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那晚，前往北海道的航班取消，我拖着行李回到家。
推开门，就看见——
桌上烛光摇曳的晚餐，以及散落一地的衣物。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撞见许京墨和他的贴身秘书在此情景，次数多到我已经记不清。
房内隐约传来的男女喘息声，显得格外刺耳。
然而，我并未如往常般哭闹，只是平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这场荒唐的结束。
1
房间的声音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突然间沉寂下来。
我平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许京墨他裸露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紧身的内裤，从房间门口迈步而出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赤裸背上，几道红印清晰可见，那是欢爱过后的暧昧痕迹，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十秒后，他的贴身秘书许娅栗也从房间走出来。
她一丝不挂，满面笑容地环抱住许京墨的腰际。
脸上洋溢着幸福，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声音柔媚地说：“京墨，还好有你陪伴在我身边......”
许京墨握着她的手，转身将她拥入怀中，语调温柔地逗弄道：“你高兴就好。”
许娅栗贴近想要亲吻他，但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我。
她立刻面露惊恐，急忙拾起衣物遮挡身体，怯生生地躲到了许京墨的身后。
许京墨回头瞥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地对许娅栗说：
“你先回房间，不要担心，我会处理这里的事情。”
许娅栗眼中闪过一丝不情愿，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顺从他的指示。
许京墨不忘补充道：“记得把门关好。”
2
许娅栗轻轻关上房门后，许京墨这才缓缓转身，将他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
他扫了一眼放在门口的行李箱，装作不经意地问我：“怎么，没有飞走吗？”
我语气平静地回答：“去北海道的航班被取消了。”
“哦。”
许京墨应了一声，然后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随后在我身旁坐下。
随着他的重量，沙发似乎也向下沉了一大片。
他闭上双眼，淡淡地开口：
“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以为你已经到了北海道了。”
“娅栗她从农村出来的贫困女孩，她从未体验过圣诞节，你不在家，和姐妹去了北海道过圣诞节，我便带她回来和我一起庆祝圣诞节。”
“别生气，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带她过来了。”
我凝视着许京墨，但就在几天前，我邀请他共度圣诞节时，他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他一脸冷漠，语气中透露出不满和敷衍：“我们有那么多的传统节日不过，你要过什么圣诞节？你难道没有一点爱国情怀吗？”
我的热情瞬间被他的话浇得冰凉，默默地取消了手机里的餐厅预约。
之后，我答应了小姐妹一起去北海道滑雪。
许京墨见我沉默不语，亦或者怕我闹起来伤害许娅栗，他连忙开口：“我马上送她回去。”
我轻轻点头，淡然答了声“好”。
许京墨眼中掠过一抹诧异，连我自己也感到意外，我竟然没有发火，也没有争执。
对他的惊讶视若无睹，我面不改色地起身去拖拉行李箱，然后向客房的方向缓步走去。
3
第二天。
整个下午，我都沉浸在画室中绘画。
自从我发现许京墨与他的女秘书有染，我曾声嘶底里地质问过，闹过，甚至以生命相逼，要求他与许娅栗断绝关系，然而这一切努力都未见成效。
那时他无力地捏着眉心，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我，说：
“青黛，在这个圈子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背着老婆养了人，我除了你之外，只养了她一个，我保证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依旧可以安心地做你的许太太。”
