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傅寒身体的第五年,我来到西藏,路过一座寺庙时一个老和尚叫住了我。
“你左耳垂上的耳钉是故人遗物吧。”
“将骨灰做成耳钉戴在左耳——”
我将我爱你的留在耳边,亲爱的,即使我不在了,它也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1.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胸前衣服被人攥着不断拉扯,哭声里的溢出来悲惨和沙哑更是敲打着我的神经。
像是失明的人突然看见光亮,白炽灯的光芒刺得我闭了下眼,随即又被人拉扯得一个踉跄。
对上妈妈哭得泪涕满面的脸,我刚抬起手臂,“妈”还没喊出口一群小护士就将她从我身上拉开。
“阿姨,你冷静点,控制好情绪。”
我像是傻了一样,迟迟反应不过来眼前混沌的场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身后传来响动。
冰冷的手术门打开,便随着妈妈更加悲怆的哭声我僵在原地。
我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被退出,医生对着妈妈微微欠身,伸手拉起被子遮住我的脸。
白炽灯照得我眼睛很疼,妈妈的哭声更是一刻不停地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在头痛欲裂中从反光的手术门中看清了自己的脸。
是我的男朋友--傅寒。
我颤抖着伸手抚上脸,整个人都在发抖,含糊地说着不可能。
脸上猛地一通,我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一股力猛地往下一拉。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啊!”
妈妈奔溃到尖锐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用尽全力挣脱护士的禁锢,往我脸上来了一掌后拽着我的衣领无力的跪倒。
我记忆中永远温婉得体的妈妈,连吵架都不会红脸的人现在哭得毫无体面,只剩脆弱。
护士跑过来想要将妈妈拉开,我反应过来用力抱住她,任由她对我捶打也不让人将我们分开,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堵住只剩气音。
直到傅寒妈妈和我爸爸赶来,爸爸红着眼将妈妈从我身上扯开,傅寒妈妈将我抱在怀里不断地安慰着我。
爸爸妈妈越来越远,我无力地伸着手,直到看不清他们的面容才觉得一股温热涌上喉咙,下一秒惊呼声传来。
“医生,医生!我孩子吐血了,医生!”
2,
我提着一堆保健品和生活品走过熟悉的泥泞小路停在一间老房前。
门毫无防备地敞开着,我停在门口,细细扫过屋内老旧的陈设,最后放下东西悄声离开。
直到两个身影依偎地出现在视野里,我眷恋地望着他们的身影,在被察觉之前驱车而去。
命运戏剧无情,时间缥缈漫长,这是我以傅寒身份生活的第五年。
“阿寒回来了?”
温温柔柔的嗓音从厨房传了出来,女人探头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
“快去洗手,要开饭了。”
女人给我盛了满满一碗饭,夹了满满一筷子的蒜薹笑眯眯地催促我吃饭。
我喝女人说着生活的趣事逗得对方笑弯了眉眼。
抢过女人手上的碗筷,将人推进卧室,收拾好一切倒在床上,闻着那让我安心的气味逐渐模糊了意识。
“我不喜欢吃蒜薹,你吃!”
我挑挑拣拣地将菜全扔进傅寒的碗里,对方无奈的笑着将自己碗里肉放进我碗里。
我看着对方的笑容模糊了视线,眼泪从眼眶滚落,起身想要去抱住对方的时候被怎么也动不了。
我想开口叫他却像是被人捂了嘴,怎么也张不开。
直到博寒吃完了碗里的蒜薹抬起头对我微微一笑,薄唇吐出三个字。
“我爱你。”
我猛地睁开眼撑起身,手掌触及的被褥一片湿润冰凉。
“老板你怎么又睡在工作室了?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不要老是睡沙发对脊椎不好,你是没有家还是怎么的?”
遽然亮起的灯光晃了眼,助理一看我躺在角落的沙发就开始絮絮叨叨,明明比我小却有操不完的心。
“收拾好了没?”
