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今天我非要让你牢底坐穿不可！」前准婆婆李女士指着我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在派出所里喊叫着。她满脸通红，五十多岁的人了，却像个撒泼的市井泼妇一般，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富贵太太的优雅做派。
我冷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她在那里表演。说实话，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场面会如此难堪。
「小张，把这个案子好好查清楚，这种破坏他人家庭的小三，必须严惩！」李女士转头对值班警官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命令的意味，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年轻的警官皱了皱眉，显然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但还是保持着职业的素养说：「李女士，请您先冷静一下。这里是派出所，我们会依法处理，您先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我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手机。距离被李女士和两个保安强行「请」到派出所，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期间我只给男朋友小林发了个消息，他回复说马上赶来。
『你放心，我这就赶过去，你千万别害怕。』这是他最后的消息。
李女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香奈儿套装，努力让自己显得优雅一些，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她的「发现」：「警官，这个女人，她勾引我儿子！我儿子马上就要和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结婚了，她却一直死缠烂打。今天我终于抓到证据了，她趁我儿子不在家，居然偷偷潜入我们家！」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怕是连小林的面都没见过吧。
「你笑什么？心虚了吧！」李女士见我笑，立刻又炸了，「我拍到你鬼鬼祟祟进我家的视频证据！保安也可以作证！」
「李女士，既然您有证据，不如我们先看看监控视频。」警官说着，示意李女士出示证据。
李女士得意地拿出手机，翻出一段视频。视频显示一个戴着口罩、穿着长裙的女子，确实是在用钥匙开她家的门。
「看到了吧！这个小三居然有我家的钥匙！肯定是从我儿子那里偷来的！」李女士激动地说。
我依然保持沉默。事实上，那把钥匙确实是小林给我的，但绝不是偷来的。只是现在解释这些还为时过早，我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这位小姐，您对此有什么要说的吗？」警官转向我问道。
我正要开口，派出所的门突然被推开，小林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明显松了口气。
「妈，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把小云带到派出所来？」小林皱着眉头问道。
「儿子，你可算来了！」李女士立刻换上了一副慈母的面孔，「这个女人偷偷潜入我们家，肯定居心不良...」
「妈！」小林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小云是我的未婚妻！那把钥匙是我给她的！」
此话一出，整个派出所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女士一下子愣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小林，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说什么？未婚妻？你不是在和秦家的女儿处对象吗？」
小林扶着我的肩膀，坚定地说：「妈，我早就跟您说过，我和秦雨晴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她是您的闺蜜的女儿不假，但我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可能！」李女士激动地摆手，「秦雨晴多好的女孩，家世清白，教养优秀。怎么可能比不上这个...这个...」
「李女士，」我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但坚定，「我叫林小云，是一名普通的室内设计师。和小林在三年前的一个设计项目上认识，去年开始交往。」
「你放屁！」李女士情绪再次激动起来，「我儿子怎么可能找你这种普通人！你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
年轻的警官适时插话：「李女士，请注意您的言辞。既然事情涉及到感情纠纷，那就不属于我们派出所管辖范围了。」
「不，这不是感情纠纷！」李女士转向警官，「她今天私闯民宅，这是犯罪！」
小林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妈，您看清楚。这是一个月前，我在家庭聚会上向所有亲戚介绍小云的视频。您当时因为出国旅游没在场，但爸爸和大伯他们都在。」
视频里，小林正在宴会厅向众人介绍我，我穿着得体的连衣裙，正在和他的父亲、大伯握手。李女士的丈夫林先生还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好，真是个好姑娘」。
李女士看着视频，脸色变得煞白。
「而且，」小林继续说，「今天小云来家里，是我特意让她来取结婚要用的户口本复印件。因为您一直在反对我们的婚事，所以我们只好趁您不在的时候...」
「荒唐！」李女士打断道，「就算你父亲他们一时糊涂，我也绝不会同意！我们林家的儿媳妇，怎么能是一个...」
「妈！」小林提高了声音，「您别忘了，当年您嫁给爸爸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会计。是爸爸一直支持您创业，您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您怎么能用这种眼光看小云？」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击中了李女士的要害。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警官见状，适时出来打圆场：「既然是家庭内部的事情，建议你们回去好好沟通。这里是派出所，不是调解家庭矛盾的地方。」
我站起身，轻声对李女士说：「阿姨，我知道您是关心小林，但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李女士冷笑一声，从包里抽出一沓资料，「那你先解释解释这些吧！」
她把资料重重拍在桌上，纸张哗啦啦散开。那是一堆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和消费记录。
