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粉丝投稿，口述人为孙桂香，作者记录，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理性阅读，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1.
老人常说，小病就医，大病从死，但是人哪会嫌自己命长呢？我是孙桂香，在娘去世后的每一天都在后悔，我当初真的做对了吗？
打我记事起，家里虽不富裕，但我们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努力过日子，爹走得早，弟弟还在上小学时，他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娘一个人种地养家，拉扯我们姐弟俩。
在娘的辛苦操持下，我和弟弟渐渐长大成人，也都成了家。我和弟弟商量着，想把娘接到身边，让她享享清福。可娘却总是笑着拒绝，她说她在村里住惯了，离不开那片土地，离不开那些老邻居。
其实我知道，娘是怕给我们添麻烦。好在我和弟弟家离娘住的地方都不远，平日里能常去看看她。娘的身体一直还算硬朗，她闲不住，在院子里种了些瓜果蔬菜。到了收获的季节，娘就会满心欢喜地摘了新鲜的瓜果，自己坐车给我们送来。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娘的身体突然就虚弱了下去。刚开始，只是偶尔咳嗽几声，娘怕我们担心，什么都没跟我们说，只当是普通的小感冒，自己吃了点药。可那咳嗽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后来竟然咳出血丝来。
我和弟弟知道后，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带着娘去医院做检查。到了医院，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我心里更加不安，我们陪着娘在各个科室之间穿梭，挂号、排队、做检查。
终于，医生把我们叫到了一旁。当听到医生说出 “肺癌三期” 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整个世界都瞬间崩塌了。
医生告诉我们，娘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情况好的话，可能也只有两三年的时间了。不过好在，娘还有手术的机会。我强忍着泪水，转头看向弟弟，他的眼里也满是震惊和悲痛。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我和弟弟的心情都无比沉重，我们聊着之后该怎么做，却没有想到因为意见不合吵了起来。
2.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的噩耗会降临到娘的身上。
“姐，我觉得咱得好好想想。娘都73了，这么大年纪开刀手术还有化疗，那得多遭罪啊，而且这病也不一定能治好，说不定到最后人财两空。不如咱趁着娘现在还不那么难受，好好尽孝，让娘开开心心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弟弟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说道。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娘在家在，我怎么能两眼一瞪什么也不干看着娘不治病，就这么硬生生地等死呢？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就得治，哪怕是拿钱去换命，也要让娘多活一天是一天。”
弟弟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红着眼圈，声音也有些哽咽：“姐，你以为我不心疼娘吗？我也不想娘走啊。可是你看看我，我儿子马上要娶媳妇了，房子还没买。这手术费、化疗费得花多少钱啊？娘的病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治好，我们不能只为了那一丝希望，就不顾活着的人的生活啊。还不如让娘少受点罪，我们也能把日子过下去。”
我听了弟弟的话，心中一阵刺痛，既为娘的病情感到绝望，又对弟弟的想法感到愤怒，“你就是怕娘花钱！我不用你的钱，我自己给娘治！”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当时情绪激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弟弟听了我的话，腰一下子弯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的眼圈也红了，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姐，你以为我就好过吗？我心里也像被刀割一样。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们得为整个家考虑啊。”
我看着弟弟那痛苦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整个人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我缓缓地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可是弟弟，我舍不得娘啊。娘为我们付出了一辈子，现在她病了，我们怎么能放弃呢？”
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我知道，弟弟并不是不孝顺，他也有他的难处，但是不管娘，我真的做不到。我满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救娘。
3.
