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佳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贸易学院教授、金融系主任

徐佳

随着美国最高法院的裁决，暂停三年半的美国联邦学生贷款，将于10月重启，9月开始再次产生利息。这意味着从10月1日开始，美国数以千万计的学生贷款借款人平均每个月将需要支付几百美元。据富国银行经济学家TimQuinlan估计，重新启动学生贷款支付可能会在未来一年从美国人的口袋里挪走大约1000亿美元。

美国联邦学生贷款恢复对美国消费的影响有多大？

如果我们只看这1000亿美元的联邦学生贷款，一年1000亿美元在每年约18万亿美元的家庭消费最终支出中所占比重仅为0.56%。一方面，这些贷款资金会被用于其他部门，继续支持经济增长，另一方面，每月几百元的支出，伤害的更多是低收入人群，他们本身储蓄不多，所以减少的并非储蓄，而是消费。这部分群体可能会出现短时间的消费下降，调整支出结构，影响旅游和汽车等非必需品行业。拜登政府在最高法院裁决后不久，就宣布取消80.4万名学生总额达390亿美元的贷款债务的新的减免行动以及一系列相应改革。而这80.4万可能就是受贷款重启影响最大的一部分群体。

但正如我前面所提的，旅游、汽车、住宅可能短期会受到影响。特别要提的是住宅市场。美国30年固定抵押贷款利率升至7.51%，创23年新高。这本身对于不热衷于存款的美国人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负担，何况还要每月增加几百元的支出。根据美国教育部的数据，约70%的联邦学生贷款借款人年龄在25-49岁之间，这些人正处于购房的黄金时期。这些借款人的平均债务余额为38000美元。根据EducationDataInitiative的估算，学生贷款的平均月还款额约为502美元，而美国抵押贷款月还款额中位数是2605美元。从数字上来看，这对房贷会造成较大压力。频繁加息和高通胀，加上现在的学生贷款，对于美国房地产市场来说不是好消息。

美国联邦学生贷款会成为美国经济新风险吗？

如果单纯从美国重启学生贷款的角度来说，笔者认为对美国经济带来的风险不大，但是不能这么割裂地看问题。美国8月份的零售销售额环比增长0.6%，高于市场预期，实现5个月连续增长。虽然其中有油价的原因，但是2023年8月，纽约联储发布的《家庭债务和信贷季度报告》称2023年第二季度信用卡余额总额达到创纪录的1.03万亿美元。通胀导致美国居民愈发依赖信用卡消费，这也使得信用卡债务违约频频发生。信用卡债务可否持续与收入水平息息相关，经过通胀调整的收入水平是下降的，加之银行信贷收紧，再加上联邦学生贷款重启，这无疑会引发新的违约风险。

此外，工人罢工和政府关门危机再次临近。单独来看，这些似乎每件都不是大事，但如果串联起来，加之高通胀以及逐步降温的就业市场来说，只怕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美国汽车工人罢工还未平息，医疗罢工恐在近期爆发，任何一个行业的罢工，影响的不只是一批人，是极具破坏性的，会扰乱产业供应链，其持续性和扩张性会影响到整体经济的发展。学生贷款的重启，虽然如之前所说的，也许对消费整体影响并不严重，但是我们要注意到，近期公布的美国9月消费者信心指数和消费者预期指数，分别从8月的108.7和83.3下滑至103和73.7，这都一定程度上说明美国居民对于未来的担忧。加之国际油价持续推高通胀，需求在第四季度可能放缓，消费低迷会进一步拉垮经济增速。政府停摆危机因为短期拨款法案虽然暂缓，但也仅是把问题推延至11月，其根源的政治极化问题并未解决，11月份继续上演停摆风波的可能性依然不小。按照以往美国停摆经验，一周的全面停摆会降低季度年化增长率约0.2%。虽然9月美联储上调美国2023年GDP增长预期至2.1%，但是考虑以上多重因素在同一时间点的聚集和爆发，加上劳动力市场释放的信号，笔者认为美国在第四季度出现经济衰退的可能性逐步增大。(中新经纬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