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
有人敲了敲我的车窗,说他们今晚要办喜事儿,请我参加。
我迷迷糊糊地下了车,眼前的村子张灯结彩。
「是要办婚礼吗?」我问村民道。
村民没有回答,我却恍惚想起,我好像就是来送嫁的。
我回头看向我开来的大货车,车上是空的。
可我怎么记得,我来的时候,车上装了满满的东西。
装的是什么来着?
我一时想不起来,再转回身时,那个来叫我的村民不见了。
1
湿漉漉的晚风吹过来,让我的大脑勉强清醒了几分。
这里好像刚刚下过大雨,我向四周望去,这个小村子很破旧。
附近的几家门上都挂着锁,院子里面黑漆漆的,但大门两旁却又都悬挂着黄灿灿的灯笼。
我走近一看,都是莲花灯。
这时,不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喧闹声,我循着声音走过去。
就见一个村民家里,院门大开,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竟好似在摆宴席。
我正想走进去问问,恰巧碰上一个老太太走出来。
我忙拦住那老人,问道:「这儿是在办婚礼吗?」
那老太太抬头看向我,我却被吓了一跳。
这老太太的脸有些怪异,虽然五官俱全,可却不大像人,反而有些像山猫。
「不是婚礼,」老太太干哑着嗓子道,「是送姑娘回门。」
2
送姑娘回门?回门的不应该是新媳妇吗?
再说,有在大半夜摆宴席送媳妇回门的规矩吗?
我心里越发觉得怪异,刚一脚踏进那院子,一个中年男人就疾步走了过来。
他一把拉住我,「哎呀,你终于来了,今晚好不容易雨停了,一会儿还得麻烦你送姑娘回家。」
「我来送?」
我被莫名其妙地拉到一张桌子前坐下。
周遭的村民见了我都很热情,又帮我倒酒,又帮我夹菜。
我却不大敢吃。
因为在我眼里,这些村民无论男女老幼,长得好像都差不多,都是一张猫脸。
恰在此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锣响。
我抬头一看,就见四个脸色惨白的轿夫,抬了一顶大红花轿正停在院门前。
本来就站在我身后的中年男人,忽地发出一声嚎叫,那就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接着,院子里所有人都朝门口涌了过去,他们似乎是要阻拦那顶花轿进门。
3
哪怕我的脑子现在还是混沌一片,直觉也警告我这里的一切都不正常。
我环顾四周,想找个出口马上离开。
可这院子只有那一扇能出去的门,我背后就是这家农户的房子。
这房子里面倒是很亮堂,隐隐有人影映在窗子上。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龙兄弟?龙兄弟?」
是有人在叫我!
我大名龙长栋,我的记忆稍稍清楚了一些。
我朝那个房子走了过去,房门虚掩着,叫我的人似乎就在那房子里面。
我一把拉开屋子的大门,一阵阴风吹过,原本亮亮堂堂的房间霎时暗了下来。
只见堂上坐着两个人,中间一张长桌上点着两根红烛,红烛中间并排供着两张照片。
这到底是喜事,还是丧事啊?
我借着红烛的光晕看过去,却见那两面坐着的人都不是活人,而是一对形似中年夫妻的纸人。
再看那供桌上的照片,反倒是活人的模样。
只是女方的照片看不清脸,一片模糊。
男生的照片倒是很清晰,我细细一看,记忆瞬间涌来。
4
两天前,一对父子找上了我。
父亲名叫杨宏,儿子叫杨岩。
杨宏扯着他儿子走到我跟前时,我就发现那小伙子呆愣愣的。
「我儿子丢魂了,跟他朋友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杨宏满脸急切,「我找的高人说,一旦过了七天,我儿子的魂就彻底回不来了。我也是托了很多人打听,这事儿只有你能帮我。」
我其实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我以前只是个跑大车的司机。
只是因为我生来八字硬,长相也凶,跑大车时常常带车冲煞。
冲煞走的都是同行没走过的新路,路上时不时就会遇到些邪乎事儿,见得多了就不以为然了。
后来,我开的物流公司倒闭了。
为了尽快还清债务,我什么杂活儿都干。
渐渐地,一些奇也怪哉的阴事儿也找上了我。
我从不怕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能赚钱,还能帮人解难,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5
杨宏给的酬劳很丰厚,订金就是三万,成了再翻一倍。
只是,他让我帮忙的内容有些奇怪。
他让我拉着一车纸扎用品,带他和他儿子到南驼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里去。
