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光明日报

德国总理朔尔茨11月6日宣布，由于缺乏“合作的信任基础”，解除自民党主席林德纳的财政部长职务。随后，自民党宣布退出本届联合政府，由社民党、绿党和自民党组成的“红绿灯”执政联盟正式破裂（三个政党的代表颜色分别是红、绿、黄）。社民党党团主席米策尼希12日宣布，朔尔茨将在联邦议院发起信任投票，投票日期定于12月16日。据德国媒体分析，目前领导少数派政府的朔尔茨恐难获得过半数支持票从而通过信任投票。在此情况下，朔尔茨将建议总统解散议会，并将原定于明年9月28日举行的联邦议院选举提前至明年2月23日。

总理财长公开“互怼”

由于在经济政策方面的巨大分歧，德国执政三党连日来举行了多轮磋商。正是在6日晚的磋商结束后，朔尔茨宣布解除林德纳职务。朔尔茨在演讲中表示，与林德纳继续合作的基础已经不复存在，他不关心为公众利益服务，只注重自己政党在政府内的短期利益，解除其职务是为了防止对国家造成伤害。

林德纳随后也发声谴责朔尔茨漠视民众的经济福祉，称其政策“软弱”且“缺乏雄心”，没有能力带领国家再次出发。林德纳还表示，从朔尔茨精心准备的演讲可以看出，执政联盟的破裂是其“精心算计”的结果。

在演讲中，林德纳没有按照惯例称呼朔尔茨为“总理”，而是直呼其名“奥拉夫·朔尔茨”，两人关系的剑拔弩张可见一斑。政府高层官员之间如此直白地公开“互怼”，在德国历史上实属罕见。

联盟破裂早有端倪

长期以来，朔尔茨政府面临经济持续低迷、制造业衰退、社会治安恶化、财政负担加重、三党内部分歧严重等多重压力，选民对其执政表现的不满渐增，有关德国执政联盟即将破裂的传言也不绝于耳。早在2021年“红绿灯”政府组阁谈判时，就有人指出，三党之间在经济、气候和社会政策上的分歧可能成为未来治理的挑战。比如，自民党的自由经济政策与绿党的环保优先政策存在矛盾，社民党的社会福利政策也可能与自民党的财政纪律不符。尽管当时组阁谈判进展比较顺利，但这些根本性分歧还是为此后的联合执政埋下了隐患，并一步步发展至今天难以收场的局面。

其中，经济政策的分歧是导致执政联盟破裂的核心原因。首先是预算问题。德国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导致执政联盟内部分歧加剧。德国议会计划在11月底对2025年预算草案进行表决，但必须先弥补现存的资金缺口。林德纳领导的自民党主张削减社会福利，包括贫困群体、失业人员和乌克兰难民的福利，社民党和绿党则希望增加开支以刺激经济增长，加大国防投入和对乌克兰的援助力度。其次是养老金问题，社民党主张提高工人的缴费额，以维持退休人员的现有福利水平，而自民党则反对这一方案，导致执政联盟一再推迟关于养老金改革的投票。

而导致执政联盟破裂的直接导火索是林德纳领导的财政部泄露了一份代表自民党政策立场的涉及减税和财政纪律的内部文件。该文件要求政府经济政策“转变基本导向”，提出要削减企业税、取消团结附加税、取消气候法规并减少福利。这些建议与社民党和绿党加大政府投资以刺激经济增长的政策背道而驰，因此文件一经泄露就引发轩然大波，迫使三党举行多轮紧急磋商，并最终导致了执政联盟的破裂。

提前进入“大选时间”

关于执政联盟破裂后德国政局的走向，朔尔茨最初计划于明年1月15日在议会发起针对本届政府的信任投票，但在多重压力之下，信任投票的时间被提前至12月16日。根据德国宪法，如果政府不能赢得信任投票，总统可在总理建议下解散联邦议院，并在议院解散60天内举行新选举。从目前的民意支持情况看，信任投票通过的可能性很低，不会对提前大选产生实质性影响。

在大选之前，朔尔茨将领导与绿党组成的少数政府继续执政，而自民党退出后留下的职位空缺将由朔尔茨指定新的继任者填补。在剩余的短暂总理任期内，朔尔茨表示将加快推进议会对目前尚未通过的法律进行表决，以弥补此前被自民党频繁阻碍所耽误的时间。其中包括朔尔茨力推的养老金稳定计划、修改欧盟共同的移民庇护制度、新工业协议和税收减免等。

而联盟党等德国其他政党认为，朔尔茨的“战术拖延”难以接受，尽快举行大选才是当务之急。经过各党派的激烈讨论，各方最终确定明年2月23日为提前大选的时间。

目前民调显示，联盟党民意支持率达32%，遥遥领先。居其次的是今年在德国东部三州选举中出尽风头的极右翼政党选择党，支持率为17%左右。朔尔茨领导的社民党紧随其后，支持率为16%。绿党和自民党支持率分别为10%和4%。如果按照当下的民意支持率，联盟党大概率能重返政府。换言之，越早举行大选，基民盟领导人默茨成为总理的机会就越大。德国媒体评论称，此次执政联盟破裂并提前大选反映出德国民众对政府政策方向调整的需求，标志着德国政坛可能出现重大变革。（光明日报驻柏林记者焦授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