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南湖晚报
走近城市里的“摆渡人”
在嘉“外卖小哥”就业现状调查，探路行业可持续发展
N晚报记者严涵通讯员陈香寒漫画张利昌
迎着骄阳，日行几万步，美团小哥吴彪一次次擦拭着额前的汗水，将一单单外卖完好送到用户手中。时针指向晚上9点，他终于送完了当天的最后一单外卖。
一日三餐没空做，点个餐；药品杂货着急用，喊跑腿……几乎无处不在的外卖服务，已成为社会生活至关重要的一部分。而外卖小哥作为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理所当然地走到了台前。
虽然不知其姓名，但外卖小哥，已实实在在成为我们大部分人生活中“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来自何方？为何选择这份工作？他们未来的职业发展又如何？
连日来，国家统计局嘉兴调查队对南湖区、秀洲区、嘉善县、平湖市和桐乡市的156位农民工外卖小哥的就业情况开展调研，深入了解嘉兴农民工外卖小哥就业的现状及困难，期待政府以及平台企业多方努力，完善现有制度，推动外卖骑手职业可持续健康发展。
收入“引力”勤快一点月薪过万
“叮！您有新的美团外卖订单！”在秀洲区洪合镇，吴彪带着已经分拣好的10单外卖骑上电动车，小区、医院、街道服务中心……怎么开、如何转，方圆几公里的地图吴彪烂熟于胸，没一会儿就派送完成。
从2021年6月开始，90后的吴彪当起外卖小哥，每天派送60单左右，每月能赚7000元，忙的时候月薪过万。对于这样的收入，吴彪很满意，毕竟比原先自己创业时收入稳定多了。
2022年，嘉兴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6.26万元。相较之下，骑手群体的收入依然具备吸引力，尤其是对乡镇、农村青年来说，骑手依然是可以快速上手的“进城第一份工”。
调研显示，无论是将骑手收入作为个人唯一收入还是个人补充收入，他们对这份职业最基本的期待就是收入稳定，有时甚至是高收入。受访者中，55.1%的外卖骑手平均月收入在5001元至8000元，23.7%的外卖骑手平均月收入在8001元至10000元，4.5%的外卖骑手平均月收入在10001元以上。
除了收入有保障，大多数骑手表示，上班时间灵活自由是他们选择这份职业的主要原因。“之前我和老婆一起创业做过餐饮，还跟着老丈人做过羊毛衫生意，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吴彪告诉记者，外卖骑手这份行业能给他带来更多自由的感觉。
不过开始送外卖后吴彪发现：自由是相对的。“毕竟多送一天就多一天收入，但是送外卖工作时间比较灵活，如果中间自己有事情，只要不耽误派送，都好说。”
调研数据显示，156位受访外卖骑手平均每天工作10.1小时，仅有3.8%的外卖骑手每天工作8小时以下。按月来看，156位受访外卖骑手平均每月工作25.9天，79.5%的外卖骑手每月工作25天以上，其中有65位外卖骑手每月工作30天。
可见，大多数外卖骑手为了增加接单量选择延长工作时间，从而增加收入。
“一般家里没事的话，周末还是会继续接单。”吴彪坦言，空余时间自己会想要多陪陪家人，至于在年轻人中流行的密室逃脱、剧本杀，他很少参与，偶尔一次聚餐、唱K算是最大的消遣。
算法“松绑”劳动保障亟待完善
曾经，外卖平台有一个“算法最优”概念，即通过算法捕捉订单送达的最短时间，据此不断收紧配送时限，实现骑手配送效率的最优化。
今年30岁的马传强在南湖区大桥镇做饿了么骑手已经3年多，商家熟、居民熟，在负责派件的小区，他说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摸上门”。“之前听老骑手说每单都要抢时间，很容易在派单时发生交通事故。”马传强说，“当时身边很多人都觉得这一行做不久，后来平台调整了规则，我才选择了这份职业。”
近年来，不少骑手见证了平台规则的诸多调整，其中影响最大的是骑士预估送达时间由原先的“时间点”调整为弹性的“时间段”。“这给了我们处理紧急情况的时间，比如很多骑手遇到过因信号不好而联系不上买家，以前算法是不会考虑这些因素的。”
据他介绍，现在遇到恶劣天气，平台会根据实时气象数据，对配送路线进行优化，并匹配灵活配送时间，比之前一刀切的“延时10分钟”更合理。当出现突发状况时，骑手还可以通过人工报备的方式，申请匹配灵活配送时间。
不过，即便算法进行了优化，骑手能够更从容地送外卖，但在“多跑多得”的机制下，风险依旧存在，这时就需要有靠得住的保险保障。目前，平台对骑手的保障主要是商业保险。“具体能报多少，我也不太清楚。”马传强表示。
从调研结果来看，目前骑手以众包和劳务派遣形式为主，劳动权益保障亟待出台相关政策。数据显示，156位受访外卖骑手中，只有67.3%的人签订了固定期限的劳动合同。经实际调研了解，“美团”平台骑手多采用众包形式，骑手在平台申请加入，与平台签订协议；“饿了么”平台骑手多采用劳务派遣形式，与第三方劳务派遣公司签订固定期限的劳务协议。
