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也有了春雨的声音,只是还没有听到“惊蛰”的雷声。
母亲在晚上的电话里说家里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了,耽误下地干活了。不白似乎已经想不起来,这个季节里要干些什么农活了。
带着这个疑问,我和往日一样,开始了今天的“故事”。
窗外的雨声,没有乡村屋檐的意境,倒也能听到淅淅沥沥敲打树叶的声音。明天就是“惊蛰”日,过去的童年记忆里,这对于农家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气。
每每“惊蛰”到来,各家各户都会认雷声,父亲亦是如此。当雷声想起的时候,父亲就会批一身蓑衣,戴一顶斗笠,卷起裤腿,扛一把锄头,赤脚出门去。
即使是大半夜,只要雷声响起,就会听到父亲起身出门。
要遇上不是大半夜,我会想要跟着父亲出门的。因为在这样的夜里,黑幕里闪着电,伴着雷声,还有屋檐滴下来的春雨,特别有开春万物苏醒的感觉。
假如父亲执拗不过我,同意跟了出门,我往往会负责打手电。美其名曰帮父亲照路,但基本都是在替自己照路,还得父亲在前头开道。
春雨淋过的田埂,湿漉漉的,有些冷,却有雨夜踩坏的青草味道拌在一起,弥漫在看不见的空气里。手电筒里的春雨,轮廓感出奇的清晰,落到四下的黑暗里。
村里的男丁,几乎同时会在第一时间里从四面八方扛着锄头赶到村口的这片稻田集中区,各自忙着挖泥填口,堵住自己家稻田地势偏低的缺口,以期望第二天一早就能蓄上满满一田的春水。
在我们去自己家田里的路上,远远的就能看到四周隐隐闪烁的手电筒光。父亲似乎从来不需要我提供光亮,老远就开始跟某束光的主人对话,好像他有夜视能力一样。
我不敢抬头去辨识手电光的主人都是些谁,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从田埂上掉到田里,只能是高一脚低一脚,小心翼翼的跟在走得并不快的父亲身后。以至于我们走到了自己家的稻田里,父亲弯腰查看田缺,准备填泥巴的时候,我手上的手电筒才真正算得上帮到了父亲。
......
在我长大的过程中,曾经一度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在那样的雨夜里同意带我出门“抢雨”。到了现在,当我明白的时候,我和我的父亲,都已不再能够拥有这样的“惊蛰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