我情绪崩溃，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捂面，失声痛哭，话语哽咽而断续：“我不想只是做你的许太太……我想要的是你只爱一个人……”
许京墨缓缓蹲下，与我平视，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如昔，但说出的话却让我感觉不到一丝爱的温度。
“我爱你，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
他随即转身离去。
走的时候，他还留下一句话，让我自己冷静一下。
我彻底失去了控制，在杂乱无章的房间中，我抓起一块玻璃割伤了自己的手臂，仿佛这样能减轻一些内心的痛苦。
离婚的念头我不是没有动过，但我实在不甘心。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他仅仅相识三个月的女人吗？
我试图用我微薄的爱意来抵御世俗的诱惑，结局却是显而易见的。
我忍受着，煎熬着。
我将自己囚禁在往昔的回忆里，束缚在许京墨曾经许下的诺言中。
是我的小姐妹第一个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她带我去看医生，陪我旅行放松心情，激励我找回自我。
在那段充满忧郁的日子里，我喜欢上了画画。
或许只有在我画画的时候，我才能暂时忘却那些让我透不过气的人和事。
许京墨今晚回来得很早，当我画完一幅画下楼时，发现他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我感到有些惊讶，不知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见我下来，他第一时间开口问道：“今晚怎么没做晚餐？你以前不是都会亲自下厨给我准备晚餐的吗？”
许京墨对食物非常挑剔，饮食习惯又不规律，我担心他会得胃病，所以以前还会每天早起为他准备早餐。
但是自从许娅栗出现后，他就不再吃我做的早餐了。
为了挽回他的心，我开始负责每天的晚餐，但他总是说在加班或者有聚会，一次都没有回来吃过晚餐。
我平静地说：“我以为你在加班，如果你饿了，可以让佣人给你做。”
他紧闭着嘴唇，抬起眼睛看着我：“青黛，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很多？”
我笑了笑，“是吗？”
“是啊。”
许京墨像孩子一样对我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
“以前吃饭的时候，你总是会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吃饭，但现在好像很久没有听到你这样问了……”
但是许京墨，人不会突然就改变的。
我以前问你什么回家吃饭，你嘴上说还有工作要忙，要加班，实际上却与许娅栗在床上翻云覆雨。
这无疑在提醒我，你的背叛是多么的让我感到恶心。
4
圣诞节后的两天，便是许娅栗的生日。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自然是因为她热情地邀请我参加她的生日聚会。
当我驱车抵达雾堰半山腰的别墅时，他们正在燃放礼花。
几声爆响后，缤纷的礼花彩带如雨般从天而降，别墅内充斥着人群的欢声笑语。
许娅栗被许京墨的朋友们簇拥在中央，头戴生日帽，闭目虔诚许愿。
有人调皮地想拿蛋糕涂抹她的脸，却被许京墨及时拦下。
他将许娅栗护在怀中，一边轻柔地摘下她头上的彩带，一边温和地阻止其他人的恶作剧。
“你们别闹，我家小姑娘爱美，别胡来。”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立刻爆发出一阵戏谑的笑声。
“小嫂子，你看墨哥对你多体贴～”
“小嫂子，今晚你要怎么感谢墨哥呢～”
……
许娅栗在朋友们的调笑中显得有些害羞，她悄悄地瞥了许京墨一眼。
不知道许京墨在她耳边低语了些什么，我只看到她羞涩地将脸埋进了许京墨的胸膛。
我注视着这场热闹非凡的生日聚会，心中却不禁想起了今年自己孤独度过的生日。
那天，许京墨早早地答应我，会提前回来陪我庆祝生日。
因此，我婉拒了小姐妹们为我准备的派对。
我独自在家等待，一直等到我的生日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我终于按捺不住，给许京墨打了电话。
然而，连续拨打了几次，电话那头始终无人应答。
好不容易接通了，传来的却是许娅栗娇滴滴的说下次她不想再扮演护士，还有许京墨慵懒的回应‘搞’，以及撕开包装袋的声响。
那一刻，我紧紧握着手机，心如刀割，仿佛跌入了冰窖，无数利箭穿透了我的身体。
5
我看见有人轻轻撞了撞许京墨的胳膊，向他指了指我的方向。
许京墨看到我，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接着他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仿佛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许娅栗却显得十分镇定，笑着走了过来。
