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你快出来,我找到小姨夫了!”
我正在卫生间补妆,忽然听见了小汤圆在外面大喊。
我提起包跑出去,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我蹲在小汤圆身前,耐心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朋友,你怎么叫我小姨夫呢?”
汤圆伸手指向我:“我在我小姨的手机上看见过你,喏,我小姨可漂亮啦!”
男人轻笑一声站起,慢慢转过身来,落入我眸底的是曾经朝夕可见的面庞。
他开口:“好久不见,棠语。”
我尴尬地笑笑:“徐钦宴,你怎么回来了?”
眼前这人是我的前男友,大四那年去国外深造,时常不回我消息,于是我一时脑热向他提了分手,删掉了所有关于他的联系方式。
我承认,我后悔了,但碍于面子,他后来再打我电话我时我都拒接,无非是想让他当面和我解释,可是他整整一年半都没有回来。
大概是厌倦了。
早知道他会突然回国,这同学聚会我就不来参加了,多尴尬……
“家在这里,有个姑娘要哄,不得不回来。”他如是说。
我拉过小汤圆:“那你还挺深情,一年半才回来。”
徐钦宴没说什么,一步过来挽了我的手。
小汤圆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我甩开他的手:“别在小朋友面前对我动手动脚。”一手拉了小汤圆就走。
推开包间的门,一群高中同学正围坐在一起谈话,见到我们,几个高中时期便最爱起哄的人鼓着掌欢呼:“徐钦宴,你不错啊,和棠语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正想解释,小汤圆却转身牵了徐钦宴的手:“爸爸,那些叔叔笑得好大声啊,我害怕。”
徐钦宴抱起她:“你们吓到我女儿了。”
正在起哄的几位一下闭了嘴,又笑得跟些中年油腻男似的对汤圆道:“叔叔是好人哦。”
“棠语,快来坐下,好几年没见喽,你现在是干什么工作的呀?”老班热情地拉我坐下。
我收回惊讶的表情:“哦,我现在是个心理医生。”
“你丈夫嘞?”
徐钦宴接话:“翻译官。”
小汤圆咬着勺子含糊道:“我爸爸可帅啦!”
几个女同学被她萌到了,托着腮帮子夸她可爱。
我悄悄和小汤圆咬耳朵:“你才五岁哎,这么能说会道,你爸妈知不知道?”
她捂着嘴轻声:“不知道,小姨,汤圆这是在为你的人生大事考虑,你不是跟我妈妈说自己还喜欢他吗?”她指了指徐钦宴。
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小机灵鬼,小姨才不需要你帮。”
“还记得你那时可喜欢徐钦宴啦!”老班拉着我的手打趣。
确实,那会儿刚开学便被徐钦宴独特的魅力所吸引,正气又阳光的少年,令我心动不止一次。
我笑笑:“对啊……”
许是多年未见的缘故,这场同学会直到八点才散。大家陆陆续续离开,我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徐钦宴却叫住了我:“阿语,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拒绝道。
“小姨,打车要好多钱呢!”小汤圆拽着我的裙角。
“没事,这点钱小姨是不会心疼的。”
让前男友送我回家,可别。
徐钦宴一手抱起小汤圆,一手拉着我走出酒店:“太晚了,打车不安全。”
小汤圆年纪小,上车不过几分钟就躺在我怀中睡着了。
徐钦宴停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毯给小汤圆盖上。
他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阿语,我这次回国是为了你。”
我看着他的侧脸,他并不是高中时期女生们喜欢的那种清秀或勾人的长相,他长得很正气,五官端正标准,身姿挺拔,实实在在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我们曾相爱,但当他出国后,感情也的确冷淡了。
我把视线移向窗外:“晚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没同……”
“前面水云天小区停车,我要送小汤圆回家。”我打断他的话。
老姐已经站在小区门口等了,我下了车,拿掉了小汤圆身上的毯子。
老姐接过小汤圆,送了我一个飞吻:“辛苦啦,不过你这是搭了顺风车回来的?”
