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二进荣国府,去后不多久,贾府又迎来一波客人,依旧是在秋末冬初的“打抽丰”敏感时节。但来访之人的目的却不尽相同。
原来邢夫人之兄嫂带了女儿岫烟进京来投邢夫人的,可巧凤姐之兄王仁也正进京,两亲家一处打帮来了。走至半路泊船时,正遇见李纨之寡婶带着两个女儿──大名李纹,次名李绮──也上京。大家叙起来又是亲戚,因此三家一路同行。后有薛蟠之从弟薛蝌,因当年父亲在京时已将胞妹薛宝琴许配都中梅翰林之子为婚,正欲进京发嫁,闻得王仁进京,他也带了妹子随后赶来。所以今日会齐了来访投各人亲戚。
邢岫烟父母一家,在家乡姑苏混不下去,来贾府投奔托庇于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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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的兄长王仁一家在秦可卿死后回南京探望父母,此时才回来。
李纨的寡婶带着两个女儿李纹、李绮上京,顺便探望守寡的侄女。
薛蟠的从弟薛蝌,带妹妹薛宝琴进京发嫁。
几家人或约或遇,途中汇集一处同时来到了贾府,一时热闹非常。但就像前文讲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既然时间选在秋末冬初,就有“打抽丰”嫌疑。此时这四家的到来不同的目的,性质也就不同。
王仁一家回京,只是随众顺便拜访,当天就回家去了。李婶娘母女进京虽不知何事,但来贾府只为探望李纨,事后请辞要回京中落脚处,是贾母等硬留下陪伴守寡孤苦的李纨,才住下来。王家和李家两家来贾府属于礼节性拜访,没有其他目的。
邢夫人的兄嫂前来“攀附”投靠。不光是打抽丰,还要求长期饭票。需要邢夫人帮衬着安排住处,包办吃穿用度。
薛蝌带着妹妹进京发嫁,赶上梅翰林一家外任为官,一两年内回不来,只能投靠伯母薛姨妈,住在贾家。
邢家和薛家的举动,对贾府形成实际“攀附”。曹雪芹有意安排他们在秋末冬初上门,与刘姥姥打抽丰“前后脚”,便是直指问题核心。
当初薛姨妈一家也是这时到来,随后就有宁国府赏梅花情节。薛宝琴一来,紧跟着也是“琉璃世界白雪红梅”,作者将前后情节紧密呼应,就是揭开薛家“攀附”贾府分利的事实。到后文薛姨妈替薛蝌求聘了邢岫烟,邢家成了薛家姻亲更是好,颇有拉着家族、姻亲一起“吃大户”的喜感。
薛蝌是薛蟠的“从弟”,需要多解释一句和“堂弟”的区别。
如今堂弟,指父亲兄弟的儿子中年龄比自己小的叫“堂弟”。“从弟”在有些地方是形容血缘隔的比较远、年纪小的同族弟。
但在古代“从弟”要细分为新旧两义,各有表述不同。唐代以前为“旧义”,以同曾祖父不同父亲,年幼于己者的同辈男性为从弟。贾赦、贾政就是贾敬的从弟。
唐宋以后为“新义”,以同祖父不同父亲,年幼于己者的同辈男性为从弟。贾宝玉就是贾琏的“从弟”。也就是如今惯用的“堂弟”。
但在当时不用堂兄弟表述,因为“堂”的范畴要广,同祖父、同曾祖父甚至五服以内的支庶都可为“堂”。第二回介绍林如海时,提到林家支庶不盛,只有几房堂族,就是指五服以内的亲缘为“堂”。那时“堂兄弟”是个大概念,不如“从兄弟”亲近。
薛蝌是薛蟠“从弟”,便是同祖父,他们父亲是亲兄弟。薛姨妈责无旁贷是薛蝌、薛宝琴的“大伯母”。如今薛蝌父亲去世,母亲痰症也难再好,进京唯有依靠薛姨妈做主,也只能投到贾府而来。这样薛家在贾府可就增加到五口人,几乎是倾巢投寄了。
至于薛宝琴仓促出嫁,前文讲过应该是为规避“守丧”制度而不得不出嫁。她父亲去世守丧三年才满,母亲又得痰症肺病。万一去世又要守丧三年,肯定耽误出嫁。这种情况历朝历代经常发生,很多朝廷官员不得不放下官位一直在家守丧,名为“丁忧”。但男子可以等,待嫁女儿不能等。为了应对,时人便常以“冲喜”为由,提前将家有病重父母的待嫁女儿“发嫁”,便不用遵守三年丧期的规定。
事出突然,肯定无法与亲家商量沟通,就会有薛宝琴这种扑个空的情况。那时候通信不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好在世俗人情不算失礼。只等梅翰林一家回来,薛姨妈做主再择日商量出嫁即可。
但由于薛宝琴在京待嫁,薛蝌不能返乡娶妻,也就耽搁了邢岫烟在贾府吃了不少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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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