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洪水来临，救生员妻子为救白月光无视女儿的求救。
女儿被钢筋刺穿肩膀，危在旦夕。
白月光却引导众人羞辱她。
后来女儿被杀。
妻子却疯了，求我让她看看女儿的尸体。
我只是将结婚戒指摘下，放在她跟前。
“你不配，做她的母亲。”
1
我找遍了救灾区所有的帐篷依旧没有看见女儿的身影。
直到门口一阵欢呼，我看见了妻子许微。
欣喜若狂的朝她走过去。
“念念呢？你把她带回来没有。”
我朝她身后张望，却只看见了人高马大的周旭。
一瞬间，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我看向许微，声音都有些颤抖，“怎么会是他？念念呢？我不是告诉你要把念念带回来吗？”
“为什么会是他！”
许微咬了咬唇，神色有些复杂。
现在时间紧迫，外面的雨水好不容易停了些。
要是在洪水再次爆发前，还不能够把人带回来。
那就彻底完了。
我不再寄希望于任何人，抓起救生衣准备再次出去救援。
许微一把抓住我，“外面积水那么严重，你去了就是送死，你疯了！”
我转过身，眼眶泛红，“许微，那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你不在乎，不代表我不在乎。”
2
我在救生艇上，划了三个小时。
把所有的灾害区域，仔仔细细找了个遍。
终于看见了被压在废墟下的女儿念念。
我慌忙过去，用手一点点的挖着她身上的泥沙。
看见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一根钢筋刺穿了她的肩膀。
直到这个时候，她还在无意识的呢喃，“妈妈.....你来救我了吗....”
我咬了咬牙，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迅速的将她救出。
开着救生艇朝着医院而去。
直到看见她被推进了急诊室。
我剧烈跳动的心脏才逐渐平复下来。
脚下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看着手上鲜红的血液散发出来的铁锈味。
混杂着泥土的气味让我头晕目眩。
不一会儿，许微也来了。
“念念怎么样？”
我抬眸与她对视。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弯下腰安慰我，“没事的....念念会没事的。”
站在她身后的周旭有些不以为然，“哪有那么容易死，不就是被钢筋刺穿了吗...”
话音刚落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闭了嘴。
我看向他，语气里都有些颤抖，“你怎么会知道？你看见了对不对？”
我猛地站起身，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衣领，“你看见了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救我的女儿！”
愤怒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理智。
举起拳头狠狠的朝着周旭挥了过去。
周旭被我这一拳打得跌倒在地，面露惊恐。
许微焦急万分，连忙上来拉住我，“你干什么？当时一片混乱，周旭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相爱十年的妻子。
她护在周旭跟前，看我的眼神，带着戒备和抵触。
让我觉得陌生。
“你帮他讲话？”
“要是我没去救念念呢？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出发前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一定会把念念带回来的，可是她现在危在旦夕，你在干什么！许微你有没有心！”
第2章
我在外面枯坐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急诊室的灯才灭了。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大概过一会儿就能醒来了。”
“不过因为送来的不够及时，可能导致了伤口感染，后续应该会做断臂手术，你做好心理准备。”
断臂手术....
我捂着脸，不敢相信。
她才十岁，就要经历这些。
为什么....
我走进去时，念念正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各种各样的管子插满她的全身。
那张天真可爱的脸此刻变得惨白无比。
脑海里忽然闪过她被压在废墟下的那一幕。
心脏疼的厉害。
“都说了会没事的。”
许微走进来，安抚的拍了拍我的肩。
我握着念念的手，有些颤抖。
身为孩子的母亲她怎么能如此镇定？
“如果念念没能被救出来呢？许微，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难过？”
我看着她，想要从她淡定自若的神情中找到一丝愧疚。
然而没有。
她只是皱眉，“事情都过去了？你能不能别总是钻牛角尖？”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钻牛角尖？”
许微不满的皱眉，“难道不是吗？她现在好好的躺在这，这就是最大的幸运了。而且，她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担心？宋言，你能不能别总是曲解别人的意思？”
担心？
我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从救援任务结束已经过去了两天。
她才来看念念。
我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小肚鸡肠，但是许微，你要记住，念念是你的女儿，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至于周旭，我不知道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总之，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念念被钢筋刺穿的事？
4
我被叫回队里做灾后复查工作。
刚一进去。
就听见之前跟许微一起做任务的队员议论。
“你记不记得许副队昨天救的那个男的，就是他昨天喊废墟没人了，让我们提前收队，结果就把许副队的女儿落下了，听说在医院急救呢。”
“你说的是真的，那男的跟许副队什么关系，她不是一向最尽职尽责吗？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要不是宋队长回去，估计那小女孩.....”
.....
