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洋葱一觉醒来已经晚上六点。
下午做了一堆家务,她实在太累了,本想在沙发上稍微躺一会儿,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且比平常要黑很多。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伸手整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
大儿子奶酪轻轻走到妈妈跟前小声说:
“妈妈,我饿了!”
“妈妈,这就去做饭,乖,稍微等一会儿,去跟弟弟玩儿!”
洋葱说完下地奔向厨房,刚要淘米焖饭,就听见卧室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她扔下手里的盆和碗,小跑着来到卧室。
小儿子紫米躺在床上,小脸通红,喘着粗气,张着嘴在哭。
洋葱赶紧抱起紫米,下意识把脸往孩子的脸上贴了贴。
天呐,怎么这么烫?紫米发烧了。
奶酪不知道弟弟怎么,见他哭了,有些紧张,害怕妈妈骂他又招惹弟弟。
奶酪怯生生地站在床边,偷偷抬眼看着妈妈,一声不吭。
洋葱抱着紫米找来体温计,给他量体温,42度!
洋葱慌了,孩子高烧,得赶紧去医院。
一拖二,太不方便了,得把奶酪送到邻居家照顾一下。
洋葱放下紫米,蹲下身子双手拽了拽奶酪的衣领,说:
“奶酪,妈妈得带弟弟去医院,因为他发高烧了。
等会我把你送到隔壁豆角奶奶家玩一会儿,等妈妈和弟弟回来,我们去接你!”
奶酪听完,没有像往常一样,很乖地点头答应,而是号啕大哭起来。
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今天不知道,奶酪怎么了,这么不配合妈妈。
洋葱心里着急,没耐心多和奶酪解释,又起身去给紫米穿衣服。
洋葱把凌乱的头发稍微拢了拢,拿一根黑色的橡皮筋把头发扎好。
换了一身衣服,抱起紫米,带着奶酪往外走。
2
洋葱要先把奶酪安顿好,再带紫米去医院。
来到503的门口,洋葱按了几次门铃,房间里没有人回答。
不知道豆角奶奶不在,还是故意不来开门。
洋葱感觉怀里的紫米越来越烫,必须立刻去医院。
无奈之下,洋葱领着奶酪和紫米一起下楼,准备叫车去医院。
刚到小区院里,天就下起瓢泼大雨。
洋葱害怕大雨淋到紫米,伸手挡住紫米的头,又怀里抱一个,身后跟一个,重新上楼。
她拿来两个床单,把奶酪系在身后,把紫米系在身前,穿上雨衣。
再次下楼,娘三个站在雨里,洋葱拼命招手,想叫到一辆出租车,也许是雨太大了,路上的车子非常少,仅有的几辆车子路过洋葱身边时都是疾驰而过。
洋葱站在大雨里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一辆车子也没有叫到。
怀里的紫米又开始坑吭哧哧地哭起来。
洋葱跑回小区地下车库,骑上家里的电瓶车,直奔医院。
从家里到医院并不是很远,骑车大概30分钟就到了。
因为雨太大,路上已经有了很多积水。
洋葱的雨衣帽子被狂风掀掉了,她顾不上把帽子戴好,雨水打湿她的头发。
一缕缕的头发贴在脸颊上,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脸上出现一条条雨水形成的小溪。
大雨如注,洋葱的眼睛都睁不开。
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视线才变得稍微好一些。
背后的奶酪还算听话,一声不吭,前胸上挂着的紫米,可能是因为高烧得厉害,孩子很难受,哼哼唧唧,时不时抽搐几下。
洋葱把电瓶车开到最大电门,风驰电掣一般,在路上狂飙。
车子溅起的雨水打湿她的两个裤管,鞋子全都湿了。
洋葱顾不了这些,一门心思就想快点赶到医院。
3
到了医院,洋葱停好电瓶车,飞奔到急诊。
怀里的紫米变得更加滚烫,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一声不响。
这让洋葱更加着急,她冲到挂号台上急得都要哭出来:
“医生,我儿子高烧,我要挂急诊……”
急诊手续办好,紫米被送进急诊室。
洋葱把奶酪从背上放下来,孩子又冷又饿,蜷缩着身体蹲在妈妈身边。
洋葱等在急诊室外头,心咚咚乱跳。
她给丈夫猪头打电话,七次电话呼出,电话那头无人接听。
洋葱拿着手机在医院的走廊里不停地踱步。
忽然,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女护士走出来。
“朱紫米的家长,朱紫米的家长在吗?“
洋葱跑过来:“我是,我是紫米的妈妈,紫米现在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幸亏送来及时,否则,孩子因为高烧,可能导致失聪。
目前是肺炎加积水,得立即住院。”
护士接着说:
“赶紧去交住院费!”