“哎。”我叹了口气:“归国的白月光。”
她“嚯”了声:“所以是你旧情复燃还是他求复合?”
“不知道,行了你快进去吧,别一会儿冻着小汤圆。”我推着她往小区里走。
她朝我抬了抬下吧:“加油啊,等你消息。”
我目送她进了C幢楼,转身看见徐钦宴下了车,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这儿。”
“我……诶!”
他攥了我的手腕强迫我坐下,重重关上了车门。
我吃痛地揉了揉手腕,他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他沉默地开着车,我则看着窗外风景。
手机来电提醒,我接通电话:“喂,赵亦琛。”
“你带钥匙了吗?”
“钥匙?”我打开包:“带了啊。”
“那就好,挂了。”
“嗯,byebye,”
我把手机放回包里,继续看着窗外风景。
“男朋友?”徐钦宴开口,车速也放缓了些。
“合租室友,我可不吃窝边草。”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哇,徐钦宴。”我扭头看他:“我可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不想理我的时候可以十几天不回我消息,想理我的时候就要让我搬到你家去是吧?”
“阿语……”
“别叫我阿语,前方五十米,停车。”
他缓缓刹车,我伸手去开门,却发现门被他锁着。
“徐钦宴,开门。”
他解开安全带,侧身朝向我。
“干嘛?”
他俯身逼近我,伸手捏起我的下巴往上一抬,强迫我和他对视。
“我要下……”嗯!
他一手揽上我的腰,只一瞬间,他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袭来,余下的话便随着吻深入了我的唇。这个吻来得突然,又毫无防备,我的大脑有些缺氧,只仰着头被动地接受。
唇瓣的刺痛感传来,他毫无理智地对着我的唇一顿乱啃。
“疼……你……放开。”我用尽一把推开他,抹了把湿润的眼角,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他别过头解开锁,哑声道:“明天什么时候上班,我来接你,”
我急急推门下车:“不要你接!”几乎是落荒而逃。
以前亲的时候明明挺温柔的,怎么两年不到就这么粗暴了!
我进了屋,冲到厨房就闷了一杯水。
赵亦琛正在阳台上晒衣服:“棠语?我还以为是小偷呢,跑这么快!”
我瘫倒在沙发上,赵亦琛关掉阳台门小跑进屋,看了我一眼便大惊小怪地喊:“你嘴巴怎么这么红?”
“被蚊子咬的。”我心虚地捂了嘴。
“入秋了还有蚊子?”
“是啊。”
赵亦琛摇摇头:“看起来咬得有点狠。”
可不是嘛,咬得可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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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我梦见徐钦宴化身一只大灰狼,磨刀霍霍向我靠近:“小白兔,这次你逃不掉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抬表一看时间:5:40,大概是睡不着了,干脆下了床拉开窗帘。
天光清亮亮。
做了一个多小时功课,我伸了个懒腰,提起包就出了门。
刚出小区门,一声接一声的喇叭声就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看见徐钦宴的车就停在路边。我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地从他车前绕过。
我工作的医院离小区并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就能到。
关车门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加快步子向前走,奈何穿着高跟鞋走不快刚快走几步便被人拉住了手。
“徐钦宴,你都不用工作的吗?”指腹的质感粗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
“嗯,一周工作两天。”熟悉的声音传来。果真是他。
他把一杯豆浆和两个热乎乎的奶黄包塞到我手里:“早饭。”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我诧异地看着他。
“你以前也不爱吃早饭,我知道你已经养成习惯了。”
“谢谢。”我摸摸鼻尖,他以前会每天给我带早饭,从来没落下一天。
“我送你。”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
到了榆科医院,我换上白大褂,迎面遇上了心理科的老教授,带了一个新同事。
“小棠,这是小林,我们部的新同事。”
新同事笑着伸手:“师姐好,我叫林煜,今年23岁。”
他笑起来时有两颗小虎牙,青春气十足。
我同他握手:“我们同岁,叫我棠语就好。”
老教授拍手:“你们先聊,我有点事先走了。”
林煜神神秘秘地凑到我跟前:“棠语,你是北泉大学毕业的吧?”