两人还在激烈讨论，忽然瞥见走过来的我，顿时收了声。
我愣愣的问，“你说是他让你们走，提前收队，所以才把念念落下的？”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磕磕巴巴的点了头。
又补充道，“那男的仗着许副队，在我们前可耀武扬威了，说什么反正那些人都是要死的，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面前的人还在慷慨激昂。
我是一句话都听不下去了。
如果他当时真的看见了奄奄一息的念念，却让救生队快点离开。
那他就是故意的。
他故意不让念念得救。
越想，我的后背发寒。
要是没有我及时赶过去，我无法想象念念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开着车一路到了周旭的家门前。
一打开门。
我就冲了进去，一把将周旭抵在墙上。
他反应没我快，挣扎两下，脸涨得通红。
我猩红着眼，质问他，“是你故意让救生队走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是不是人，念念还是个十岁的孩子！”
约是看我知道了些风声。
周旭也不装了，他轻笑一声，“反正都是要死的，何必要浪费资源，要是在晚一点，洪水又来了，那我们岂不是都留下来陪葬？！！”
“那你也不能骗人！你知不知道，要是再晚一点，念念就没救了！”
周旭耸肩，“那又如何，反正不是我的女儿，而且做决定收队的可是许微..”
“呃....”
他话音刚落，我狠狠的朝他脸上揍了一拳。
一颗牙齿都被打了出来。
他碎了口血，彻底被我激怒。
“你有病吧，又不是我的错！！她都快要死了....”
他刚一张嘴，又被我一脚踹倒在地。
我骑在他身上，用力的拽住了他的衣领。
“你他妈再说一遍，谁死了？”
“宋言！”
就在此时，楼梯口许微提着一袋子的食材出现。
她冲上前，一把将我推开。
心疼的拿出帕子给他擦掉嘴角的血渍。
那手帕...是念念送她的。
第3章
她把所有我们给的零花钱偷偷攒起来，在商店买了一条帕子。
她说，“妈妈每天那么辛苦，肯定出好多汗，女孩子要香香的。”
她把帕子送给许微，如今许微却拿着它给差点害死女儿的凶手擦血。
我嘴角抽了抽，胃里一阵翻箱捣海。
差点吐出来。
许微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警告和愤怒，“你闹够了没有！一次不够还要打两次是吗！我都说了，他根本不清楚，他也是受灾人员，你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
我被气笑，“他不清楚？他不清楚为什么知道念念是被钢筋刺穿了肩膀，他不清楚，刚刚还说念念该死，到底是他不清楚，还是你再装傻！”
啪
许微气得发抖，她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
力道极大，我的左脸迅速的红了。
“你疯了吗！这种话随便乱说，你这是诽谤！周旭他怎么可能会想要害死一个孩子！”
“宋言，你吃醋也得有个度。”
吃醋？
念念都进重症看护了，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
她居然会觉得我是在吃醋？
我的余光忽然落在墙壁上。
上面密密麻麻挂着的全都是许微和周旭的合照。
两人亲密无间，笑容灿烂。
就如她现在这般。
真好啊。
她正义凛然的护着差点害死自己女儿的真凶。
却对相爱十多年的丈夫动手。
那样子，倒不像是再看自己的丈夫。
而是看着自己的仇人。
十多年。
我竟然有些看不清她了。
我摸着被打的左脸忽然笑出了声，“我很冷静，你应该庆幸杀人反法，不然我弄死他。”
“还有，许微，你根本不配做念念的母亲。”
“离婚吧。”
我不想让念念醒来，看见自己的母亲。
竟然是纵容恶魔的帮凶。
5
我跟许微不是没有吵过架，但从来没有提过离婚这个字眼。
她似乎也清楚，念念的事让我打击很大。
离婚似乎是来真的。
但是她很忙，她不想花时间来搭理我这些琐事，所以她找来了她的母亲。
“你说，你要跟我们家微微离婚？”
“是。”
我刚说完，就被她拿着水杯破了个透心凉。
“你是得了失心疯吧？就因为这点破事，你要跟我们家微微离婚？你当初可是向我保证，要爱护她一辈子，包容她一辈子，这才过去多久，你就支撑不住了，要翻天了！我看你阿根本不是因为这事，而是你外边有人了吧。”
我摸了一把脸。
用衣服擦干了水渍。
身上凉，心里更凉。
我以为，她会是来劝和的，说些和气的话。
毕竟这十年里，我给她几乎算是当牛做马，为了这个家鞠躬尽瘁。
但事实却给我了血淋淋的一巴掌。
许微的母亲并不喜欢我。
我和许微在大学恋爱。
我家境贫寒，许微是家里的独生女。
刚在一起的那会就遭到了许母的反对。
她嫌弃我的出生。
看不起我。
是许微的鼓励让我有了走下去的决心。
她说，“是我要跟你结婚，又不是我妈，跟你结婚，我喜欢就好了。”
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个女人过得幸福。
后来，她跟我进了同一个专业。
进了同一个单位。
我拼命努力，上进，争取机会往上爬。
娶了她之后，家务活全包。
脏活累活我都干。
工资发下来，全都上交。
但许微的母亲依旧是不喜欢我。
连带着，也不喜欢念念。
只是因为吃饭的时候，打碎了一个碗筷。
她就对着念念破口大骂。
说她没有教养，说她不该出生。
那时候念念才三岁。
三岁的孩子她懂什么。
她只会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拼命的讨好着许微的母亲。
但没有用。
周旭的出现，是击垮一切的导火索。
许微的不在乎和无视助长了她母亲的嚣张跋扈。
我们的家庭关系变得越来越糟糕，甚至是危乎及危。
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
念念总会劝我，“爸爸，没事的，有念念在呢，念念陪着你。”
如果不是念念。
我想我和许微根本走不到今天。