南驼峰离我们那儿也不远,大半天的路程就到了。
不过我记得,南驼峰附近的村子大都荒废了。
杨宏准备的纸扎用品也不像正常的丧葬用品。
没有童男童女,却有一对胸前扎着大红花的中年夫妻。
没有纸车纸马,却有一顶纸扎的大红花轿和四个抬轿的轿夫。
剩下的骡车、妆奁、脸盆、棉被……
比起烧给死人的东西,这更像是给女儿筹备的嫁妆。
6
禁不住我的再三追问,杨宏在上车后,说出了准备这些东西的原因。
杨岩之前跟几个同学去南驼峰玩,在附近的荒村留宿了一夜。
等第二天回到家,人就浑浑噩噩的了。
杨宏找到的高人告诉他,是山里的女鬼把杨岩的魂勾走了。
想把杨岩的魂换回来,杨宏就得准备一场假婚礼,把杨岩的衣服和一个替身纸人当成新郎烧掉。
我车上装的那些纸扎就是杨宏替那女鬼准备的,指望人家能满意这场婚礼,好让他把儿子救回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杨岩,他一直不吭声,垂着脑袋,看起来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杨宏一直很焦急,催促着我赶紧上路。
我为了缓和气氛,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开玩笑道:「既然要结婚,那你怎么只准备嫁妆,不准备聘礼啊?」
杨宏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道:「那不是有好几袋纸钱元宝吗?什么聘礼能比钱更实在?」
7
记忆回拢,我看着房间里那对端坐在长桌两旁的纸人夫妻,正是杨宏让我运来的那对儿。
瞧这屋子里的布置和桌子上杨岩的照片,似乎就是杨宏为那女鬼准备的假婚礼了。
那刚刚在屋子里喊我的,应该就是杨宏本人。
但我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院子里的客人都是哪儿来的?
真是这村子里的村民吗?
那他们为什么说,今晚是送姑娘回门的日子?不应该是结婚的日子吗?
我满肚子疑问,干脆走进屋子,想找杨宏问个清楚。
可我刚一进门,房门就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四周瞬间静悄悄的,原本灯火通明的院落也「呼」地一下落入了黑暗。
我的眼睛适应了好久,才在朦胧中找到了一点光亮。
那两盏红烛就像夜里的一双鬼眼,在那暗黄的光晕里,我发现摆放照片的长桌上落满了灰尘。
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变味儿也在这时闯入了我的鼻腔。
我干脆走到长桌前,拿起一盏蜡烛,向四周一照。
果然,四处都是尘土和蜘蛛网,这间农户明显已经荒废很久了。
我刚刚看到的明亮整洁好像都是幻觉。
8
我正想回到院子里去看看,可刚转过身,就在余光中瞥到右侧的里屋中间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了一身大红嫁衣的女人。
窗外有淡淡的月光透进来,打在那身红衣服上,简直像在流血。
我一只手慢慢摸到了腰间,好在我的打魂鞭还在。
这根由十一节桃木制成的打魂鞭,是小时候我无意中救下的一个老道送给我的。
那老道人说我:「修罗相,菩萨心,这辈子注定要吃阴阳饭。」
我缓慢地抽出打魂鞭,转过身,正对那个女人。
女人脸颊苍白,五官被披散的头发挡住了大半,我看不清她的长相,但直觉她的年纪并不大。
我们默默地对峙着,一股股阴风从门缝里透进来。
那女人突然扬起下巴,冲我缓缓地张开嘴,一大团一大团的泥土从她嘴里掉了出来。
我眉头紧皱,正想先下手为强,窗外突然又传来一声刺耳的嚎叫。
房屋的正门被「砰」地一声撞开,那顶大红花轿出现在了门口。
我转过头再去看那个女人,屋子里却已经空荡荡的了。
9
我没敢松懈,因为那顶花轿还堵着门。
我有些怀疑那女鬼坐进花轿里了,就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我原来以为这顶花轿就是我运来的那顶纸轿,毕竟连那四个轿夫都一模一样。
只是,等我走近却发现,这轿子跟我运来的纸轿是有区别的。
它的轿身绘有各式各样的图案,大都是过去成亲时的仪式。
有新娘上花轿,有媒婆扶轿门,有吹拉弹唱的迎亲队伍……
只是,你仔细看去,那每一副成亲的场景里,抬花轿的轿夫都长着一张鬼脸。
我豁然抬起头,就见那四个轿夫的脸都化成了恶鬼的模样。
我抽出打魂鞭,凌空挥去!
鞭子卷起了轿帘,里面几只苍白的鬼手快速缩回了轿身,那女鬼并不在轿子里面。
那四个轿夫抬起轿子齐刷刷地向后退去,几个眨眼间,轿子就不见了。
10
这难道是鬼轿?
