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文人之酒与家国情怀

老醯儿谝史 2020-12-06 17:37:32

“酒文化”是中国古代几千年来的一种文化传承。俗话说高兴时候来一口,失落的时候也可以来一口。亲朋好友相聚多以把酒言欢,更是古代文人雅士的最爱之一,兴起于魏晋,盛行于唐宋,随之酒文化也在这时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并且与诗歌文化以及茶文化并列人间正道之三强。

每每谈到古代文人,总有几个绕不开的话题,或是“对酒当歌”;或是“诗歌词赋”;或是“借酒消愁”;或是“流殇曲水”,这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酒,尤其是到了关键时刻酒是可以给人以灵感,酒仙李白的一生就可以充分说明这一点!

唐以前的诗人雅士,在诗歌的创作过程中几乎没有不言酒的,如曹操的“对酒当歌”,陶渊明的“叙斟已复醉”,王義之更是“醉序兰亭”,而在极盛于唐朝的诗歌当中,无时无刻不是弥漫着沁人心扉的美酒之香。诗仙李白更是有不醉不归之酒仙圣名,饮酒之时挥毫泼墨者不计其数,借助于酒的魅力一鼓作气或者说灵气斗升的佳作可以说是留传千秋万代!

所以笔者认为,唐朝之饮酒之风颇有癫饮狂歌之意味,到了两宋时期,散发着浓郁酒香的诗作可以说是琳琅满目,如若无酒宋词也将会失去它那无穷的魅力和灿烂的光彩。不同于唐朝的是,两宋的“饮酒之作”更加悠扬婉转,且没有大唐之豪迈与悲苍,却平添了许多忧伤和悲凉!正如诸多宋词中所描写的那样,已处于浅斟低吟阶段,远不如大唐盛世的广度与层次。

同样是饮酒著歌,唐朝时人们是癫饮狂歌,到了宋朝却为何成为浅斟低吟呢?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但是归根结底则是唐宋文人“饮酒著歌”背后的家国情怀!

“癫饮狂歌”是历史的沉淀与大国之崛起,酒是一个流传千年的文化符号。从周朝开始主要用予祭祀,如称之为“祀兹酒”,发展到后来相聚即开饮,孤身也独酌,期间经过千百年来的演变的酒柔和又升华,方有了盛唐酒文化之极盛。这种历史的沉淀是多方面的、多层次以及多个角度的积累。但是最关键的有两点:一是酿酒工艺的发展,它是美酒兴盛的物质基础。二是人们饮酒心态的转变,即饮酒不局限于特定的场合。

早在先秦时期,酒的用途就已经得到了进一步的延伸,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尤其是在两晋时期饮酒著歌则渐渐成为一种新风尚,为魏晋南北朝时期文化的一种烘托。随着人类生产技术的进一步提高,饮酒赋诗的场合也不断地发生着变化。酒也渐渐地走进老百姓的家里,为唐宋时期酒文化的盛行奠定了一个良好的群众基础。历经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大力发展,到了大唐建元时期,饮酒的场合局限性被彻底打破。但凡是皇帝赐宴,亲朋好友相聚皆有酒局,甚至于“我自独酌”也开始流行,这种饮酒之风的历史沉淀,为唐宋文人与酒的结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众人皆醒我自醉“,无论是东晋王義之也罢,还是唐朝的酒仙李太白也罢,酒对于文化创作的灵感,那是人所共知亦功不可没呀!

唐代诗人,饮酒著歌者众多,其中既有魏晋时期饮酒作诗的灵感,也有对当下情感表露的追求,形成的直接后果则是唐朝诗人“无酒不欢”,也正是因为如此“以酒为号”成为唐代文人雅士的共同特点,以酒自羽或赠号予以他人者遍布文坛。

举例如下:

初唐王绩,自号斗酒学士。

盛唐元结,自号酒氏。

中唐白居易,自号醉饮先生。醉司马等。

晚唐皮日休,自号醉士。

这种饮酒之风下,放浪形骸,癫饮狂歌成为了一种风靡一时大唐景象,豪迈不羁与无限疏狂,在唐诗中体现的淋漓尽致!诗仙李白是“会须一饮三百杯”的豪迈,而诗圣杜甫是“酒债寻常行处有”的洒脱。创作绝佳诗句酒是“助推器与金钥匙”。

唐代不仅是民间文人,就连高官厚禄的文学大家也是无比的豪迈与大度潇洒,最典型的莫过于大唐宰相杜德懋,他是“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倒醉”之洒脱与豪迈!

纵览唐代诗人,他们嗜酒如命,无酒不欢,同时他们在饮酒著诗的过程中,以豪迈与洒脱的情感基调,以寂寞与悲凉为偶尔添充,他们往往以最生动的写照便是“疏狂图一醉,此生能几回!”