“姐姐是我请来的，记得那天是姐姐的生日，墨哥却没有好好给姐姐庆祝，今天这个热闹的场合，我们重新给姐姐过个生日吧。”
“许娅栗！”
许京墨私下里总是喜欢叫她“栗栗”，很少直接叫她的全名。
许娅栗知道这次是真的惹他生气了，但她并不慌张，拉着他的胳膊撒娇。
“墨哥，你别生气。”
“我请姐姐过来，是因为上次你忘记了姐姐的生日，后来补送了她一条钻石项链，这怎么够呢？我这不是想帮姐姐重新庆祝生日嘛。”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今天这么热闹，刚好可以帮姐姐补过生日，就将姐姐叫过来……”
许娅栗说得越来越委屈，许京墨的神情立刻缓和了下来。
“是我太不懂事了，以我的身份……怎么配……算了，我敬姐姐一杯吧，向姐姐道歉，以后我会尽量少出现在姐姐面前，姐姐千万不要生气。”
她刚拿起酒杯，就被许京墨一把夺下，换成了装有果汁的杯子。
“谁让你喝酒的，酒量不好就给我老实地喝果汁。”
许娅栗低头无奈地笑着，然后端起另一杯酒递给了我。
“我酒量确实不行，和墨哥参加那么多次饭局还是没学会喝酒，这或许也是墨哥对我的关照。墨哥心疼我，这一点还请姐姐谅解。我以果汁代替酒，敬你一杯，算是向你道歉。”
她的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在挑衅我，甚至我还在她眼里看到了得意之色。
她试图激怒我，好让我如从前那般，不顾颜面地和许京墨大吵大闹。
可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心痛的感觉，只觉得无比的无聊。
我迟迟未接过酒杯，周围开始有人按捺不住，窃窃私语。
“江青黛该不会又要失控了吧？”
“唉，说起来，哪个男人不在外面有些花花草草，何况是如此出色的墨哥，追求者众多，江青黛怎么可能防得住？”
“不过，正房被小三这么挑衅，失控也是自然的。”
……
许京墨接过许娅栗的酒杯，递给我神情不容置喙： “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6
我望向许京墨，不禁轻轻地笑出声。
他难道以为这是在古代吗？
即便在古代，也鲜见正室与妾室能和谐共处。
他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许京墨紧皱眉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开口说话。
我迅速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沿着我的颈项滑落，我呛得咳嗽了几声，眼眶泛红，泪光闪烁。
恍惚间，我似乎瞥见了许京墨眼中闪过的怜惜。
他夺回我手中的空酒杯，而我却突然倒入他的怀中，呼吸急促，皮肤呈现出异常的潮红。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江青黛不会是对酒精过敏吧？”
许京墨这才如梦初醒，低声咒骂了一句。
我感受到许京墨将我拦腰抱起，匆匆向车库奔去。
我努力保持清醒，不让自己闭上眼睛，注视着他为我焦急的神情。
许京墨，你竟然连我酒精过敏的事情都忘记了。
7
大约是被我吓到了，亦或者是为了补偿他这个忽略了那么久的妻子，许京墨最近几天一直待在家里。
我从画室出来，意外地看到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地做饭。
“怎么突然想起自己下厨呢？”
我靠在墙边，有些诧异地问许京墨。
“青黛，我想到了我们从前。”
许京墨抬起头，目光里满是温柔与宠溺。
“我们一起陪伴彼此将近二十六年，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
我一时有些失神。
“从前”，真是一个让人感慨万千的词。
16岁的许京墨说：“青黛，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我自己。”
18岁的许京墨说，“青黛，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不是我想，是我会。“
22岁的许京墨说：“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23岁的许京墨说：“女人生孩子太辛苦了，我们以后不要孩子了，就我们两个人相守到老，陪伴彼此。”
24岁的许京墨说：“江青黛可以没有许京墨，但许京墨没有江青黛就活不下去。”
那时的我们眼中只有彼此，坚信真爱无敌。
可后来发现，是我们过于天真了。
真爱是无敌，可真爱也瞬息万变。
就这么想着，我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许京墨，我们离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