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莓:一种连接记忆与乡愁的野果,从农科院植物志到新安江民歌

微光旅程 2025-03-25 20:37:47

深秋的牯牛降,山岚氤氲,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气息。

我拨开一丛枯藤,几颗玛瑙般的红果映入眼帘——寒莓,儿时记忆中亲切的“山灯笼”。

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一股夹杂着青草香的甜味涌上心头,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无忧无虑的放牛时光。

记忆中的童年,总是充满着各种野果的滋味。

早春时节,田埂边的刺泡儿红得透亮,一颗颗缀在绿叶间,如同天然的红宝石。

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带刺的藤蔓,将酸甜的刺泡儿送入口中,全然不顾衣裳上被勾出的丝线和母亲的责备。

而到了深秋,寒莓便悄然成熟。

不同于刺泡儿的张扬,寒莓的藤蔓低矮,果实隐藏在落叶之下,如同害羞的少女。

只有蹲下身来,才能发现这些暗红的“地灯笼”。

轻轻摘下一颗,寒莓的清甜在舌尖化开,比刺泡儿更多了一份清冽。

去年深秋,在武夷山区拜访一位老茶农时,我发现他家的竹匾里晾晒着一些干瘪的红果子。

老茶农告诉我,这是晒干的寒莓,泡茶可以祛除山里的湿气。

他感叹道:“现在小年轻都往城里跑,山上的好东西反倒没人识得了。”老茶农的话语,让我不禁想起那些正在消失的山野滋味。

在括苍山考察时,我偶遇几位采药人。

他们告诉我,采摘寒莓要用三指轻托,才能完整地摘下来。

一位老伯眯着眼睛描述寒莓的滋味:“寒莓的甜是含着冷意的,像雪水化在舌尖,又带着松针的清气。”这诗意的描述,仿佛将我带回了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

寒莓和刺泡儿虽然都属于蔷薇科,但它们的生长环境却大不相同。

刺泡儿适应性强,在田间地头都能生长;而寒莓却偏爱阴湿的林地,需要腐殖土的滋养。

如今,除草剂的滥用和城镇化的扩张,正逐渐蚕食着寒莓的生存空间。

暮色降临,我的衣兜里装满了采摘的寒莓。

寒莓不易保存,但可以用来熬制果酱。

添上一些野蜂蜜,用文火慢熬,绛紫色的果酱在陶碗里泛着琥珀般的光泽。

舀一勺放入热茶中,仿佛又看到了戴着斗笠的牧童,挥舞着竹鞭,从记忆深处走来。

中国农科院的植物志记载:寒莓(Rubus buergeri Miq.)多生于海拔300-1500米阴湿林下,果期10-12月。

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承载着几代人的乡愁。

在丽水的一个生态农场,我看到农人们正在尝试在板栗树下套种寒莓,模拟原始林地的腐殖环境。

这或许是现代人对正在消逝的山野馈赠的一种挽留方式。

归途中,渡船的老汉听说我采了寒莓,兴致勃勃地唱起了徽州小调:“十二月果子红艳艳,地灯笼照亮还乡路……”歌声在水雾蒙蒙的江面上回荡,将散落的记忆串成了一条珍珠项链。

这生于寒土的野果,最终在人们的情怀里找到了最温暖的土壤。

从皖南的牯牛降到武夷山区,从括苍山的密林到新安江畔,寒莓的身影遍布江南的山野。

它不仅仅是一种野果,更是一种连接记忆、乡愁和未来的纽带。

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我们该如何守护这些珍贵的山野馈赠,让这份甜蜜的滋味继续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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