“你见过我?”
“对。”他靠到墙上:“大四那年出国的时候,我在Oliver的手机上看见过你。”
“Oliver?”
“徐钦宴,他说你是他的女朋友,的确很美,你有一张干净细腻的漂亮脸蛋。”
怎么哪儿都是徐钦宴,我保持标准微笑:“谢谢。”
“不过后来你提了分手,对吧?”
“……嗯。”
“棠语,他在M国的时候生过病,你知道吗?”
“什么,感冒发烧。”我不以为然。
“哎。”他叹了口气:“躁郁症。”
离上班还有半小时,我拉着他在康复花园的长椅上坐下:“好好说。”
“M国搞种族歧视呗,徐钦宴是那边女生最欣赏的长相,小迷妹一大群,那群男的看不惯,找他约架。结果他们玩阴的,用刀,差点没把他搞死,那破校长让几个混球道了个歉就算完事儿了,人家可是在ICU躺了好几天。你知道的,他父母是消防员,牺牲得早,没人心疼他。”
我攥紧衣角:“然后呢?”
“然后Oliver十几天没回你消息,你就把他删了,那些混蛋打开了他的手机后看到了你的照片,口嗨了几句后全删了。Oliver和他们打了一架,受了严惩。哎,我本来想加你然后告诉你的,可是Oliver手机坏了,又重新换了个号码。啥也不愿意和我说。只告诉我:你提了分手。”
“再加上落了一个月的课,学业也跟不上,那家伙压力太大又心情低落,就病了,大把大把吃药。他说你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他想回国见你,他很想你。”
“诶诶诶,你别哭啊!”林煜一下站起身,无措地看着我。
“你转过去,烦死了,干嘛告诉我这些啊……”我抹了把眼泪:“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棠语,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一会儿就要上班了,你可别顶着肿眼泡上啊!”
我伸手:“徐钦宴的电话号码给我。”
“OKOK,我马上找纸给你写。”
·
问诊的人不多,下午四点半,我拨通了徐钦宴的电话。
“喂……阿语?”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你女朋友,徐钦宴,我想见你。”
那头愣了几秒。
“在哪儿?”
“和平公园许愿池前。”
·
我掏出一枚硬币抛进许愿池中,在水花溅起发出“啵”的一声的时候,我的身后清晰地传来一声“阿语”。
他一如年少时意气风发,我以为他始终如此,不敢想象那段昏暗无光的日子里,他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少痛苦。
我忍不住鼻尖泛酸,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脸深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我幡然醒悟自己始终没有放下他。
“徐钦宴……”我紧紧抱着他,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哎哟,怎么哭了?”他略显无措的伸手拍了拍我的脊背。
他擦掉我的眼泪:“怎么了,这是受委屈了?走,带你回家。”
徐钦宴的家是市区北部的一栋别墅,环境清幽,绿竹抱池。
我在沙发上坐下,鼻音脓重:“听说你这两年过得很不顺心,是吗?”
“怎么会呢?”他靠着我坐下。
“骗子,还瞒我,我都知道你在国外生过病的事情了。”
他似是一愣,继而摸了下我的发顶:“小病而已。早就好了。”
我低头:“徐钦宴,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小孩子脾气,你受苦了。”
“哎。”他叹了口气将我搂进怀里:“都过去了,我的阿语很好,不必自责。”
“对了。”他继续道:“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
“我的女朋友?”
我伸手拧了他一把:“徐钦宴,你还真会抓重点!”
