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果然是老的辣!贾母给薛姨妈讲解的软烟罗,一语双关,话里有话

君晓吖侃红楼 2024-03-08 13:34:54

❂作者: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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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带着刘姥姥来到潇湘馆,自然有“炫耀”一下外孙女林黛玉的“书房”意思。

刘姥姥的惊叹,也让贾母满意。子孙出色,老人与有荣焉是人之常情。

不过也有不和谐的意外,让贾母不满意:王夫人拒绝了林黛玉奉茶。

按说一家人不见外,舅母不喝茶省了外甥女张罗,也是好的。

但有刘姥姥外人在场,王夫人的“拒绝”便不免刻意和失礼,也让欢快的氛围违和。

那时代凡事讲究“礼”,舅母到外甥女房中,喝不喝都要上茶为敬。王夫人不让黛玉奉茶,其中拒绝和疏远的意思非常明显。不免扫了贾母的脸面,让她对儿媳妇的表现不满意,随之就借林黛玉的窗纱提出三点。

一,旧了为什么没换。

二,绿窗纱与潇湘馆靠色,不应该糊。

三,赶紧给换新窗纱。

要知道当时已经八月末,窗纱用不了几天。且贾府工作具体王熙凤负责。贾母却直接吩咐王夫人,显然是故意为之。

王夫人既然不给面子,贾母马上还以颜色。

曹雪芹写刘姥姥,就是要通过她的眼睛,将贾府现实的情况一一展现,自然就包含了人际关系。

否则以贾家人的身份地位,绝不会当刘姥姥不存在,如此露骨行事。

不管如何,贾母和王夫人的话里有话,王熙凤听在耳中不能不说话。于是她便有意提到库房中发现的几匹没见过的“蝉翼纱”,既替王夫人解围,也算将窗纱的事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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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误以为是蝉翼纱的料子,果然将贾母的注意转移了去,越性便讲起这个料子的故事。

(第四十回)贾母笑向薛姨妈众人道:“那个纱,比你们的年纪还大呢。怪不得他认作蝉翼纱,原也有些像,不知道的,都认作蝉翼纱。正经名字叫作软烟罗。”……贾母笑道:“你能够活了多大,见过几样没处放的东西,就说嘴来了。那个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若是做了帐子,糊了窗屉,远远的看着,就似烟雾一样,所以叫作软烟罗。那银红的又叫作霞影纱。如今上用的府纱也没有这样软厚轻密的了。”薛姨妈笑道:“别说凤丫头没见,连我也没听见过。”

后面林黛玉糊的窗纱,就用了银红的“霞影纱”,正配潇湘馆的一派绿色。可谓红香绿玉。

后文贾宝玉作《芙蓉女儿诔》祭奠晴雯,林黛玉便建议将“红绡帐里”改作“茜纱窗下”。

“帐里”代表软玉温香的香艳。“窗下”代表红袖添香奋进,意境不可同日而语。

(第四十回)贾母说:"可不是这个!先时原不过是糊窗屉,后来我们拿这个做被做帐子,试试也竟好。明儿就找出几匹来,拿银红的替他糊窗子。"

茜纱窗是林黛玉的“窗”,便呼应了两条重要伏笔:

一,晴为黛影,晴雯代表黛玉。“红香绿玉”又暗指宝黛姻缘,是贾宝玉心中“两全其妙”的佳话。

二,贾政当初评价潇湘馆,就是“若能月下在此窗下读书,不枉虚此一生”,正呼应“茜纱窗下”。

贾母吩咐用银红的软烟罗替林黛玉糊窗户,成就“茜纱窗下”,预示母子支持宝黛姻缘的立场。

贾母带着刘姥姥的游览,完全重复贾政当初“大观园试才题对额”的路线,曹雪芹就是通过一外一内、一前一后的描写,将林黛玉、薛宝钗等人,在贾母、贾政、王夫人心中的“评价”展示出来。

看似所有情节不相关,实际线索串联十分紧密。

贾母调侃王熙凤不认识“软烟罗”,不就与王夫人“有眼不识真香玉”,不认识林黛玉的好一样?

王熙凤要用软烟罗做被子是没品味。与王夫人用绿窗纱给潇湘馆糊窗户,绿色靠色一样没品位!

软烟罗为何只有四样颜色?因为贾母之前就曾对薛姨妈讲过,“提起姊妹,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全不如宝丫头。”

如今的软烟罗又是对薛姨妈说,又恰好不多不少四样颜色,可不就一一对应了“我们家的四个姑娘”。

银红色的霞影纱给了林黛玉贴窗户,自然代表黛玉。剩下三样代表三春。那么比“四个姑娘都强”的薛宝钗,可不就成了蝉翼纱!或者是王熙凤说的“上用内造的(宝钗选秀)竟不比不上官用的(黛玉三春仕宦出身)”

王夫人和王熙凤作为王家女儿,品味一般。薛姨妈与王夫人一奶同胞,受的教育一样,岂不成了“一丘之貉”?薛姨妈教养的薛宝钗品味能好到哪里!

随后蘅芜苑的雪洞房间以及青纱帐子,就证明了“品味”和教养一脉相承的事实。

古代女儿的教养源自母亲。

王夫人与薛姨妈一奶同胞,同母教授,自然是一样。薛宝钗类似王夫人不奇怪。

王熙凤到底是王家女儿,她的品味和见识也不比姑母高明多少。

她把软烟罗当作蝉翼纱,代表王夫人和薛姨妈的眼光和教养,反衬的薛宝钗。

林黛玉是贾母的外孙女,贾敏的女儿,教养一脉相承,品质就像软烟罗。

软烟罗的“烟”,与林黛玉的“罥烟眉”的朦胧感类似,就是黛玉的象征。

蝉翼纱比较软烟罗,外观相似,却似是而非。

就像“绿玉春犹卷”和“绿蜡春犹卷”,看似一样实际不同。

绿玉代表黛玉,绿蜡代表宝钗,“玉和蜡”看似形象,又怎么能一样呢!

曹雪芹借软烟罗的四样颜色,借贾母教育王夫人、王熙凤和薛姨妈,借由刘姥姥的眼睛,将薛宝钗比较贾府“四个女儿”,尤其比较林黛玉。是贾母的自信体现。

结合蘅芜苑内的批评,贾母对薛宝钗的看法一目了然。

薛宝钗与林黛玉真正的“优劣”,便被真实呈现。

不是薛宝钗不好,而是林黛玉更好。

贾母说凤姐“见过几样没处放的东西,就说嘴来了”,就是暗示她“有眼不识真香玉”。

王熙凤错认软烟罗是霞影纱,一如王夫人错认薛宝钗可以平替林黛玉。

理论上确实可以,但事实却绝非如此。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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