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为了救我哥,用我姐的阳寿养了参。
养参那晚,我姐身上画满了符咒,下面塞上人参,被五花大绑的放入棺材中。
当天夜里我家就糟了蛇灾,装我姐的棺材愣是被群蛇簇拥着绕屯子转了一圈。
再后来,村子里开始死人了……
1
我哥得了急症,医生让我妈准备后事,说我哥没几天活头了。
我妈听了差点崩溃,当场打了我姐。说她害了我爸,又来害我哥。这个家迟早要被她都害死。
起因还是我姐脸上那占据三分之二的青胎。
跳大神的马瞎子说我姐这是青面,是夜叉投胎,克父害母,全家遭殃。
我妈当时还半信半疑,直到一年后我出生,我爸找马瞎子为我起名,结果在回来的路上失足摔下了山。我妈这才相信。
打那以后,我姐成了这个家最不招我妈待见的人。
我姐被我妈打个半死,要不是医院的人拦着,说不定就能打死。
我哥最后还是被拉回了屯子。
我哥陷入昏迷,躺在炕上。
实在没法子了,我妈又想起了马瞎子。
她连夜赶了20里山路,去把马瞎子请了过来。
马瞎子其实不瞎,只是一只眼是假眼,因此人们称呼他叫马瞎子。
马瞎子进屋后,先看了我眼,两只明显有差异的眼球,让我看了十分别扭,甚至有些害怕。
随后他一只眼转动看向炕上的我哥,另一只却还盯着我。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我妈问:“能行不?”
马瞎子转过身,“先请白仙家试试吧。”
2
马瞎子换上行头,为我哥跳了一段大神。
你别说大神跳完,我哥竟然睁眼了。
我妈高兴的热泪盈眶,可马瞎子下句话,又如一盆冷水,把我妈浇了个透心凉。
“你家孩子阳寿尽了,刚才只是白仙挡了下,这才没让阴差给他带走。”
“那咋办啊。马大仙,你可得救救我儿子啊。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说着,我妈就要给马瞎子跪下了。
马瞎子扶住我妈,露出很难办的样子,“你快起来,这不是钱的事。你儿子需要阳寿。”
“买寿。买。多少钱我都买。”
买寿在我们这儿很常见。不是啥新鲜事。大多都是快入土的老年人。
马瞎子把我妈搀扶起来,“那都是骗钱。我这个是实打实的借寿。是我们萨满秘传的法子,养参尸。”
我妈错愕,旋即问道:“啥是养参尸?”
马瞎子说到这里又用他那只好眼在屋子里扫视一圈,看了我和我姐。欲言又止。
我妈看出马瞎子有话不便说,就道:“马大仙,不用管这俩瘪犊子,你有话只管说。”
马瞎子再也没犹豫,对我妈道:“就是用一个人的阳寿来养人参,寿尽者在吃下这根参。就有了先前人的阳寿。”
我妈听到这话,突然两眼放光的看向一旁站着的我姐。
我姐知道大事不妙,开门就要向外跑,但却没快得过我妈。
被我妈一个健步薅住了她的辫子。
我姐心灰意冷的流下眼泪,叫了声,“妈,我不想死。”
我妈铁石心肠,脸色冰冷回复道:“你不想死,你哥就想死吗?”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这老东西的一句话,你恨了我十八年。早知如此,你当时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痛快。”
听我姐这么一说,我妈更是来气,四下寻摸,终于在门后找到了烧火棍,朝着我姐的身上就招呼了下去。
看到小臂粗的烧火棍打在我姐身上,我是既心疼又心悸。从小到大,这样的场景我已经看过无数次。
而每次我都没有勇气冲过去阻止我妈,这次也不例外。
眼看着我姐背过气时,马瞎子这才开口,“留口气。”
我妈这才反应过来住了手。
马瞎子上前几步,蹲下来伸出手指探了下我姐的鼻息,“还有气,虎子他娘,你要真是下了决心用这丫头。那就赶快准备一口红漆棺材,朱砂黄纸,最重要的是新鲜带叶的野山参。”
我妈下定决心,点点头,“红漆棺材,我明天就去镇里寿材店买,朱砂黄纸都好说,就是这野山参……”
我妈说到这儿,扭头看向我,“豹子,你明天跟二麻叔跑趟山,去挖一颗野山参回来。”
我妈刚说完又扭过头问马瞎子,“野山参有啥讲究不?”