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捂住了手臂。
“怎,怎么了?”我心里咯哒一下,脑海里突然浮现林煜说过他手臂上有伤。
完了,不会是碰到伤口了吧……
“疼。”他眯了眯眼,片刻后“嗤”一声笑了:“逗你的。”
我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徐钦宴!你很讨厌!”
他从后面伸手环住我的腰,附在我耳边,嗓音温柔缱倦:“错了错了,阿语怎么这么可爱啊。”
温热的气体落在我的脖颈,又痒又躁,我缩了下脖子反钻进他怀里:“你真烦。”
“阿语,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我一个人,太安静。”
“干嘛,你想养我啊?”我仰头看他,半是开玩笑地说了句。
“想。”他却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赚钱养你,你只要开心就好。”
“不要,这样一来,万一哪天你破产了,我估计得饿死,还是要好好工作,以防万一。”
他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尖:“想的还挺周到。”
我亲了亲他的脸颊:“这是给你平安健康回来见我的奖励。”
·
最后,我还是在他半骗半哄之下搬了家,离开的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赵亦琛八卦兮兮地看着我:“棠语,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笑的这么甜?”
我点头:“你猜对了。”
他“哇”了一声:“祝你幸福!”
虽说是我搬家,但实际上我并没出一份力,徐钦宴帮我安排好了一切。
“所以,我的房间在哪儿?”
他摸了下鼻尖:“我把你的行李都搬到我的房间去了,屋子太大,我怕你晚上一个人睡会害怕,”
我抬手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任由我捏着,对上我的视线:“嗯,故意的。”
我松开手:“算了算了,你今天要上班吗?”
“要,还有一个小时迟到。”他笑着用指尖蹭了下我的脸:“但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你恋爱脑啊?工作能比我重要?快去换鞋。”
他被我催促着换鞋:“你确实更加重要。”
我叹了口气:“嗯……手机给我。”
“密码是你的生日。”
“这么多年没变过?”我有点震惊。
“没变过。”
我揽了他的手臂,打开相机模式举过头顶。
“合照,一,二,三,茄子!”
“咔嚓”一声,这只手机中属于我们的第一张合照诞生。
我把手机递给他:“这样你就能看见我啦,记得想我。”
他接过手机,仍然站在原地。
“怎么还不走?”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俯身紧紧抱住了我,又在我脸上重重落了一吻。
“会想你的。”他说。
太阳渐渐西斜,我给后花园的最后一盆多肉浇完水时,徐钦宴刚好回来了。
“你回来啦!”我傻乐着冲过去,往他身上一蹦。
他稳稳当当地捞了我一把:“像一只树袋熊。”
我双腿紧紧攀着他的腰,埋头在他颈窝处蹭蹭。他一边托着我往屋外走一边说:“带你出去吃饭。”
“徐钦宴,你怎么这么好啊,我都要爱上你了。”
他意味深长地“嗯”了声:“那要不你嫁给我得了。”
“看你表现。”
“徐钦宴。”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我劝你别太宠我,要不然我会很粘人的。”
他拍拍我的脑袋:“我就喜欢你粘着我。”
“诶,你真是……”
“除了楼外面吹着风,这几天都是大太阳,温暖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这会儿竟然有了一丝要下雨的气息。
车里开着空调,寒冷的气息被驱散不少,徐钦宴微侧过身来替我系上安全带,独属于他的味道充斥周围。
“伸手,给你个东西。”
“什么?”我伸出手。
一圈细腻柔软擦过,一串茉莉花手串静静的地躺在我的手心,散发着丝丝缕缕芳香。
“哇,这么漂亮!谢谢。”我仔细地戴上,抬起手腕晃了晃:“你从哪儿买的真花手串?”
“公司楼下一个老太太那儿买的,她说今生戴花,来世漂亮。”
“我还以为是:送君茉莉,愿君莫离呢!”