我用冷水冲下脸,助理坐在大行李箱上一脸酷拽的看着我,不耐烦地催促道。
“大男人,一天磨磨唧唧的。”
我笑了,背起一旁的设备走向她。
“你来当老板算了。”
街拍出片不容易,技术不行照片就会构图杂乱,没有主次不说,人很难没有顾虑的在满是人的地方放肆的笑和摆动作。
两个小姑娘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广场的喷水池面前表情僵硬又尴尬。
我坐在一旁调试着设备,插诨打科地调笑着两人表情拍出来一定很精彩,直到两人放松下里露出笑容,我顺势按下快门。
有了第一张成功的照片,两人逐渐放开自己,在热闹的广场大方自信地展现着自己的美。
我将咖啡端到两人面前,两人笑着对我道谢又激动地头挨着头看相机里的照片,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和光。
“傅老师太厉害了,这些照片够我们发一个月的朋友圈了。”
小姑娘将相机还给我,看着我的眼睛亮晶晶的。
“拍不好的话就不好意思收你们钱了。”
小姑娘被我笑红了脸,眼神微微躲闪开来。
“傅老师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啊?”
分开前小姑娘鼓起勇气,仰着一张微红的脸看着我。
“他结婚五年了,咯,你看他那骚包耳钉就是他老婆送的。”
助理开口解围,将话题引向我的耳钉。
傅寒没有耳洞,我在他身体醒来后所有人却都说这枚耳钉很早就在了,早到记不清时间。
“对,这家店也是为她开的。”
我摸着耳垂的耳钉笑得温柔。
傅寒喜欢拍照,小到黑暗中的一粒光芒,大到人人口中渺无边际的梦想。
凭借爱好和优越的长相,大学对博寒暗许芳心的女孩很多,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傅寒长相偏冷,狭长的眼睛,深邃的五官加重了那一份冷感,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我和博寒相识的缘分也如同命中注定。
身为学姐帮助新生搬行李,逞强地扛起比自己重几倍麻袋,最后被惯性一下子甩飞到一旁的许愿池里。
众人手忙就乱地伸手来捞我,我坐在水中笑得灿烂,庆幸行李没有落入水中打湿。
傅寒拍下了我笑得最明媚的样子,那张照片也在学校的公众号上挂了很久。
因为这张照片我加入了学校的摄影社,和傅寒相处的过程中有幸翻看他的作品。
各种事物和人美好的另一面,以博寒特有的角度被记录在了小小的机器中。
越来越近的关系里,傅寒几乎每天都会拍我,每一个都那么普通又特别,像是璞玉被打磨前不经意间露出的一角。
我让傅寒选一张我最美的照片,他毫不犹豫的翻出了那张落水照。
“明明是那么狼狈的事情,你却笑得那么灿烂,就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入水里一样。”
“猩猩?怎么就像猩猩了?”
傅寒没有解释,只是顺势逗我,和我闹成一团。
后来我才知道,是“星星”不是“猩猩”,那是博寒的初心,是父亲留下来的礼物。
傅寒虽从未明确地告诉过我学摄影的初心,但我知道那是一场流星雨,将幼时思恋爸爸独自出门去墓园的傅寒带回了家。
3.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楼下,脚边堆着的是我昨天送去东西。
我的脚步不自主地有些慌了,快要靠近才回过神,硬生生地将“爸”咽会肚子,平复了波动的情绪才开口。
“叔叔?”
爸爸转过身,路灯惨白的光将他的白发和皱纹清晰地照进我的眼里。
“傅寒,来,叔叔和你谈谈。”
爸爸提起脚边东西,我伸手想要帮忙却被他躲过。
“傅寒啊,我和你阿姨上次就和你说过,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
我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尽量让笑容看起来自然,即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在面对父母时我任然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叔叔,我只是想尽一分心。”
“我知道,但我们回到老家就是想远离熟悉的环境和人,在老家用后半辈子的时间慢慢疗愈伤口。”
爸爸的语气缓又轻。
“你是个好孩子,我和你阿姨不怪你但也不想再见到你,所以真的不要再送了好吗?”
爸爸的眼神深又沉,我侧过头不看那双眼睛,胸口像是塞满了密不透风的棉絮,语气却带着做作的松弛和商量。
“叔叔,我不出现在你们面前,我不打扰你们,但是东西请你们手下好吗,就当我替南笑孝敬你们了。”
“你和笑笑只是男女朋友,说的不好听点,笑笑走了你们之间的那点链接也就断了,叔叔阿姨不需要你的照顾,你也没有身份立场来照顾我们。”
爸爸的每一句话都加重了胸膛压抑的窒息感,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傅寒,叔叔阿姨勇敢了,你也不该停留在原地,忘了她吧。”
父亲伸手拍了拍我的肩,站起身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