就产生了幻觉?
所以下班后我没有回那个空荡荡的房子,直接去了父母家。
本来想寻求亲情的抚慰,却被我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我就说找个穷小子没结果,你还跟我犟。跟他耗了五年,你除了熬得年纪大了,你得到点儿什么?他倒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我知道这顿骂免不了,本来家里就不看好我们,后来是他自己做出了成绩,我父母才对他有所改观。
本以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想我竟是跳梁小丑。
我认了,是我识人不清。
只是我妈口风一转,竟然给我安排了相亲。
「你自己眼瞎,就怪不得我和你爸要插手了。」
「可是我最近很忙……」
「要气死我是吧?」
于是第二天开完会,我推了应酬乖乖去赴约。
冯秘书还以为我有什么重要行程,结果我只是无奈地笑笑:「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了,给我准备份男士见面礼,一会儿让司机送悦瑞餐厅吧。」
可没想到的是,会在那里遇见付尘。
他带着那个女人在我身后坐下,隔了两张桌。
8.
「顾予安,我们小时候见过的啊,怎么,不记得了?」
相亲对象是我爸朋友的儿子,一个圈子里长大,多多少少都有见过。
但我从小就是个颜控,即便梁昀长大后帅了一点点,却依旧没有达到我的审美及格线。
「记得,你小时候还抢过我的玩具嘛。」
梁昀挑眉哼笑:「你怎么不说你当年打我的事?」
显然,我对他没好感,他对我不来电。
可架不住我俩会装啊,聊合作,聊圈子,聊酒,反正话题挺多,挨个聊呗。
就是不知道付尘和他的新欢在聊什么。
也会像我们过去那样无话不谈,可以从一杯柠檬水畅聊到宇宙大爆炸吗?
还是说她的收藏夹里也有约好要一起看的电影,聊着共同期待的角色?
「予安,予安?你觉得怎么样?」
我猛然回神,不得不又绞尽脑汁地应付起眼前这位。
余光再扫向那桌时,付尘他们已经走了。
我顿时颓了几分,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再出来时,付尘插兜站在门口。
他抬眼看过来,眸色幽深,里面映着一个小小的我。
好像我们之间从没发生过这荒诞的一切,还像从前……
「阿尘。」
细柔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那个叫纪澜的女人越过我,亲昵地挽住了付尘的胳膊。
我呆站在台阶上,像个不愿接受现实的小丑。
到底是为什么,有那么一秒,我会以为付尘是在等我?
也许,我只是习惯了他的等待,习惯了他站在原地,习惯了有他的存在。
习惯很可怕,但往后我只能学会习惯失去他。
「阿尘,我们走吧。」
「嗯。」
付尘转过身,背对着我突然开口:「梁昀不适合你,也不是个好选择。」
我皱了皱眉,冷声质问:「付先生是以什么立场来管我的事呢?」
他回过头看我,抿直了唇,没有说话。
以往我同他吵架时,他便是这样,眉头紧皱,抿直唇角,沉沉地望着我,一言不发地任我发脾气。
他跟我待在一起时,似乎总不善言辞。然而在谈判桌上,他却能一人顶一个团队。
我曾问过他为何不同我吵,他却笑着将我搂进怀里,说生气时的话最是伤人,他怕伤到我。
可如今,这个世界上,伤我最深的人,分明就是他。
我笑容得体,说着狠话:「没有立场,就给我闭嘴。」
付尘闭了闭眼,挣开纪澜的手,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目光如炬,里面尽是隐忍的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