“也可以。”他笑笑:“愿阿语莫离。”
·
饭后我去奶茶店买奶茶。
“小哥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刚拿着两杯奶茶从奶茶店里出来,就看到了这骇人听闻的一幕,心想现在的女生都那么大胆了吗,光明正大要联系方式。定睛一看,找的还是我男人……
徐钦宴看了那女生一眼,埋下头捣鼓了一会儿,笑着把手机界面转向她。
笑,他还笑得那么开心!
我气得想要揍他,但是忍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女生走后,我满脸堆笑地走过去,捏着嗓子学她说话:“小哥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徐钦宴绷不住笑了:“人家可没你这么夹。”
我赌气转身:“讨厌我了是不是?”
“我给她看的是这个。”徐钦宴无奈地把手机递给我。
我愣愣地接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我今天早上拍的照片设成了锁屏壁纸,还在我头顶加了行小字:超级可爱的女朋友。
“放心,我只喜欢你。”徐钦宴揉着我的脑袋,指指我手上那杯茉香云顶:“给我的?”
“谁说的,我一人喝两杯。”我尴尬地红着脸把手机还给他,转身就走。
徐钦宴愣了下追上来。
“原来我们阿语吃醋了啊!
“才不是,我要回家了。”
他笑着勾了下我的下巴
“就是个醋包。”
·
“好困啊!”我把包往茶几上一扔,简单洗了脸刷了牙,整个人就栽进了沙发里。
徐钦宴叹着气蹲下身脱掉了我的鞋,打了一盆水:“泡脚。”
我蜷着脚趾:“不要,先让我睡一会儿。”
他伸手挠我的脚底板:“什么?”
“哈哈哈,别挠我!”我迅速坐起收回脚:“好坏啊徐钦宴!”
“那儿坏了?”他拉过我的脚放进调好温度的水中,轻轻抚过我脚上每一寸肌肤。
我喟叹一声又在沙发上倒下:“不知道。”
他用干毛巾细细擦干我的脚:“困了吗?”
“有点。”
他伸手托了把我的腋窝,用抱小孩的姿势抱起我走向卧室:“带你去睡觉。”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任由他摆布着把我塞进被窝。
这人很爱干净,等他洗完澡关灯上床时已是半小时之后。
我的手触碰到他温烫的肌肤,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你身上好烫。”
伸手扣着我的腰将我拉进怀中,下巴靠着我的后颈:“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我打了个哈欠,转身面向他:“怎么了?”
他抬手拨弄我的发丝,于浓浓的夜色中开口:“阿语,我一直很想你。”
我笑笑,指尖轻点他的眼尾:“有多想?”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心口,嗓音低沉而温柔:“说不上来。”
“每天只有想起你的时候才会觉得世界明亮了些,很想很想回国抱你,可是你都不想理我。”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所以,这不是来补偿你了吗?”
·
又逢双休,老姐打电话托我照顾小汤圆。
“小姨!”小汤圆扎着超可爱的双丸子头,背着小双肩包向我跑来,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
“汤圆,小姨带你去游乐场玩,怎么样?”
“真的吗?谢谢小姨!”她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蹦蹦跳跳地欢呼。
“嗯?”她突然指向路边的一辆车:“那不是小姨夫的车吗?”
“你居然还记得啊?”我抱着她上了车。
“那当然啦……小姨夫好!”她元气满满地向徐钦宴打招呼。
“小汤圆好。”徐钦宴剥好一颗奶糖递给她。
她开心地接过:“小姨夫很会讨女孩子开心!”
·
刚进游乐场,我们就被认成了一家三口,不停地有人给我们介绍亲子项目。
“妈妈,我想坐摩天轮。”小汤圆指着亲子项目手册上的摩天轮图片,称呼张口就改。
“行吧。”我转向徐钦宴:“孩子他爸,你觉得呢?”
他一把揽了我的肩:“听你的。”
我正想带小汤圆去买票,她却突然跑向一边——几个小朋友聚集之处。
“汤圆?”