在被问到目前存在最突出的权益问题时，35.9%的外卖骑手认为是工作时间过长，34.6%的外卖骑手认为是企业不给缴纳“五险一金”，25.0%的外卖骑手认为是平台的“霸王条款”和“工资过低”，17.3%的外卖骑手认为是工伤事故难以得到赔偿。
记者从“饿了么”平台获悉，蓝骑士享有的定制商业保险，覆盖外卖配送可能遇到的主要风险，如意外身故、伤残，意外医疗，第三者人身伤亡或财产直接损失赔偿等，目前入保率达100%，平台还提供专项保险保障。
此外，外卖平台引导和支持骑手根据自身情况参加相应的社会保险。不过，针对灵活就业群体的社保机制一直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现有社会保障体系的灵活性还不够，需要未来有更多的政企合作，探索关于就业群体的社会保障灵活机制。
关爱“小哥”助推提升社会认同感
除了对保险“护身”的期待外，“小哥”们更加期待社会认同感。
谈及在城市中的未来发展，大多数骑手表示，自身职业认同感和幸福度较低。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除了虚无缥缈的自由外，这份职业没能为骑手提供更多切实的劳动保障。
“现在还会选择继续干下去，但以后就不一定了，毕竟做这一行保障太少了。”在南湖区当外卖骑手的张阿慧是河南人，在嘉兴当了一年骑手，她对外卖行业的认同感并不高，如果有更稳定的工作，她会选择跳槽。
马传强表示，身边自己认识的骑手换了一拨又一拨。可见，骑手们考虑的不是怎样把这份工作做得更长久，而是怎样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对于外卖员，我们要给予更多关注。这种关注不只是给一个职业身份，而是提供职业教育机会，尽快出台相关劳动权益保障政策，给他们一个上升的通道和希望。”国家统计局嘉兴调查队相关负责人提出建议。
好在，嘉兴各地用暖心举措不断温暖着外卖小哥。在平湖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骑士加油站”，这些小屋成了外卖骑手“冷可取暖、渴可喝水、累可歇脚”的地方；在秀洲区，成立了网约配送员联合工会，让市本级外卖小哥有了“娘家人”“贴心人”。
如今，对于外卖骑手来说，他们正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国家统计局嘉兴调查队对本次调研给出了相关建议，以期推动外卖骑手职业可持续性发展。针对权益难以保障的问题，建议相关政府部门建立全流程监管体系，切实保障农民工外卖骑手的各项权益，同时对各外卖平台加强行政指导，充分保护农民工外卖骑手的合法权益。
调研显示，农民工外卖骑手学历普遍较低，成为阻碍骑手自身职业发展的主要因素。调研建议，政府督导平台企业为外卖骑手提供更具专业性的技能培训，同时大力支持外来外卖骑手返乡就业创业，积极探索外卖骑手转行专业发展渠道。
此外，外卖骑手仍有许多现实诉求：一是希望平台企业不断完善报酬规则等，二是渴望寻求政府帮助，畅通外卖送餐员诉求渠道，有效化解处置矛盾。
因此，调研还建议嘉兴相关部门积极推进建立外卖骑手工会组织，通过政府部门加强与工会组织的联络，真实了解外卖骑手的困难需求，对接解决工会反映的外卖骑手的工作和生活困难，提升外卖骑手社会地位，增强职业社会认同。
可以说，安全、收入、发展，是“小哥”们面前的三座高山。随着国家针对外卖行业安全、收入等保障机制的逐步落实，整个行业也将朝着健康的方向发展。
农民工统计监测小科普：
●什么是农民工统计监测？
农民工统计监测具体包括两项农民工调查：一是农民工监测调查，从输出地农村的角度反映农民工的规模、流向和分布；二是农民工市民化进程动态监测调查（简称农民工市民化调查），从输入地城镇的角度反映新型城镇化进程中农民工现状以及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情况。日常还会开展一系列有关农民工生活、就业等方面的相关调查。
●农民工统计监测有什么意义？
农民工统计监测是农民工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国家宏观把握农民工发展变化情况、科学制定农民工政策、全面服务农民工的重要基础性工作。
●如何开展农民工统计监测？
农民工调查均采用抽样调查的方式，农民工监测调查抽取8.5万户样本，采用调查员入户访问的形式，按季度进行调查；农民工市民化调查抽取4万户进城农民工样本，由调查员使用手持电子采集终端（PAD），采用直接入户面访的形式，每年10月开展年度一次性调查。
国家统计局嘉兴调查队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