依稀想起了南驼峰这一代的传说。
从前南驼峰有一个别名,叫女儿轿。
因为山里有一块儿奇石,长得特别像一顶花轿。
后来不知怎么传的,都说那石头是一顶鬼轿。
女儿家成亲都要绕开南驼峰,因为鬼轿会抓新娘,被抓走就找不回来了。
11
我困惑地走出房门,此时的院子里也早已是一片荒芜。
各处长了快半人高的杂草,根本不见之前热热闹闹的宴席。
我也没能找到杨宏和杨岩父子俩,这个村子显然已经荒废很久了,四处都很安静。
突然,一个矫捷的黑影从我脚旁窜了出来。
它在我跟前扔下了什么东西,然后飞快地没入了草丛。
我低头一看,那是一只运动鞋。
鞋面很新,虽然沾了很多泥土,但明显不是被人丢弃很久的旧鞋。
我把鞋捡了起来,看大小和装饰,这运动鞋不像是给男孩子穿的。
可这荒山野岭的废弃村庄里,哪里来的女鞋?
「龙兄弟?」
杨宏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地把那只鞋藏到了背后。
果然是杨宏,他在院门外慌里慌张地冲我招手,「龙兄弟,快出来吧,这里不对劲,好像在闹山猫子!」
我们这儿的山猫子,其实指的是一种野生猞猁,南驼峰这边的猞猁尤其多。
只是在老一辈人的嘴里,这些猞猁跟东北五仙中的黄大仙差不多。
有灵性,通人情,有的会修炼讨封,有的会迷人五窍,把人引到洞穴里吃掉。
12
我不动声色地把鞋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然后走出了院子。
「你们去哪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杨宏。
杨宏叹了口气,人还是很急躁,「我也不清楚啊。这天刚擦黑,我看你还没睡醒,就想自己先把纸扎搬下来烧了。」
「可这刚烧一半,就不知道哪儿跑出来一群人,非说要请我吃席,硬把我拽走了。」
「等我觉得不对劲,跑出来后才发现,车上的纸扎都不见了。」
「那些山猫子跟成了精似的一直跟着我,我在村子里绕了好几圈才把它们甩开。」
「你儿子呢?」我左右看了看,只看到了杨宏,没看到杨岩。
「我让他去村外面等着了,我怕他再惹出什么事儿来。」
杨宏的视线一直在左顾右盼,「现在不太妙了,婚礼被那些东西搅合了。我看不如,咱们直接进山吧。」
「那高人给我算过,说咱们这一趟肯定不顺。要是婚没办成,就进山找块儿风水宝地,把高人给我的法咒埋进去,直接镇压那个女鬼,然后再想法子把我儿子的魂召回来。」
说完,杨宏又冲我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就是得再麻烦龙兄弟一趟了。你放心,等完事儿我给你加钱,再加两万,绝不让你白辛苦一回。」
我点了点头,「既然都来了,我肯定帮到最后。」
13
我跟着杨宏往山里走去,他说要找风水宝地,却又没说怎么找,只是拿着手机像是在看导航。
我心里的违和感越来越重,开始细细回忆这一路上的遭遇。
我跟杨宏父子是上午十点出发的,下午三点多到了南驼峰附近。
那时,天上还飘着小雨。
南驼峰是一片连绵的山峦,开到村庄还有挺长一段路程。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南驼峰附近的原因,杨岩好像一下子害怕起来,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杨宏听到,立刻回头吼他,态度很凶,「你老实点儿,要不是你四处乱跑,能搞出这种事儿?再瞎嘟囔,老子回头就收拾你!」
我只能安慰杨宏,把我的保温杯递给他,让他给杨岩倒点儿茶水喝。
杨宏冲我连连道谢,嘴里止不住地埋怨道,「都是我把这孩子惯坏了,什么都由着他。你说去哪儿玩不好?非跑到南驼峰来。」
「孩子今年多大了,上大学了吗?」我随口问道。
「没有,才高二,这不明年就高三了嘛,我寻思暑假让他放松放松。他们同学说要一起出来徒步,我就没多管。」
「那怎么跑到荒村过夜去了?前边小镇里有不少民宿啊。」
「这不是赶上下大雨了吗?他们没约到车,这群孩子也是找刺激,就跑那村子里去了。」
杨宏给杨岩喂了茶水,杨岩多少安静了一些。
14
这时外面的天又阴了不少,南驼峰高大的山影投在路上,让四周更暗了。
我刚刚打开车灯,就听到杨岩在后排座位上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啊!她来了,她来了!」
「你闭嘴!」杨宏转过身去骂他儿子。
我往杨岩那边的车窗外看去,什么都没看见。
可这时,却有一个黑影飞速掠过了我前方的车道。
我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但好像是个动物。
杨岩像是被吓破了胆子,任凭杨宏怎么吼他,他都尖叫个不停。
我透过后视镜看他,他抱着脑袋,缩着脖子,被杨宏揪着来回晃动时,肩膀上竟然露出一只人手!