“小姨小姨。他们是我同学。”她带着几个小朋友过来,一一作了介绍。
女孩子们围着我转,几个小男生却跑向徐钦宴。
其中一个抬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哥哥,你是警察吗?”
“不是啊。”徐钦宴摇头笑道:“哥哥又没穿警服,你为什么觉得哥哥是警察呢?”
小男孩略显失望:“因为哥哥很高而且很帅,是那种充满正义感的帅!”
小汤圆一拍胸脯:“那是,我小姨夫可帅啦!”她像个小领导一样带几个小朋友回到原来的地方:“再见,我们要去坐摩天轮啦!”
徐钦宴跟我咬耳朵:“我也想要个孩子。”
“婚都没结就想要孩子?你可想的太美了点。”
他微微俯身逼近我:“I am looking forward to doing.”
“doing 啥?”
“做。”
“滚!”我后退一步,捂了脸瞪他。
“你们在聊什么?”小汤圆跑过来。
“没什么,汤圆走,我们去排队。”我抱起她往前走,与徐钦宴擦肩而过时,我听见了一声带笑的叹息。
进舱后,小汤圆安排我和徐钦宴坐一块儿,自己则附在徐钦宴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然后坐到了对面。
徐钦宴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这两个人搞什么鬼?
粉红色的舱缓缓升起,小汤圆很开心地欣赏北城风景,快到最高点时,她突然从双肩包里拿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耳罩戴上,转过身,留下一个胖乎乎的背影给我。
“徐钦宴,她在干什么呢?”我笑着指向小汤圆。
“来,”他向我勾勾手。
“什么?”我凑身过去。
他撑着身子,低头凑近我的脸侧:“她刚刚说……”下一秒,他滚烫的唇顺着气息将我覆盖。
“在摩天轮转到最高点时接吻,就能永远在一起。”
“汤圆,你那些想法都是谁教你的?”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开口问她。
“根号三告诉我的。”
“谁?”
“我的同桌,他说这是他姐姐教给他的,以后可以拿来泡妞。”
“呃……”我一时无话可说。这真的是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
·
暖黄色的夜光灯静静地躺在床头,这是他为我留的,他说这样我醒了就不会害怕,转头看向熟睡的他,闭着眼,睫毛微翘。
近期不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心情难免被影响,可他也累,眼底的乌青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我选择了自己消化。
睡不着便轻轻起身,没穿拖鞋怕声响会吵醒他,出了卧室在阳台透口气,弯月高挂枝头,星星稀稀疏疏地挂在天边。
突然暖和了些,感觉到有人为我披上了外套,转头对上了他的眼,明明充斥疲惫却仍旧透着温柔,他伸手将我搂进怀里:“怎么了,睡不着吗?”
我靠在他的胸口说不出话,只觉得他的身上很温暖。
“没事……徐钦宴,我们已经结婚了对吧?”
“嗯,结婚了。”
不过是前几天发生的事。
周末盘算着带他回家见见我父母,他竟然还会紧张,去的前一天吃早饭时就念叨着要买什么礼物,看他认真的表情我着实是有些想笑。
回去的路上他还是很紧张,牵着我的手慢慢走,掌心都有些汗。
我试探地问:“徐钦宴,你是不是紧张啊?”
他顿了一下,垂眸不看我,最后还是心虚地摸了下鼻尖:“才没有。”
“没事儿,我爸妈很好相处的。”
结果就是,爸妈比我想像中的还热情,特别是我爸,对他极为满意。
我佯装玩笑:“爸爸,您的小白菜哦。”
他“哦呦”一声:“谁白菜?你?算了,爸可不心疼。”
我:“?”