“最好是二十年以上生的,实在没有五年生的也行,不能再低了。否则很可能适得其反。”
马瞎子说完看向我,有些不放心的问我妈,“他知道怎么分辨人参吗?别在误事。”
我妈胸有成竹的道:“放心,豹子跟俺们村的六贵经常进山,跟他学了不少知识呢。”
就这样我妈把这事交给了我。马瞎子说务必在十天内找到,否则白仙也阻止不了阴差索命。
3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了二麻叔,求他陪我进趟山,说是为了救我哥。
二麻叔是屯子里的猎户, 听我这么一说,二麻叔正好也要进山看看他下的套子,于是就答应了。
就这样,我和二麻叔背了些干粮就朝长白山深处走去。
中途我们与进山采山货的六贵叔不期而遇。
六贵叔问我们进山的目的,我实话实说告诉他自己是来采参救我哥的。
一听要救我哥,六贵叔也决定帮忙。
我闻言,由衷感激六贵叔和二麻叔。
经过商议,六贵叔决定带我们去棒槌沟碰碰运气。
花了半天时间,我们走到了棒槌沟。
寻找野山参是件很枯燥的事情,为了打发这种无聊的时间,六贵叔就和二麻叔说起了一些荤段子。
二麻叔还说这个寡妇最近想翻新她家的房子,要让二麻叔出几个钱。
不然她就要去二麻叔家里闹。二麻叔对此事是一筹莫展。
六贵叔说他欠了赌债,债主最近也逼得紧,让他一筹莫展。
4
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扯闲篇中,过去了七天,七天里我们在棒槌沟一无所获。
最要命的是,我们的食物不够了。
二麻叔和六贵叔都萌生了回去的打算。
在我的再三恳求下,他们终于答应在搜索一天。
我们三人就这样继续朝棒槌沟里摸索前行。
太阳无法阻挡的朝西落下,我累的脖子发酸。
就打算停下来休息,捎带着喝口水。
就在我拧开瓶盖,准备喝一口山泉水时,我忽然愣住了,就见不远处的树后出现了一个穿肚兜的小娃娃。
5
这个娃娃长得白白嫩嫩,就跟年画里走出来似的,在树后冲我咯咯咯的笑。
这诡异的一幕,瞬间让我头皮发麻。
我“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二麻叔看我脸色不对,问我,“咋了?”
我指着不远处的树后哆嗦道:“小……小孩。那里有个小孩在冲我笑。”
二麻叔和六贵叔立刻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二麻叔疑惑的收回视线看向我。
“六贵叔,你看到没?那个小孩,只穿了件红色的肚兜。躲在那颗树后,现在还在呢。”
六贵叔狐疑的皱皱眉,“你真看到了?”
我努力的点点头,“我说谎不是人。”
六贵叔看了眼二麻叔,道:“走,要不一起去看看?”
二麻叔无所谓的样子,“走。我还真不信了。大白天的还见鬼了?”
于是由我带头,二麻叔和六贵叔分别跟在我左右,就朝那棵树走去。
小娃娃见我们朝他走去,诡异的笑笑,接着朝我做了一个鬼脸。身体一闪躲进了树后。
我想要看个究竟,不由得脚下加快步伐。
就在我距离那棵树还有十几步时,二麻叔忽然冲我道:“小心。”
话音刚落,我就被一股大力拉着退后几步,紧接着,一条小腿粗的黑蛇在我原来的地方出现。
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二麻叔拉了我这一下,我可能就被这黑蛇缠上。想想都后怕。
黑蛇挺直了上半截身子,刚好达到我们的胸口,一双青绿色竖瞳如死神般凝视我们三人。
我平生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蛇,难免心生恐惧,手心,额头冒出了冷汗。
二麻叔不愧是打猎的出身,这场面他丝毫不惧,开始给我们布置任务。
“六贵,你在左面牵制它,豹子,你配合你六贵叔,看我怎么收拾这畜生。”
六贵叔听了他的话,开始用手中的棍子敲打地面,试图引起黑蛇的注意。
果然,黑蛇将头转了过去,暗红色的信子时不时吐出来,发出嘶嘶声,好像在警告六贵叔。
我当时真的有些麻了,所以也忘记配合六贵叔。
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六贵叔在敲击了一会儿地面后,突然举起棍子做出要打的姿势。
黑蛇见状突然向六贵叔发起了进攻,与此同时,在我左边,二麻叔的砍刀也旋即脱手。
在空中横着旋转着飞向黑蛇。
下一秒,血花飞溅,黑蛇上半身被砍刀切成两半。
蛇头部分飞向了我。
我“啊”了一声,本能的蹲下身。
黑蛇擦着我的头飞了过去。
最后落在了二麻叔脚前。掉在地上的黑蛇还在蠕动,试图攻击二麻叔。
却被二麻叔一脚踩住,黑蛇的半截身体试图缠绕二麻叔的小腿。
但试了几下,最终无能为力的瘫软下去。再也没了动静。
二麻叔哈哈大笑,混不在意的捡起地上的蛇尸,“今晚有蛇肉吃了。这大家伙够我们在吃一天的。这下我们也不用着急回去了。”
6
二麻叔用棍子拨弄草丛,寻找黑蛇的下半身。
很快就在杂草中看到了一段没了头的半截蛇身。
二麻叔还要去捡地上的半截蛇身,却听六贵叔道:“先不管了。去前面看看。我怀疑这附近有野山参。”
我愣了愣神,问道:“六贵叔你为什么这么说?”
“老话说,大蛇护参,你又说看到一个娃娃,我猜测那很可能就是人参。是老天爷在指引你。”
“啊?!”
