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此次炸毁的两条线路早已没有通车的实质作用,象征意义更为重要。
京义线是朝鲜西部的主要干线,由日本占领朝鲜半岛时修建,于1906年建成开通,南起韩国首都首尔,经开城、朝鲜首都平壤等主要城市至中朝边境鸭绿江南岸的新义州,全长499公里。
东海线则靠近东海岸,是日本占领期间修建的能源资源带,于1937年开通,全长188公里。该线路原计划连接韩国釜山和朝鲜金刚山等东部资源区,但在日本1945年投降后未能完全贯通。
京义线和东海线示意图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两条线路在军事分界线内及附近的部分路段被毁,此后50年一直处于停滞阶段,成为朝鲜半岛分裂的遗迹。
在对朝问题上推行“阳光政策”的时任韩国总统金大中出访平壤,和时任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举行历史性的首次朝韩首脑会晤,并联合发表实现和解、合作及民族大团结的《南北共同宣言》。由此,朝韩双方决定连通南北铁路和公路。
金大中(左)会晤金正日(右)朝韩举行两线铁路试运行仪式,开始定期货运往来。2008年11月,随着时任韩国总统李明博对朝采取强硬措施,半岛局势不断升温,朝鲜中断了东海线及客运旅游项目,京义线的货运也被迫停止,朝韩铁路交通在反复运行又中断几轮后最终停滞。
文在寅(右)会晤金正恩(左)时任韩国总统文在寅和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在板门店举行会晤,并签署《板门店宣言》。双方同意升级改造京义线和东海线铁路,朝韩铁路交通有望恢复。但随着疫情到来和韩国现总统尹锡悦的上台,两国关系再度跌入谷底,两线连通化为泡影。
今年1月,朝鲜召开第十四届最高人民会议第十次会议,金正恩表示,应在宪法中将韩国定义为“头号敌国”和“永远的主敌”。他针对京义铁路线提出明确要求:其朝方区段应完全切断至不可恢复的水平,以完全隔绝朝韩边境地区之间的一切联络条件,并分阶段严格实施。
1月15日,朝鲜召开第十四届最高人民会议第十次会议在京义线和东海线埋设地雷,再到今年3月至4月,拆除两线的围栏和路灯,5月拆除两线的铁轨和枕木,8月又拆除京义线的一个火车站。
6月,朝鲜拆除东海线路灯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部发表声明称,从当天起完全切断与韩国连接的公路和铁路,并进行防御设施要塞化加固工程。6天后,京义线和东海线同时起爆。
至此,朝韩之间的陆路通道只剩下位于军事分界线的板门店。
朝鲜通过炸毁线路获得什么?在今年1月的朝鲜最高人民会议上,金正恩主张删除宪法中“统一”等措辞。但9个月后,朝鲜再次召开最高人民会议,上述要求并未被提及。据朝中社,朝鲜只对宪法中有关公民的劳动年龄和选民年龄进行了调整。
这出乎朝鲜内外的预估,金正恩最终未落实修宪要求的原因不得而知,但他以炸毁具有重要意义的京义线和东海线的实际行动,强化了朝韩是“完全敌对关系”的定义,实打实地加强了朝鲜内部团结。
10月14日,朝鲜《劳动新闻》发布朝鲜民众愤怒照片韩国也因朝鲜的激烈举动做出些许“让步”。朝鲜炸毁两线道路的当天下午,韩国京畿道宣布将位于朝韩交界地带的坡州市、金浦市、涟川郡等地指定为“危险区域”,禁止市民团体在这些地区利用气球向朝鲜放飞传单等物品。京畿道计划在危险区域部署特别司法警队,严厉打击散播反朝传单行为,并严肃追究责任。
此前,朝鲜一直控诉韩国向朝鲜境内发送反朝传单,并称韩方用无人机渗透平壤。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副部长金与正更是直接怒喷平壤无人机事件肇事者为“韩国军方流氓”。
类似一幕四年前已出现过。2020年6月,朝鲜炸毁位于开城工业园区内的朝韩联络办公室大楼,事件直接导火索同样是韩国“脱北者”向朝鲜境内释放带有反朝传单的气球。
被炸毁的大楼源于2018年4月金正恩和文在寅会晤时签订的《板门店宣言》,是那时朝韩关系缓和的象征。只不过到了现在,被炸毁的象征物改变了。
2020年6月,朝鲜炸毁朝韩联络办公室大楼朝韩之外,俄罗斯和美国自朝鲜半岛南北分裂起就是不可忽视的局外力量。
俄罗斯总统普京向国家杜马提交关于批准《俄朝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条约》的法案。该条约是普京6月出访平壤时与金正恩签署的,其中包括一项互助条款,即当一方遭受侵略时,另一方将提供任何必要的援助,包括军事援助。但普京离开朝鲜后,该条约迟迟没有后文。朝鲜通过此次炸毁两线道路的举动,加快了俄方对条约的落实。
6月,普京出访平壤与金正恩会晤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部宣布完全切断与韩国连接的道路时,特别提了一句,“鉴于在南边国境敏感一带进行要塞化加固工程,我军为避免误解、防止擦枪走火,9日9时45分向美军方发去了电话通知”。
这也是朝鲜并不希望发生误判、进一步恶化局势的佐证。美国国务院发言人15日表示,美方敦促朝鲜缓和紧张局势,停止任何加剧武力冲突危险的行动;美方正在与韩国紧密协调,监测朝鲜动向;美方鼓励朝鲜重返对话和外交解决途径。
据日经亚洲报道,有专家表示,金正恩可能旨在削弱韩国在核僵局中的发言权,并寻求与美国直接打交道。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副部长金与正14日称,核国家的主权被“美国驯养的杂种狗遭到侵害,那么理应由豢养这群杂种狗的主人来承担责任”。
观察人士称,朝鲜可能会在下个月美国总统大选前进行大规模武器试验,以增加其在未来与美国外交中的筹码。四年前,朝鲜炸毁朝韩联络办公室大楼时,正值美国大选最后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