妈妈从卧室出来,把手中的红本本递给我:“喏,赶紧给老娘结婚。”
“哇妈,您也太爽快了吧。”
她笑笑:“棠语,从高中开始谈了好些年喽,本来大学就想把本儿扔给你了。”
我爸拉着徐钦宴走开:“让她们两battle。”。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妈:“您您您怎么……”
我妈:“高中的时候听你班主任说你追了他好久才追上,好丢脸哦宝贝。不过眼光还是不错的。”
晚饭他和我爸都喝了些酒,聊了有些时候,我跟妈妈洗碗并没听内容,出来看到的只有红着脸发呆的徐钦宴。
轻拍他的肩膀,他愣了一刻才起身跟我回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被拥住,他柔软的头发在颈间蹭。
“怎么了?”
我回抱着他,觉得他这个动作有点可爱。
他埋在我怀里不说话,我笑着摸摸他的头发,还没放下来就被他拉住手腕。
“好爱你。”他说:“我的心动全归你。”
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身后的人呼吸均匀,温热的手正搂着我,我刚想转身,他带着浓浓困意的声音便传来:“别害怕做噩梦,闭上眼睛我的小公主,等会儿会有一个叫徐钦宴的骑士来救你的。”
搂着我的手紧了紧,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转过身,目光顺着月光望向他的双眼,此刻我只觉得那好像是漫漫长夜中闪烁着的星星,只是比任何一刻都要耀眼。
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
“醒了没……嗯?醒了没……?”睡得迷迷糊糊,感受到一只手捏着我的鼻子,轻轻地左右晃着,我皱了眉不满地推了推作乱的手,嘟嘟囔囔几句。
“再不起床就中午了。”被推开的书重新覆上我的额头,顺着我翻身理了理我的碎发。
感受到窗外的阳光,我微微睁了睁眼,看见徐钦宴正笑着附在我耳边。
“蒸饺,豆沙包,绿豆汤……都做好了哦,所以,我的小姑娘,可以起床了吗?”
说着,温热的唇瓣就落在了我的脸颊,密密麻麻的,混杂着呼出的热气,挠得我心痒痒的。
“嗯……亲亲。”我撒着娇拽上徐钦宴的衣摆,迷糊着睁眼。
闻言,他轻笑一声,随即在我脸颊上亲了又亲:“行,亲亲你。”
他拉着我到了浴室,牙刷摆在洗漱台上,里面总有温度合适的水。
他在我刷牙的时候替我扎头发,手指擦过发丝,轻轻挽起,看着平日里怎么也不肯合我意的头发在他手里这么乖巧。
看着他熟练地扎好马尾,再伸手替我将耳边细碎的发丝理至耳后,我将洗漱用品摆回原位。
我半开玩笑地开口:“都这么熟练啦,看来以后给女儿扎辫子也会很厉害。”
他哑然失笑,手指轻刮过我的鼻尖:“你这个小孩而我都还没照顾好呢。”
这个冬天很长,但我并不觉得冷,因为……
风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涌进来,我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冷意被驱散,熟悉的清香是思念之情更甚。
我们都很喜欢拥抱,他说忙了一天需要充电,我说念了一天的人回来需要加油。
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无际的天空点缀着闪烁的星星,千百盏灯亮着,而我这小小的暖黄落地灯只为一个人留。
夜晚的余韵包裹阳台,晚风轻柔地拂过,偶尔楼下传来几声遛狗的犬吠,混杂着儿童的嬉闹淡淡传递着。
我靠在他身上,盖着同一条被子,投影中放着我们两都喜欢的电影,直到电影结局的字幕滚动,直到身边人的气息逐渐平稳,我们的手仍然相扣着。
霓虹灯闪烁着,照耀流连的车光,角落时钟的走秒声落在寂静的房间里,此刻被无限放大。
心里暖暖的,也酸酸的,突然一下很想掉眼泪。
无数个被深深烙在心里的瞬间被一次又一次唤起。
我想,那就是爱。
“被爱真好。”我小声。
徐钦宴低声回应:“爱你真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