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4月6日,这天刚好是清明,天气格外晴朗,李大钊的妻子便早早地带着小女儿出门散步去了。
可正当李大钊在房间里拿起书来准备阅读的时候,窗外忽然枪声四起!
伴随着人们慌乱的喊叫声,一个个身着黑色警服的警察,以及众多脚踏长靴的宪兵冲进了屋内。
22天后,李大钊等20人被以“和苏俄里通外国”的罪名绞刑处决。
1951年6月,北京市公安局领导收到了一份“绝密”文件。
文件上说:当年杀害李大钊的主谋人——吴郁文此刻正潜匿在北京城内!
吴郁文曾就读于日本东京振武学校,而该校也是日本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最为著名的“警校”,专门培养警务人员。
1911年回国后,吴郁文在张作霖麾下就任京师警察总监署侦缉处长一职,此后便一直从事侦缉工作,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北平和平解放之后,吴郁文隐姓埋名就此人间蒸发。
他必定会改名换姓,深居简出,最大限度地躲避警方的搜捕。
虽然已经得到了确切的地址,可那座四合院内住户众多,到底哪一个才是警方要找的吴郁文呢?
就算确定了吴郁文的身份并将其捉拿归案,可一旦他拒不招供,警方又该拿出什么样的证据给其定罪呢?
一、二十年逃犯再次出现6月的一天下午,冯基平把侦查处副处长狄飞,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边把刚才读过的那封“密令”递给他,一边严肃地对他说道:
“此人是谋害李大钊的主谋之一,务必要尽快将其捉拿归案,绳之以法!”
狄飞此人能力不俗,北平和平解放后,他就被中央社会部派遣到了北京市公安局工作。
谁料到,这个警务“新兵”仅用了短短2年的时间,就迅速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刑侦指挥员。
按照当时的工作流程,拿到一个案子之后,狄飞会先叫侦查科的侦查员把案件线索调查清楚,当侦查科完成任务后便会交给执行科去抓人;
执行科通过蹲守、布控等专业手段抓住了嫌疑人后,便会将其交给预审科的人去审理。
所以,狄飞从在冯副局长那里接到任务之后,便立刻叫来了侦查科的侦查员温振海。
这个人能力很强,刑侦经验丰富,是狄飞最为得力的下属之一。
刚一见到温振海,狄飞就开门见山地告诉他:
“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目前除我以外整个局里仅有你一人知道,调查行动一定要秘密进行,出现任何情况都只能向我一人汇报,要是中途打草惊蛇,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见温振海咧嘴一笑,拍着胸脯向狄飞说:“您就放心吧!”
翌日一早,温科长就蹬着他那辆二八自行车来到了鼓楼地区。
这里曾经是北京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因为地理位置优越,清朝时期只有八旗子弟才有资格住在这里。
直到清末的时候,才陆续有汉族官员或商人们搬进这个地区生活。
所以过去的老北京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东单、西四、鼓楼前。”
说的就是当年北京城里的三大核心“商圈”,当年能够住在“商圈”之内的人非富即贵。
而吴郁文如果真的一直住在这里,那么至少能够证明,当年他的身份一定非常显赫。
建国之后,北京政府对老街区、老胡同做了重新规划与命名。
曾经的鼓楼前大街也被一分为二,变成了“新鼓楼大街”和“旧鼓楼大街”。
不过当时的温振海并不十分了解这一情况,所以他依旧是围绕“密信”上提供的“鼓楼湾”在寻找线索。
可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温振海绕着整个鼓楼地区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这个所谓的“鼓楼湾”。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找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寻求帮助。
最后在派出所民警的带领下,他才终于找到了那个位于“旧鼓楼大街”里的四合院。
四合院面积不大,但正应了那句老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院子不仅结构布局非常标准,正房、厢房也是一应俱全。
正当温振海仔细观察着这座四合院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刚好从宅门里走了出来。温振海见状马上凑到跟前,用一口极为地道的北京腔向他问道:
“哎哟同志,不好意思向您打听个人,这于永奎是不是就住这啊?”
“于永奎……”男人皱紧了眉头一边念叨着一边思索着。
“没听说过这人啊……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啊”
“不对啊,他给我的地址明明就是这啊!”
温振海装作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在院子门口来回踱步。
男人见他如此着急,便随口说了一句:
“我真没听说过这个人,不行你就自己进去问问别人吧!”
说罢就匆匆向北而去了。
温振海望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地支好自己的自行车,独自走进了这座四合院。
四合院里非常杂乱,看样子,院子内的几个屋子里都住着人家。
环顾过四周之后,温振海便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如果我是吴郁文,我会把哪间房子留给自己住呢……”
二、四合院中的瘫痪老人在四合院的结构布局中,位于中轴线的正房不仅宽敞明亮,房屋朝向也是所谓的“坐北朝南”,在所有房屋中无疑是最好的。
建国之后,政府将四合院做了重新分配,如果吴郁文早在解放前就住在这座院子里,那么他必定会把朝向最好、面积最大的正房留给自己住。
一想到这,温振海便大跨步地来到了位于北面的正房门前。
正房的大门没有上锁,这说明屋子里还有人。
于是温振海轻轻地敲了几下房门,见没人应答便加大力度又敲了几下,并且边敲还边喊着“于永奎”的名字。
见里面的人还不应答,温振海便缓缓推开了大门,可刚一推开房门,屋里就传出了一股极为难闻的发霉味道,好似这屋子许久没通过风了一般。
可能是听见有人进来了,躺在屋里一直没作声的老头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温振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满脸胡茬、骨瘦嶙峋的病老头正躺在东侧的一张木床之上,刚才的话便是这个老头所说的。
“打扰您了老爷子!请问于永奎在家吗?我是他朋友。”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院子里没你要找的人!”
