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国产剧在性别叙事上的突破始终步履蹒跚。无论是大女主剧的“伪独立”,还是甜宠剧的“恋爱脑”,女性角色往往被困在刻板印象中。而近期热播的医疗轻喜剧《仁心俱乐部》,却以“女A男B”的角色设定,掀起了一场性别叙事的革命。剧中,辛芷蕾饰演的神外医生刘梓懿与白客饰演的心外医生秦文彬,通过反传统的互动模式,不仅颠覆了观众对医疗剧的想象,更以鲜活的人物塑造和叙事逻辑,为国产剧的性别表达提供了全新样本。
在传统国产剧中,“女强人”往往需要男性角色的救赎或情感软化,例如《欢乐颂》中安迪的成长离不开包奕凡的引导。然而,《仁心俱乐部》的刘梓懿却完全跳脱了这一框架。剧中,她穿着染血婚纱从救护车上冲下的开场镜头,便奠定了其“绝对职业主导者”的身份。面对未婚夫关一凡因出轨导致生殖器卡瓶的荒诞事故,她冷静地以“切了吧”回应,既是对渣男的讽刺,更是对传统女性隐忍形象的彻底反叛。
刘梓懿的“A感”不仅体现在职业能力上,更在于她对情感关系的掌控力。当发现未婚夫出轨后,她并未陷入自怨自艾的苦情戏码,而是在医院走廊里用一句“前列腺炎”的谎言为对方保留体面,随后果断结束婚约。这种处理方式既保留了成年人的体面,又彰显了女性在情感选择中的主动权。正如剧中她面对同事的同情时所言:“手术台外的失败,不代表我需要一台缝合人生的手术”——女性的价值不必依附于婚姻存续。
与刘梓懿的锋芒毕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文彬的“B感”特质。这个表面玩世不恭的心外医生,实则深陷婚姻危机。当妻子提出离婚时,他试图用“胸腹主动脉置换术我都能做,怎么让潘悦开心幸福我就做不到呢?”的自嘲掩饰失落,却暴露出传统男性在情感表达上的笨拙。这种“职场精英+情感弱者”的错位,颠覆了男性角色必须“全能”的刻板设定。
剧中,秦文彬的“B感”并非软弱,而是对男性社会角色压力的解构。他在手术台上游刃有余,却无法处理婚姻中的沟通困境;他能用冷幽默化解同事矛盾,却对母亲的催生攻势束手无策。这种设定让观众看到:男性同样需要情感出口,也需要被治愈。当他在马拉松俱乐部活动中逐渐打开心扉时,其成长轨迹恰恰证明了“男B”角色并非缺陷,而是对人性复杂性的真实呈现。
《仁心俱乐部》最值得称道之处,在于它摒弃了“女强男弱必对立”的俗套叙事。刘梓懿与秦文彬的关系建立于专业互信之上:当两人因手术顺序争执时,刘梓懿以“脑外手术优先级”的专业判断压制对方,而秦文彬虽不满却选择服从,展现出对女性专业权威的尊重。这种职场互动模式,跳出了传统男女主“欢喜冤家”的套路,转而构建起基于职业素养的平等对话。
更值得关注的是剧中群像塑造对性别偏见的消解。姚安娜饰演的顾诗宜打破“乖乖女医生”的窠臼,下班后直奔夜店蹦迪;张子贤饰演的王高升虽是“中年油腻男”,却用自嘲化解职场危机。这些角色共同构成了一幅去性别化的职场图景:医生的价值在于专业能力,而非社会性别期待。
作为医疗剧,《仁心俱乐部》选择轻喜剧作为叙事载体颇具深意。刘梓懿未婚夫“卡瓶”的荒诞情节,既是对现实婚姻危机的夸张映射,也暗含对男性特权的讽刺——当男性将身体作为欲望工具时,反而沦为被物化的对象。而秦文彬母亲要求“杀狗驱邪”的迷信行为,则以黑色幽默解构了传统家庭中的性别压迫。
剧中对医疗场景的处理同样具有颠覆性。当其他医疗剧沉迷于渲染手术台上的英雄主义时,该剧却通过“马拉松俱乐部”的设定,将镜头转向医生作为普通人的疲惫与坚持。刘梓懿在哄患儿时瞬间柔软的眼神,秦文彬面对医闹患者时的无奈苦笑,这些细节让“仁心”不再是一句空洞口号,而是扎根于人性真实的职业信仰。
《仁心俱乐部》的突破性在于,它没有刻意强调“女权”或“男权”,而是通过自然的人物关系展现性别角色的流动性。刘梓懿的“A”与秦文彬的“B”,本质是人格特质的差异,而非性别优劣的标签。当刘梓懿在手术室指挥若定,秦文彬在俱乐部活动中重拾生活热情时,观众看到的是两个完整的人如何互相补完,而非简单的强弱对比。
这种叙事逻辑为国产剧提供了重要启示:真正的性别平等不在于角色地位的绝对对调,而在于给予每个角色挣脱社会规训的自由。正如剧中的马拉松俱乐部——医生们脱下白大褂后的奔跑,既是身体的释放,更是精神枷锁的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