“当初，许微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你没周旭有钱，跟着你过苦日子，现在还要把我们家许微甩了，你算什么男人！”
她一下一下捶打着我。
我咬着牙挺直了胸脯。
周围的人频频往过来看好戏。
我终于失去耐心对她说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你离开，你在这耽误了大家的工作。”
许母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第4章
从前我对她言听计从，现在竟然反驳她。
她瞬间就不乐意了。
涨红着脸，指着我鼻子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她越说越大声。
最后招来了我们队里的保安。
请她出去。
走之前，她还狠狠的剜了我一眼，“离就离，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们家许微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东西。”
是啊。
许微当初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她怎么会看上我呢？
是因为这张脸吧。
像极了周旭。
因为在周旭身上得不到的结果，所以想在我身上延续。
嫁给我。
生儿育女。
却没想到，周旭回来了。
所以她后悔了吗？
6
念念醒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
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
见我进来，飞扑到我怀里。
“爸爸！”
温暖的体温让我一瞬间安心下来，我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的身子。
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弄疼了。
念念朝着我身后东张西望，“妈妈呢，妈妈没来吗？”
我一下子顿住了，不知道该从何给她解释。
在念念心里。
许微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即使是她很忙，无法回来给念念过生日。
念念都会安慰自己，“妈妈是去救人，不是不爱念念。”
“念念要乖乖的。”
她懂事听话，这些都成了许微身为母亲却不负责任的借口。
念念神情忽然就落寞了下来，喃喃自语道，“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念念，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并不想在念念面前，破坏许微的形象。
于是焦急的给她解释，“不是，妈妈只是太忙了，等她忙完了救回来的。”
“等多久，一天吗?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爸爸，你骗我，妈妈不要我们了对吧。”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当她叫了很多遍妈妈，想让许微来救自己的时候。
当她看着自己的母亲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时候。
她就知道了。
她的母亲，似乎不爱她。
念念的眼眶红红的，看得我心疼不已。
但我还是安抚她，“妈妈不是不要你，是真的太忙了，一会爸爸就给她打电话，让她来看念念好不好？”
小孩子单纯，好说话。
念念认真的看着我，“真的吗？妈妈真的会来吗？”
我点点头，会的。
这是给许微的一次机会。
也是给我们的一次机会。
念念睡着后，我到走廊给许微打电话。
第一次，第二次都没人接，直到第三次的时候才被接听。
“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念念吧，她很想你。”
“我....”
我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我期待着，许微能够回头。
至少证明，这十年，我没有白付出。
但是我的期望，终究是落了空。
良久的沉默。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男声。
“谁啊？”
许微低声说道，“周旭在做检查，等忙完了我肯定来看她行吗？”
我抓着手机，久久没有反应。
到了最后，我才找到自己声音。
我听见自己说，“算了吧，许微，不等了我和念念都不等了。”
挂了电话。
我靠在墙壁上，竟然有些无助。
痛苦。
最终我点燃一根烟，颤巍巍的稀释殆尽。
念念把我的话当了真，她每天都趴在窗户边上望着医院的门口。
她不问我，大概她已经是知道了答案。
但是她就那么望着，仿佛下一秒就能看见她思念已久的母亲走进来。
然后给她一个拥抱，或者是摸摸她的头。
告诉她，“念念，妈妈来晚了。”
一天，又是一天。
她不肯吃饭。
她说想吃之前许微给她买的南街混沌。
于是我跑了大半个海城去给她买回来。
却看见她赤脚站在病房门口，手里还拿着手机。
上面是许微救周旭的那篇帖子。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爸爸。”
“妈妈是不是不会来了。”
我想要解释。
她又打断我，“我想起了，妈妈丢下了我。”
“没关系的爸爸，她不要我了，那我不要妈妈了，我们都不要她了。”
那一夜，念念就静静的看了一整夜。
帖子只有三页。
她反反复复翻来复去，似乎要把每一个字印在自己的心里。
时刻告诉自己，在她快要死的时候。
自己的母亲在做什么。
我看着心疼，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天边破开鱼肚白，她关了手机。
安安静静的盖上被子睡觉。
我想她或许是接受了。
却没听见被子里压抑的哭泣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