丈夫知晓此事后，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我这边，他将家中的积蓄都交到我手上，眼神坚定地说：“有能力的子女多承担一些是应该的，我不想你以后因为没给娘治病而后悔。” 那一刻，我心中满是对丈夫的感激，也更坚定了救娘的决心。
我带着满心的希望回到娘的病房，告诉她我们要积极治疗，可娘却异常固执，坚决不肯接受治疗，执意要出院。我又气又急，下意识地狠狠瞪着弟弟，心想一定是他在背后跟娘说了什么。弟弟一脸无奈与委屈，刚要辩解，娘便虚弱地开口：“桂香啊，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们别争了。”
我怎么也拗不过娘，最后只能无奈地拿了些药，带着娘回了家。从那以后，我几乎每天都守在娘的身边。看着娘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我的内心充满了悔恨与自责，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更坚决地劝说娘接受治疗。
日子一天天过去，娘的病情愈发严重。她原本还算硬朗的身体逐渐消瘦，行动也变得越来越迟缓。每一次看到娘艰难地起身或走动，我的心都像被重重地揪了一下。但娘却总是努力在我们面前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安慰我们。
有一天，娘把我和弟弟叫到床前，她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宁静与释然。“大病从死，孩子们啊，我看着你们长大成人，成了家，也算是对你们爹有个交代了，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我这一辈子，一向怕生病吃药，实在是没道理到最后还挨一刀啊。” 娘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我们心上。
我和弟弟听着娘的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我们知道，娘这是在向我们交代后事，可我们是多么希望能有奇迹发生，能让娘再多陪我们一些时日。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奇迹呢，娘的身体越来越差。我和弟弟轮流守在娘的床边，悉心照料着她的一切。夜里，我常常守在娘的床边，听着她时断时续的呼吸声，心中默默祈祷着时间能够过得慢一些。
那个寒冷的冬日，娘的病情突然加重。她躺在那张熟悉的床上，气息奄奄。我和弟弟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她从死神的手中拽回来。娘的眼神中满是不舍，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你俩好好的，我，我不想走啊…… 我真的想多看看你们。” 说完这句话，娘的手缓缓地垂了下去，气息也渐渐消散。
我和弟弟顿时放声大哭，悲痛欲绝，我，孙桂香，没有娘了。
4.
办完娘的后事，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变得空荡荡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流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在整理娘遗物的时候，我在她那老旧的梳妆匣里发现了一封信。颤抖着双手打开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娘在信里说，这些年她省吃俭用存下了六万块钱，我和弟弟一人三万。娘知道弟弟家条件不好，所以打算把这住了多年的老房子留给弟弟。看到这里，我的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娘还写道，当她得知自己生病的时候，内心其实充满了恐惧，人都怕死啊，可她更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我和弟弟。她是多么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但是命运弄人，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希望我和弟弟以后好好生活，保重身体。
每一个字都像是娘在我耳边轻声诉说，那些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小时候，娘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和弟弟，自己却默默承受着生活的艰辛。而如今，她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娘走之后的日子里，我被无尽的后悔所笼罩。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能更坚决地劝娘做手术，她是不是就能活得更久一些？是不是走的时候就不会带着那么多的不甘心？这种想法如同恶魔一般，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纠缠。
尤其是只比娘小两岁的小舅听说娘的事情后去体检，竟也查出了肺癌，不过他是一期。小舅做完手术，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
丈夫在一旁安慰我，说小舅发现得早，和娘的情况不一样。可我却总是忍不住去想，万一呢？万一娘当初做了手术，也能像小舅一样好起来呢？
弟弟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悔恨之中。我们常常相对无言，可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那份痛苦与挣扎。
有一次，我和弟弟坐在院子里，望着娘曾经耕种过的那片土地，弟弟终于打破了沉默。“姐，你说当时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要是我们能再努力一点，劝娘接受治疗，现在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我们都有自己的顾虑，可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满心都是后悔。”
有时候，我会去村里的小路上走走，那是娘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我仿佛能看到娘的脚印，能听到她的脚步声。我会在心里默默地和娘说话，告诉她我有多么想念她，多么后悔当初的决定。
我知道，生活还得继续，可这份失去娘的痛苦和悔恨，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散，我当初听娘的到底对不对呢？“大病从死”是不是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自欺欺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