“那什么,我这还有一个孩子,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去三楼缴费。”
“哎,你别把孩子托付给我啊,我还要进去给里面的患者打针。
孩子他爸呢?你怎么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来看病?
怎么不让孩子爸爸一起来,彼此有个照顾?”
洋葱咬咬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毕竟奶酪在旁边看着呢。
洋葱好想回答护士,孩子他爸死了。
洋葱见护士不能帮忙照顾奶酪,她弯腰一把抱起儿子,跑着去缴费。
紫米住进医院,输了五天的药水,孩子好多了。
小脸明显看着有精神了,医生让出院回家继续休养。
那五天,白天晚上都是洋葱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孩子。
4
接连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再加上那天送紫米去医院她淋了雨,也感冒了。
回到家,紫米好多了,洋葱病倒了。
她发烧了,浑身骨头节酸痛酸痛的。
洋葱给表姐樱桃打电话,请她过来帮忙照顾两天孩子。
樱桃带着水果和肉来了。
到了洋葱的家里,放下带来的东西就开始帮忙收拾。
客厅的地上满地的乐高,还有玩具汽车。
樱桃把玩具收到一个箱子里,又扎好围裙去厨房给洋葱炖了排骨汤。
樱桃把排骨炖好端到洋葱的跟前。
“洋葱,多少吃一点,吃点东西,才好得快,两个孩子都等着你照顾呢!”
樱桃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全是泪花。
洋葱接过那碗排骨汤放在床头柜上,一下子扑到樱桃的怀里,放声痛哭。
她一边哭,一边告诉樱桃,紫米发高烧,得了肺炎,猪头连电话都不接,人根本就没有露面。好像紫米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在医院里5天的时间,白天晚上都是洋葱一个人忙前忙后,都快要累死了。
“洋葱,都说劝和不劝散,我真的想劝你,这样的婚姻还继续维持,有意义吗?
你这个家有那个男人和没有那个男人有区别吗?”
洋葱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伸手拽了一张纸巾,狠狠地醒了鼻子。
“有区别,现在他只给钱,就是不回家。
我们娘仨的生活费,他还在给!”
洋葱抹了两把眼泪哽咽地说道。
“奶酪和紫米是他的孩子,连生活费都不给,他还是人吗?”
樱桃也跟着掉泪,为妹妹嫁了这样一个男人感到难过。
洋葱当年嫁给猪头的时候,已经做到项目部的经理。
即便生了两个宝宝,洋葱一直没有放弃工作。
5
产假结束,她就回去上班,把孩子交给保姆照顾。
然而,猪头跟保姆好上了。
洋葱盛怒之下,辞退保姆。
保姆反手威胁洋葱,如果不给她赔偿,就去法院告猪头。
为了息事宁人,洋葱多给那个保姆2万块钱,将其打发走。
保姆被辞,洋葱上班,孩子就没人管。
为了孩子,洋葱辞去工作。
即便洋葱已经为了家庭牺牲工作,没有换来猪头的感激。
保姆走了,他又跟同事搞在一起。
起初,他们只是周末见面,一起吃饭,看电影。
洋葱知道以后,闹过几次,但猪头非但不收敛,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后来变成经常夜不归宿,而且,当着洋葱的面给那个女人打电话,说一堆情啊爱啊的。
洋葱被气得简直要发疯,曾经拿着菜刀要砍死猪头。
猪头腿快,跑掉了,没有伤到他一根汗毛。
有了这次经历,猪头更加不愿回家,不想见到洋葱。
洋葱以为猪头会提出离婚,但并没有。
他就是不回家,每个月打给洋葱6000块钱,其余的什么都不管。
好多个晚上,洋葱哄睡两个孩子,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地上喝酒。
这样的婚姻简直让她窒息,她好想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个名存实亡的婚姻。