对于人生的理解,对于世态之严凉,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甚至于对于太平盛世的追求与赞扬,由于酒的助兴出手就是一篇绝世佳作就不足为奇啦!

不难看出享受生活时时刻刻占据着时代的主导地位,即便是世事苍桑且时有创伤,人们对美好生活抱有很大的期望,有时也会我行我素,疏狂悲愤的精神状态,这与两宋时期文人的哀愁境界,俨然是阴阳两隔。文学创作来源于生活,更要高于生活,这就来源于精神境界和思想感情以及创作灵感,而这种境界与灵感则是实实在在地来源于生活,唐代诗人的豪迈与疏狂正是基于对现实生活的感悟与家国情怀对精神的滋润,而对于大唐的国情与现实社会状况而我们称之为“大国崛起”!

公元639年,唐太宗贞观十三年,长安城内太极宫中,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上接受朝拜。宫中内官服色各异,相貌不一的一批又一批异语人士,正向大唐皇帝,天可汗李世民行跪拜之礼,这些人要么是某国的国君,要么是某国君派来的特使,这一幕被世人称之为“万邦来朝”,有一个叫高昌国的国王未曾前来,大唐讨伐高昌国的圣旨随即下发。

《旧唐书》记载:“高昌数年来,朝贡脱略,无藩臣礼,国中署置官号唯我百寮,称臣于人,岂得如此!今兹岁首,万国来朝,而文泰不致,增城深坠,予备讨伐”!

从这一点或者说这件事情我们不难看出大唐王朝是何等伟武,何等豪迈。且经贞观之治国富民强,万国来朝,盛世繁华,关键的关键在于当时的国民经济持续发展,尤其农业经济发展繁荣,粮食年年大丰收,藏富于民那是名符其实呀!无论是国家实力或者说军事实力,堪称世界第一,大唐的经济实力是看得见摸得着呀!这些都是大唐的万千景象,也是实实在在的大国崛起。那么这种现实状况才是滋润唐代诗人饮酒作赋,吟诗作画的环境和氛围,没有经济发展以及繁荣昌盛,哪里有饮酒著歌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基础呢?

“千官望长安,万国拜含元。”这种盛世场景下,诗人们若癫饮狂歌,又岂能浅斟低唱呢?而癫饮狂歌的背后是真实可见的大唐盛世,他们内心深处的家国情怀可见一斑!

浅斟低吟是破碎山河与残败的家园,也是无奈之举呀!辽、宋、夏、金、元,这是两宋时期北方少数民族政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说成是一种秩序吧!很明显宋朝不是一家独大,两宋更是处在辽、金、元三国的围堵之下,左右受阻,两头夹击难以为继甚至可以说是焦头烂额,还有一个时不时出河套捣乱的西夏人。宋太宗北伐失败燕云十六州彻底和宋朝版图脱钩,这便奠定了两宋不稳定的国情基调。由于宋太宗狭隘的思想作祟,将中原的北部屏障———晋阳古城烧毁,致使中原大门洞开,关键是无险可守,游牧民族的铁骑是一日千里,宋朝的都城开封是一触即溃,可见政治眼光短浅后果是多么严重,最终受害的是天下的老百姓呀!

“割地赔款”成为了常态,无论是对于辽还是金,只要能获得一时的安稳要钱给、要地给,甚至皇帝亲自前往求和而且是被扣押在所不辞!卑躬屈膝,积贫积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山河破碎是必然,因为好不容易前方将士拼死拼活打了胜仗,宋朝的上层却仍然想方设法要议和,“檀渊之盟”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而伴随着山河破碎,庙堂颠覆便是普天下老百姓的深受其害,身世沉浮。大唐王朝处处是莺歌燕舞,万国来朝的豪迈,而宋朝由于统治上层的政治短见而成为一个濒临绝境的短命王朝,针对这种状况但凡是一个有良知的文人都接受不了,一方面是腐败无能的朝廷,一方面是深受其害的老百姓,加上外部势力的侵扰,这样就加剧了整个社会的悲剧色彩!

唐朝与宋朝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是否为天下的老百姓带来福衹,唐朝处处优待老百姓,采取的策略是放水养鱼或者是藏福予民,当然老百姓就拥护它,“贞观之治”或者是“开元盛世”都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当时唐朝的兴盛。宋朝只是想着法子去剥削老百姓,采取的策略是竭泽而渔,当然老百姓就不拥护它,试想一个朝廷老百姓和你离心离德结果会如何就可想而知!古人讲:“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这是一个千真万确的道理。看一看长安城里老百姓吃的什么,穿的什么,再看一看开封城里老百姓的生活你就一清二楚了,不是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吗?