那人手惨白惨白的,在半空凭空出现,死死扣在杨岩的肩膀上。
这东西竟然直接上了我的车!
我怒从心头起,让杨宏把杨岩拽到前面来,抽出打魂鞭就是一鞭。
鞭子从杨岩的头顶扫过,凌空「啪」地一声。
杨岩像是被震了一下,直接没了声音,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也没了。
15
杨宏看儿子像是没事儿了,才松了口气。
杨岩竟然又开始疯狂踢腿,双手抓着脖子。
「呃呃呃……」地叫了起来。
我从后视镜看过去,那只手又出现了!
而且这次是两只手,它们死死掐着杨岩的脖子,像是要把杨岩直接掐死。
打魂鞭扫过,空气里「啪、啪」两声,那双手才消失。
杨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人崩溃似的倒在后排座椅上。
杨宏怕儿子再出事,直接移动到了后排座位上,把儿子抱在怀里,嘴里不住地骂着脏话。
我不敢放松,一边紧抓着方向盘,一边盯着车前车后。
就在这时,我在路边看到一个一掠而过的人影。
那像是一个高中女生,还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
我没看清她是不是站在护栏外,她只是一直盯着我们的车。
杨岩惊魂未定,被他爸搂在怀里,嘴里还不住地嘟囔着,「别找我,别找我……」
16
车窗外,不知怎么回事渐渐起了雾。
我连路面都要看不清了,只能把车速降下来。
杨宏却有些急躁地抓住我的椅背道:「龙兄弟,别开这么慢啊。过了今晚就没机会了,我儿子等不起啊。」
我理解杨宏担心儿子,但也不得不劝他道:「现在雾太大了,你别急,拐过前面的山体也许就好了。」
我连打魂鞭都没收,一直稳稳把着方向盘。
杨岩又在这时大吵大闹了起来,他指着车窗惊恐地尖叫:「她就在外面,她就在外面!」
我往杨岩那侧的车窗看了一眼,就见迷雾中一个苍白的手印「啪」地拍了车窗上。
杨宏连连骂起了脏话,也不知道管没管用。
我不敢太分心,因为我突然发现,浓雾中,我车道两旁的山影好像越来越近了!
南驼峰这边本来就是山区,这条公路修在群山之间,两边巨大的影子在晴天时都能让人心惊肉跳。
更别说,现在是阴雨天,外面还起了雾。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我渐渐觉得,两侧的山在靠近我们并不像我的心理作用。
因为我清楚地看到,那山体好像逐渐吞噬了公路两旁的护栏。
17
这不可能是真实发生的情况,这一定是某种东西让我们产生的幻觉。
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
可是,杨宏突然也尖叫了起来。
他冲我高声喊道:「这不对劲啊,外面怎么这么黑?龙兄弟,我怎么觉得两边的山要倒下来了!」
他这么一喊,两侧的山竟然真的直挺挺地压了下来。
我大骂了一句,「都他妈给我闭嘴!」
我按下车窗,伸出打魂鞭,可我还没来得及挥,前方的迷雾里突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喜乐声。
两股像是车灯一样的光源透过迷雾打了过来,我看到了几个跳动的影子。
他们都穿着红色的长衣,敲着腰鼓,吹着唢呐,一边跳舞一边向前走。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辆婚车。
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前盖搭着红绸,车身看起来比普通的轿车要宽不少,也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
婚车两边像是都跟着人,但是雾太大,只能看到影子,看不清脸。
我暗骂了一声,这个节骨眼遇到灵车都比遇到婚车强。
更不要说,是这么一支诡异的迎亲队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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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硬着头皮往前开。
但好像,在那支队伍出现后,四周的雾就开始渐渐散去了,两侧要压下来的山也逐渐远离了我们。
杨宏和杨岩这时候倒是安静了下来,他们一直紧盯着窗外的迎亲队伍。
随着我们越来越接近,那种喜庆的吹拉弹唱声也慢慢走音变调,然后逐渐消失了。
所有的乐器好像都成了哑巴,那些不断跳动的人,肢体僵硬得仿佛石头。
婚车里看不到司机的脸,只能看到一双铁青色的手。
那种死一般的寂静,衬得婚车外面装饰的红绸格外妖艳。
在我们擦肩而过时,我透过车窗,看了一眼那些随着婚车移动的人。
让我心惊的是,那些人的脸上,都带着一张恶鬼的面具。
也是奇怪,在我们路过这支队伍后,再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的事。
雾也散了,路两旁什么都没有,车上也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