但看着床上睡着的奶酪和紫米,洋葱的眼泪只能往肚子里流。
离婚的话,两个孩子至少要给猪头一个。
无论把奶酪给猪头,还是把紫米给猪头,洋葱都舍不得。
猪头迟早会再婚,孩子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奶酪三岁,紫米一岁,这么小的孩子就要面对和后妈一起生活的日子。
洋葱想想就头皮发麻。
都说女人家人有的时候就靠赌。
赌赢了一生幸福,赌输了一辈子倒霉。
洋葱的命运就验证了这句话。
6
当初洋葱决定嫁给猪头的时候,除了她自己愿意,娘家人没有一个同意。
洋葱的母亲去世早,父亲后来又娶了一个女人。
洋葱还有个弟弟,比她小五岁。
他们一家人第一次见到猪头就对他印象不好,觉得这男人不太靠谱。
第一次见女朋友的见长,猪头身上穿了一件沙滩服,花花绿绿,看着很不稳重。
这还不算,手腕上当时戴了一条很扎眼的镀金金链子。
不知道猪头想要在未来岳父面前彰显有钱,还是怎么的,戴了那么条金链子。
不仅如此,他还戴了一副墨镜,进到房间里,墨镜始终不摘。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眼睛不好。
猪头头一次见洋葱的爸爸,就说自己在T城有套别墅,将来要送给老岳父,权当是孝敬他老人家的礼物。
猪头打扮确实有些奇特,让人看着不那么舒服。
但是这家伙也不都是满嘴跑火车,在赚钱方面确实有点脑子。
他和洋葱认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家小公司,虽然才四五个人,一年赚大几十万不成问题。
T城的别墅其实不是别墅,就是私人自己盖的小三楼。
在猪头最有钱的时候买下的,那时候,那座房子也不贵,不过30多万而已。
洋葱当年就是看上猪头能赚钱,毕竟从小受穷,洋葱穷怕了。
洋葱的家人见过猪头之后,纷纷劝她这样的男人不要嫁。
就连洋葱的继母都开口劝她,这个男人看着不那么靠谱,担心以后跟了他再受苦。
7
洋葱听不进去,两个人正打得火热的时候,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见完家长,洋葱就跟猪头领了证,结婚了。
婚后不久,猪头的公司就倒闭了。
还欠了外面很多外债,那栋别墅也低价处理,把钱拿去还债。
洋葱如今住的房子,是猪头每个月花3000块租来的老破小。
洋葱也知道,如果离婚,至少她要留下一个孩子。
又要养孩子,又要出去工作,孩子谁来照顾?
虽然有娘家,但是,毕竟是继母当家,把孩子送回去让她们照顾,根本不可行。
如果不离婚,至少住的地方猪头在出房租,每个月的生活费6000元也是猪头在支付。
洋葱有离婚的心却没有离婚的力。
表姐樱桃虽然心疼她,但也帮不上太多忙。
洋葱在破败的围城里苦苦挣扎,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现状。
她只能熬着,熬到两个孩子再大一些,熬到她可以出去赚钱,熬到她有离婚的底气。
但是,洋葱要熬多久才能熬出来,谁也不知道。
洋葱每天过着忙碌又让她压抑的生活,一天一天又一天。
猪头几乎从不主动给洋葱打电话,这天,破天荒,打来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洋葱一直不接,心里有气。
最后还是接听了,电话那头猪头说:
“我妈瘫痪了,需要人照顾,你去照顾吧,我每个月再多给你5000块钱!”
“凭什么?就凭你一句话,我就要当你们全家老小的保姆吗?
做梦!没门!谁爱去伺候,谁去,我宁死不去!”
洋葱压抑在心底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她朝着电话怒吼一阵之后,啪地挂断电话。
内心无比畅快,短暂的畅快之后,洋葱又开始痛哭流涕。
她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妻子,只是一个花钱雇来的保姆。
本故事为虚构创作,内容为版权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