「小林，你看清楚！」李女士指着那些单据，「这个女人，自从认识你以来，每个月都在疯狂购物，香奈儿、爱马仕、路易威登...一个月的消费就超过十万！她的工资能买得起吗？」
小林拿起那些单据看了看，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妈，这些都是我主动给小云买的。」
「你？」李女士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哪来这么多钱？」
「是我自己做投资赚的。」小林解释道，「这两年我除了在公司上班，还和朋友一起做了些投资理财。去年收益还不错，我想给小云买些她喜欢的东西，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李女士激动地说，「她分明就是在利用你！知道你有钱就使劲儿花，这不是图钱是什么？」
我终于忍不住了：「阿姨，您误会了。这些奢侈品，我一直都没舍得用，全都原封不动地放在柜子里。」
「放在柜子里？」李女士嗤笑道，「你以为我会信？」
我打开手机相册，调出一组照片：「您看，这些都是原包装，连吊牌都没拆。我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跟小林说，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想退回去。」
照片上赫然是一排崭新的奢侈品，每一件都完好无损地保持着原始包装。
小林看着照片，有些惊讶：「原来你都没用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送的东西...」
「我怎么会不喜欢？」我轻声说，「只是觉得太贵重了。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心意，但我更希望我们能把钱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警官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比如呢？」李女士冷冷地问。
我深吸一口气：「比如，我们的新房首付。这半年来，我一直在加班接私活，就是想多攒些钱。我不想让小林一个人承担所有压力。」
听到这里，小林突然转过身，惊讶地看着我：「原来你最近总是工作到很晚，是为了这个？」
我点点头：「我们都在为共同的未来努力，不是吗？」
这番话似乎触动了李女士，她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就在这时，派出所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是林先生，小林的父亲。
「老林，你怎么来了？」李女士看到丈夫，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林先生脸色严肃，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要不是小区保安打电话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把儿媳妇抓到派出所来了。」
「什么儿媳妇！」李女士下意识反驳，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我这是在维护我们家的利益！」
林先生走到我面前，和蔼地说：「小云，没受委屈吧？」
我摇摇头：「叔叔，我没事。」
「老林，你别被她这副柔弱的样子骗了！」李女士急切地说，「你看看这些消费记录...」
「够了！」林先生突然提高了声音，「你知道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什么吗？」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支票和一封信。
「这是小云寄给我的。支票是这两年来小林送给她的所有奢侈品的等值金额，信里说她一直想把这些东西退回来，但又怕伤了小林的心，所以一直在犹豫。」
林先生打开信念道：「叔叔阿姨，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小林，但请相信我对他的感情是真诚的。这些奢侈品太贵重了，我想把钱退还给你们，用在小林创业上...」
李女士愣住了：「创业？什么创业？」
小林这时开口了：「我本来想过段时间再说的。我打算辞职创业，已经和几个朋友准备好了商业计划书。」
「你要辞职？」李女士惊讶地说，「好好的工作不做，去创什么业？」
「因为这是小林的梦想。」我接过话头，「他有自己的理想，我想支持他。与其把钱花在那些奢侈品上，不如投资在我们的未来。」
林先生满意地点点头：「老婆，你现在明白了吗？你口中的『图钱』的女孩，正在把所有积蓄都投入到儿子的未来中。」
李女士沉默了，她看着我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
警官适时站起来说：「看来这是一场误会。李女士，既然事情已经澄清了，不如...」
「等等！」李女士突然打断道，声音有些哽咽，「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她转向我：「既然你知道我反对，为什么今天还要偷偷进我们家？」
我露出一丝苦笑：「因为今天是您的生日。我本来想趁您不在的时候，把我亲手做的寿桃点心放在厨房...」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李女士说要请我们吃饭,说是要赔罪,但语气里还是带着几分生硬。
饭桌上,气氛有些尴尬。李女士偶尔给我夹菜,却总是欲言又止。我知道她心里还有疙瘩,但至少她在努力调整。
「这个...这个菜你尝尝。」她夹了块鱼放在我碗里,「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谢谢阿姨。」我小声说。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临走时,李女士说要送我们,被小林婉拒了。
「那...你们路上小心。」她站在饭店门口,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这么一句。
回去的路上,小林问我:「还好吧?」
「嗯,」我笑了笑,「比我想象的好。至少她没再说要让我坐牢。」
「我妈她...脾气是倔了点,但人不坏。」小林叹了口气,「给她点时间吧。」
我点点头。其实我明白,就算今天的误会解开了,李女士心里的那道坎也不是那么容易跨过去的。毕竟在她眼里,我始终是个半路杀出来破坏她规划的外人。
但至少,我们都在努力。她在努力接受,我在努力理解,小林在努力调和。
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完美的结局,只有不断的妥协和成长。
回到家,我瘫在沙发上。今天这一出闹剧,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对了,」小林突然想起什么,「你那些点心...」
「啊,」我苦笑,「估计都压坏了。」
「要不明天再做一次?」
我摇摇头:「算了,过些日子再说吧。现在刚和好,我怕太刻意反而不好。」
小林搂住我的肩:「别想太多,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是啊,新的一天。带着新的烦恼,新的期待,新的无奈,新的希望。
这大概就是生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