但同时很奇葩,两宋时期还有另外一种社会现象,宋朝由于政治,经济方面的发展,酿酒行业也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工艺进步,流程优化,酒类产品繁多,用途也更加广泛。值得注意的是宋代黄酒生产可谓是异军突起,且成为自古代酿酒历史上之鼎盛时期,另外酒的用途之宽泛也是前所未有,上至庙堂盛会,下至老百姓的亲朋好友相聚,无不把酒言欢,且饮酒人群既包括帝王将相,也包括臣工官吏,还包括游人士子,农夫走足诸多群体,逐步形成一种全社会之饮酒风俗,无酒不欢的一种社会风尚!

加之,宋代已经形成逐步开放的市场,由于市坊制度的瓦解,勾栏瓦舍遍布,酒肆楼阁长青,社会生活污土入槽,社会现状熏陶着人们的精神境界,并且深度影响到人们的感悟,进而影响到文人雅士的文学艺术创作与价值取向。

一方面是上层的花天酒地,一方面是老百姓的生活艰难,表面的繁华掩盖不了底层人民生活的艰辛。一方面是山河破碎的压抑,一方面是上层社会的奢侈,何去何从就是一念之间呀!

在这种社会现状下,酒便成为了文人墨客借酒消愁,抒发感情的一种工具,这里一方面是酒与文人命运的交融,另一方面是酒特有的属性。酒能让人超越功利,就当时而言,饮酒能让他们获得精神上的超脱,使他们澄清心胸,不失为一种浪漫,饮酒之醉,醉酒之后他们便能以一种自然之心去投入艺术创作,这种创作的原动力会抛弃一切私心杂念而形成无畏无惧,或许这就是一种最高境界吧!

这也许是自古以来,文学大家之风范,并且都喜欢饮酒作诗的原因之一,我们通过一组统计数据来进一步了解和分析当时文人对酒的眷恋,进而gui探出他们饮酒背后的情怀!

李白创作的诗歌当中出现过酒字之处有150处之多。此外与酒相关的字如醉、酣、酌、杯、樽、玉壶等等字词不计其数。

而杜甫的诗中涉及酒的词汇达380余处。

但是他两不算最多的,那么最多最美的人是苏轼。苏轼自遭贬官之后,无论是日常生活与文学创作,尤其宋词的创作根本离不开酒,只徐州一地的诗作就达35处之多,其余就可想而知。此外李清照,欧阳修等等皆是饮酒大家。

显然两宋时期的文人对酒的依赖与眷恋之情丝毫不亚于唐代诗人,但浅斟低吟宋代诗人与唐代诗人的本质区别,浅斟低吟是一种安逸或者是无奈的饮酒方式,其背后流露出的是沉闷与压抑,又无可奈何的一种心态。我们可以从宋代文人的笔下便可知晓一二。

“妆点兰房景致,金铺掩,帘幕低垂,红炉畔,浅斟低唱,天意正相宜!”

这是宋代诗人蔡伸所创作的《满庭芳》词中的描写,是对浅斟低吟之意境的具体描绘,而至于为什么宋代词人会选择浅斟低吟柳咏的《鹤冲天》中那一句“忍把浮名换成浅斟低吟”便是最好的诠释。

如果没有山河破碎的压抑感;如果没有家国残败的失落感,那么空前发展的酿酒行业所支撑起来的,绝对不是浅斟低吟式的悲伤局面,而应该是把酒问青天的豪迈!

癫饮狂歌是一种繁华盛世造就的境界,浅斟低唱是一种时局所致的心悸,两者都是当时文人骚客寄托在酒文化中的一种家国情怀。

似乎离开了酒,文人创作就缺少了一种灵感;就缺乏了一种精神,对于唐代的癫饮狂歌者来说是缺乏一种潇洒与浸制,而对于宋代词人浅斟低吟来说是缺少了一种坦然与胸怀。简而言之,酒是一种润滑剂,它可以使亲朋好友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或者说更加顺畅以及融洽,换个角度来看,酒是一种兴奋剂,它可以促进人类大脑神经活跃,从而激发文人骚客的创作灵感,更加激发文人久蕴的激情。尤其是对于那些忧国忧民的爱国文人,在酒的引导下拼发出来的爱国热情似火骄阳,一发不可收拾!

自古以来,天下所有有良知的文人们最难抛弃的就是家国情怀,但是又没有局限于其中,他们因时而异做过不同的取舍,且有不同的选择。家国情怀的思想长期驻足于他们的作品当中,无论是癫饮狂歌还是浅斟低吟都掩盖不了他们内心对于家国情怀的感情流露,可以说从癫饮狂歌到浅斟低吟变的是形式不变的永远是情怀!

作者:王恭俭

2020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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