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时期曾涌现出很多杰出的诗人,诗仙太白文采一流,七绝圣手妙笔生花,诗圣子美命运多舛,襄阳才子布衣终生。王维作为深受后世崇敬的诗人,他不仅多才多艺,而且还创作了很多脍炙人口的禅诗。
王维从小受到母亲的影响,对佛禅钻研很深。安史之乱后,王维潜心于参禅打坐,他具有在世出世的恬淡襟怀,又显出一种不卑不亢的精神情操。下面介绍王维的禅诗,空寂恬淡,表达出一种清净出尘的人生态度。
饭覆釜山僧
盛唐 • 王维
晚知清净理,日与人群疏。
将候远山僧,先期扫弊庐。
果从云峰里,顾我蓬蒿居。
藉草饭松屑,焚香看道书。
燃灯昼欲尽,鸣磬夜方初。
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
思归何必深,身世犹空虚。
人到中年之后,诗佛王维注意到朝堂中的一些小人相互倾轧,他也感慨大唐王朝正逐步走向衰落的现实,同时更叹息自己不尽人意的人生遭际。诗人于是逐渐厌倦仕途,归心佛禅,醉于书画和山水之中。
远离喧嚣的王维,有时独自一人漫步于竹林幽径,凝思默想;有时也会邀请三五好友饮酒赋诗,尽兴开怀。他用心地营造出远离凡尘的精神世界,并从中获得一种自足和愉悦。饭僧,是指施舍饭食给僧侣。覆釜山,山名,位于唐代京城的郊外。
作者首先介绍了自己的日常隐居生活,王维晚年喜欢清静,不愿追逐繁华和热闹,宁愿处于孤寂状态。他猜测僧人将前来拜访自己,于是便亲自打扫庭院,等待着来自覆釜山的僧人。
“弊庐”二字,刻画出诗人在物质上没有过高追求,粗食布衣,草庐柴门,平时很少有人光顾。诗人热爱大自然,正因为远离世俗,他才能宁心静气地观照物象,亲切地接触天地万物,从而真切地感受一份宗教和审美体验。
接下来,作者便具体描述“饭僧”过程。果不其然,僧人们好像从云峰中降落,忽然就出现在诗人的“蓬蒿居”。不过王维并未显得手忙脚乱,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松果,然后又点燃炉香,主人陪同客人们坐在草垫上,一边品尝美味,一边阅读和探讨佛经。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灯火闪烁,钟磬声声。令人更能体验到一种幽静和肃穆的禅境氛围。山林清冷,天宇幽邃,人间的烟气仿佛在这一刹那完全消失,空气中只流动着梵音和香雾,大家也全都沉浸在一派浓郁的禅意之中。
结尾传达出诗人的感受,诗人说自己一旦体验到寂灭的欢愉,余生都感觉闲适安宁,又何须考虑弃官归田之事,何况宇宙和身体本来都是一种虚无。
大家在一起共同享受空寂之乐,仿佛人世间的烦忧和痛苦都不存在了,身体也与周围的万物融为一体,根本不属于自己,就连整个乾坤好像也变得如此虚幻。
诗人喜欢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声,也发自内心地赞美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的美好夜景。感悟禅理之后的诗佛更显得超脱,他顿时觉得,不必皈依佛门,在家就可修行。诗人也清醒地意识到,人生如此短暂,生活充满苦难,何必苦求名利,半官半隐心安。
如此宁静空明的禅悦坐忘,也会深深地感染那些禅者,从而摆脱焦虑、忘记得失,并且很容易进入到一种身世两忘、万念皆寂的状态。全文冲淡平远,空灵澄澈,不愧为禅诗中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