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峰,在我老家有个堂哥(秦广义),那可是村里响当当的木匠高手,手艺活绝了,名声在外。那时候,村里人讲究个自给自足,家里缺什么家具,都是请木匠上门量身定做。堂哥呢,就是那位常被请去的大忙人,从衣柜到饭桌,从凳子到橱柜,什么都能做,而且样样精致。
一传十,十传百,堂哥的名声就像风一样,吹遍了十里八乡。谁家孩子要结婚了,第一件事就是找堂哥打嫁妆,特别是那对成双的木箱子,里面还得压上钱财,寓意吉祥。也会装满五谷、文具,象征着生活的富足和文化的传承。
就这么忙忙碌碌中,堂哥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有一天他去了一户人家做工,那户人家有个闺女,名叫张静芳,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辫子黑亮亮的,穿着小花衣裳,一看就让人心里喜欢。堂哥这一去,心就被勾走了大半,做起活来也慢条斯理的,就想多待几天,好跟静芳多亲近亲近。
张静芳的父母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就看我堂哥表现。毕竟,手艺人在那年代可是香饽饽,能挣钱养家,还能给闺女找个好依靠。后来堂哥在那家一干就是俩多月,完工后连工钱都顾不上拿,就急吼吼地跑回家跟大伯、大伯母说了心里话。
大伯和大伯母一听堂哥的话,乐坏了,立马请了村里的媒婆去打探情况。媒婆也是个急性子,一路小跑,到了那户人家,水都没喝两口,就赶紧回来报信。她说,那静芳姑娘,模样俊俏,心地善良,干活还勤快,是那个村里一等一的好姑娘。大伯他们一听,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甜,立马让媒婆去提亲。
那户人家也是个爽快人,一听就答应了。静芳姑娘呢,害羞地躲在门后,听着大人们商量婚事,心里头也是美滋滋的。
就这样,堂哥和张静芳成了家。堂嫂果然是人如其名,既漂亮又会说话,见谁都笑眯眯的,村里人都夸堂哥好福气。虽然堂嫂没念过几天书,但人家勤快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手,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羡煞旁人。
岁月流转,堂哥婚后继续着他的木匠生涯,堂嫂则成了家里的贤内助,一年后,家里添了个胖小子,取名秦俊才,寓意满满。可世道变了,后来现成家具越来越受欢迎,堂哥的木匠活渐渐少了,眼看就要没了生计。
正巧,村里有个从城里回来的老乡,赶集时遇到了堂哥,一问之下,得知堂哥的处境,便热情邀请他去县城干木工装修。堂哥一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县城闯闯,于是跟着老乡进了城。
到了县城,堂哥凭着手艺底子,很快适应了木工装修的活儿。虽然工具从手工换成了机器,但手艺人的底子还在,干起活来得心应手。没多久,堂哥就成了县城里小有名气的木工装修师傅。
那些年,堂哥可没少努力,不仅自己挣了钱,还当上了包工头,带着村里的乡亲一起奔小康。村里人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堂哥在村里盖了栋洋气的小楼,让大伙儿都眼红不已。
堂嫂呢,在家也是一把好手,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大伯一家都被照顾得妥妥帖帖。村里人都说,堂哥娶了个好媳妇,真是有福气。
可世事难料,有一天,帮堂哥干活的老李回村,跟堂嫂闲聊时,话里有话地提了一句,让堂嫂心里泛起了嘀咕。老李说:“静芳,你老公在外打拼不容易,身边没个贴心人照顾可不行,你有空多去县城看看他吧。”堂嫂听了,虽然疑惑,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她相信堂哥不会出轨的。
其实,村里早就有关于堂哥的流言蜚语,只是大家心照不宣,没让堂嫂知道。这次老李的话,算是给堂嫂提了个醒,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堂哥。毕竟,这些年堂哥对家里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
直到有一天,我进城办事,无意间在一家餐馆撞见了堂哥。他和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坐在一起,两人亲密无间,甚至现场还亲了嘴,那场景,外人多少也看不下去。那一刻,我震惊了,怎么也想不到堂哥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悄悄地挪动位置,尽量不引起注意,背靠着他们坐下,心里七上八下的,仿佛偷窥了别人的秘密。原来他俩人在一起,已经有一些时日了。那顿饭,我食不知味,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感觉自己成了旁观者,无力改变什么。
饭后,他们手牵手离开,那画面深深刺痛了我。回到村里,堂嫂看我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魂不守舍,便热情得招呼我去她家吃饭。我有些难以启齿堂哥出轨的事情,只能含糊其辞,匆匆逃离。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思考着是否该揭露真相,又担心这一举动会破坏大伯一家。那段时间,我愣是不敢踏进大伯的家门,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半年一晃而过,有天我忙完工作回村,看见大伯家院子里停了个小车,好奇心驱使我凑近看看,居然是堂哥回来了,大伯家里人声鼎沸,像是在争论什么大事。旁边的邻居看见我,轻声细语地告诉我,说堂哥和堂嫂正闹离婚呢。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最怕的事终究还是来了,默默退了出去,心里替堂嫂感到委屈。
夜幕降临,父亲从大伯家回来,一脸沉重地说,堂哥离婚这事儿板上钉钉了。我急着问,堂嫂怎么想的?父亲叹了口气,说堂嫂虽然答应了,但条件是要离婚不离家,孩子和房子都得归她,堂哥得净身出户。这事儿来得太猛,大伯、大伯母哪受得了,连着几天吃不下饭,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
堂嫂呢,离婚后日子照过,依旧照顾着大伯、大伯母和侄子,每天下地干活,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外人看不出什么异样,可堂嫂那日渐消瘦的身影,谁看了不心疼?大伯、大伯母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背地里没少抹眼泪。
一晃八年过去了,有天村里来了个给堂哥干活的老乡,带了个让人揪心的消息:堂哥在外出事了,在医院躺着,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堂嫂一听,手里的活都不要了,哭着就往县城奔去。到医院一看,堂哥全身插满管子,孤零零的,见到堂嫂来看他,堂哥那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原来,堂哥离婚后的日子起初还好,赚了些钱,但那女人花钱大手大脚,还爱打牌,输了不少,两人常为这吵架。后来导致堂哥生意不顺,钱没了,那女的就嫌弃起堂哥来,这回他出事,她干脆卷钱跑了,留下堂哥孤零零在医院。
医生说手术成功,好好养伤就能恢复。堂嫂这才松了口气,天天守在医院,照顾了堂哥一个多月。出院那天,村里人都以为堂哥要成孤家寡人了,没想到堂嫂做了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决定——她要带堂哥回村,回那个有大伯、大伯母和孩子的家。
这就是我那朴实无华的堂嫂,一个地道的农村女性,虽然不识几个字,但她的心胸宽广如海,温暖如初升的太阳。在生活的风风雨雨中,她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什么是真正的坚韧与善良,让每一个认识她的人都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