我惊愕了下。
对六贵叔的话半信半疑。
我们三个向前走了十几步,便来到我发现那个小娃娃的树前。
六贵叔小心的剥开树下杂草,突然他惊喜道:“我猜对了。快看是棒槌。竟然是六品。”
六贵叔一下子蹲了下来,手有些颤抖的伸向那颗棒槌。
我和二麻叔也立刻围了上来,看到那个红顶子的时候,我激动万分。
我哥有救了。我也不用挨我妈打了。
六贵叔开始按照挖参的讲究,将这棵参用红绳拴上,然后我们三又拜了拜。
六贵叔这才拿出鹿骨做的铲子,一点点剥开黑土。
挖参我们足足用了五个小时,当整个人参完整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六贵叔激动的手都在颤抖,“六品,六品啊。我这辈子第一次遇到了百年以上的老山参。而且品相如此精妙。”
那人参的形状活脱脱就是个小人形,且惟妙惟肖。这不由得又让我想起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
我又朝四周拜了拜,感谢老天爷对我们家的恩德。
“六贵叔,这个……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回这颗参。
六贵叔犹豫了下,很舍不得的将人参递给我,“好好保管,别弄丢了。不然你哥可就救不活了。”
我“嗯”了一声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接过人参,用早就准备好的一块粗布将人参小心包好。揣进怀中。
7
这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赶夜路回去显然不行,我们三个决定就在这里对付一晚上,明天回去。
二麻叔哼着曲,将那条黑蛇钉在树上,准备扒皮烤着吃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哎呦一声,来了屎尿。不得已让六贵叔帮忙剥皮。
六贵叔笑骂了句,“你这懒驴上磨,赶紧去。”
等二麻叔回来时,蛇肉已经架在火上烤了。
我由于犯膈应,没动那蛇肉,只吃自己带来的食物。
二麻叔和六贵叔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一条蛇被他们吃了三分之一。
吃过饭,六贵叔让我先睡。
我也没推辞,这几天因为找不到人参我都没怎么睡好,倒头就进入了梦香。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瞪瞪之中就听有人在我旁边低语。
“你知道那棒槌能卖多少钱吗?”
“多少?”
“少说几百万,那可是一颗品相极好的百年人参。这玩意可是那些有钱人的最爱。”
“那么多?!”
“你不是要给小寡妇翻新房子吗?正好我还欠了点赌债。二麻不如我们一起把参卖了。到时候一家一半。”
我一听这话瞬间清醒。
我此刻是背对着他们,所以二麻叔和六贵叔没有察觉我现在已经醒了。正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就听二麻叔道:“那万一豹子回屯子里把事情一说,我们还怎么在屯子里抬起头?”
“二麻,你怎么这么不开窍?这荒山野岭的,出点事也是很正常的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没想到平日里对我还不错的六贵叔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我害怕极了,我不能再在这里坐以待毙。
我看准前方漆黑一片的林子,如果这时候跑进去,他们一定找不到我。
打定主意后,趁他们说话功夫,我冷不丁爬起来,朝着黑暗处狂奔。
就听身后传来六贵叔凶狠的声音,“不能让他跑了。”
下一秒我就听到呜的一声,恶风袭来。
紧接着,我的脑袋就被一个物体击中,天旋地转感传来。
我踉跄一下,栽倒在地,迷迷糊糊之中,就看到两个身影朝我走来。
二麻捡起地上的木棍,来到我面前,“豹子,别怪叔。本来不打算要你命的。可你非要跑,这就是你的错了。”
说完,他举起了木棍。
“二麻……叔,饶……饶了我……我……哥还等……”
我没说完,二麻叔的木棍再次落到了我的头上。
我彻底昏了过去。
8
我是被头顶乌鸦的叫声吵醒的。醒来时脑仁都快炸了。
我摸了下创口,疼得我牵动了下嘴角。血已经结痂。我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看了眼四周,发现二麻和六贵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又摸了下胸口,布包早已不见。我恨得睚眦欲裂。
食物已经被他们拿走,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们留下了还没吃干净的烤蛇肉。
我胡乱垫吧了点,就朝棒槌沟外走去。
沿途寻找六贵当初折断的树枝作为指引。我终于出了棒槌沟。
剩下的路我很熟悉,当我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屯子时,已经是深夜。
屯子里零星的灯光让我感到一丝温暖。我不知道在我昏迷时过去了几天。我哥是不是已经不在了,我姐是不是躲过一劫。
好多事我都想知道。我步履蹒跚的朝屯子口走。
月朗星稀,回村的土路上仿佛洒了一层白纸,惨白惨白的。
屯子里异常安静,就连狗叫声都没有。静得都有些瘆人。
我扶着别人家的院墙,一步步正朝我家走。
忽的,我听到前方在通向我家的那条岔路上,传来哗哗的声音,就好像有好几把扫帚在不停的刮着地面。
我微微蹙眉,心想这谁家人啊。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清扫路面。
不过无论是谁,我看到了非得把二麻和六贵的恶行说出来不可。我要让全屯子的人都知道他们对我犯下的罪。
心里想着,我便朝那声音走去。
可没走几步,我忽然停住了脚。
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面,汗毛倒立。
一口红漆棺材凭空漂浮着出现在了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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