老头略带怒意地对温振海说道。弦外之音就是让他快点离开。
温振海见没有达到目的,便热络地和老头聊起了家常。
“老爷子,看样子您这是生病了啊,您的儿女们呢?怎么不在身边照顾您呢?”
只见老头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腿,无奈地回答道:“唉!老了,活不了几天了!”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温振海无意间发现了床边有一个特殊的深色木盒。
老人的家里十分杂乱,被褥已经发霉,衣服也十分肮脏,可唯独这木盒上却一尘不染。
温振海心生好奇,便走进了两步想要看清楚些,怎料老人用衣服一把盖住了木盒。
见状,温振海只好作罢,简单说了几句“您老照顾好身体”之类的客套话后,便离开了老人的房屋。
从四合院离开后,温振海一直在纠结那个奇怪的木盒。
由于老人掩盖的实在太快,温振海只是隐约看见木盒上刻有“贰等”这两个字,可余下的四个字他却没有看清。
正当他推着自行车路过四合院旁边的一处胡同时,刚好遇见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阳光下闲聊。
温振海随即便向他们打听起刚才那个奇怪老头来。
“大爷,向您打听个事,这院子北屋里那个老头叫什么啊?”
“哦你说那个老拐子啊。他姓吴,好像叫什么……吴博斋。周围的邻居都叫他老吴头,这老拐子好些年都不出屋了,无儿无女挺可怜的……”
“大爷,这鼓楼大街当年住的人可是非富即贵啊,你们说这老吴头解放前就住着,那这么说当年他也是个什么大官?”
温振海接着问道。
“具体是什么官咱不知道,只是听说这老拐子曾给张作霖当过差!”
“对对对,那阵子可给他神气坏了!普通老百姓棉衣棉裤上还得打补丁,可人家成天毛衣、毛领、大皮靴。后来北平解放了,他人也老了,腿也瘸了,就再也没见过他出门了。”
一位老太太接过话茬说道。
此前温振海所掌握的线索中,说吴郁文把名字换成了“吴博哉”,而当地街坊则告诉温振海这老吴头名叫“吴博斋”。
“哉”“斋”二字虽然声母不同,但韵母却是相同的。
再结合他从街坊口中所掌握到的其它线索,温振海基本可以断定:
这个“吴博斋”就是警方要找的杀害李大钊的主谋!
三、捉拿吴郁文当天下午,温振海回到局里后,便第一时间将掌握到的情况上报给了处长狄飞。
可令温振海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把吴郁文身边那个奇怪的“木盒子”报告给狄飞的时候,狄飞竟直接说出了那个盒子上所刻之字:“贰等文虎勋章”。
原来,就在温振海在四合院内调查线索的时候,侦查科的其余几位侦查员在查询敌伪档案时有了关于吴郁文的重大发现!
原来当年处决完李大钊之后,张作霖授予了吴郁文等人“贰等文虎勋章”用来表彰他们的功绩,而侦查员在查阅档案时恰巧发现了这份花名册。
有了这份花名册,吴郁文、陈兴亚等人谋害李大钊的罪名就算坐实了。
掌握了这些线索,北京市公安局立刻将情况上报给了市政府。
市委书记彭真认为该案事实清楚且证据确凿,必须立刻对吴郁文实施抓捕。
但与此同时,也有一些政府领导认为:
吴郁文现在的身体状态显然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浪费大量的警力去抓这么一个将死之人真的有必要吗?
对此,彭真书记态度坚决地做出了明确指示:
“哪怕他只剩下一口气也得抓!”
1951年6月20日,北京市公安局的几位警察走进了位于旧鼓楼大街4号的这所四合院。
当警察同志们进入北边的正房时,吴郁文依旧病怏怏地歪躺在木床之上。
可能是看出了几人的身份,吴郁文费力地用胳膊撑着床沿将身子摆正了几分。
执行科科长杨永宣看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老头,严肃地问道:
“你是吴郁文吗?”
“是。”吴郁文说话时面部毫无表情,也许他早就知道自己将会有这么一天。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警察,吴郁文!你被捕了!”杨永宣正色道。
吴郁文叹了口气对杨科长说道:
“哎,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是个瘸子了,已经走不动道了。”
吴郁文话音刚落,杨永宣大手一挥,好几名身强体壮的警察同志便一拥而上,将躺在床上的吴郁文给抬了起来。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显然在吴郁文的意料之外,他的表情显得特别慌了,这时杨永宣的嗓音再一次传进了他的耳边。
“今天就算是用担架抬,我们也要给你抬回局里去!”
吴郁文归案后,将自己当年所犯下的罪行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了。
当年在抓捕李大钊的行动之中,吴郁文充当着行动总指挥的角色,可以说是此案的最大主谋。
所以在日后对其进行审判的时候,人民法院依据他所犯下的罪行判处了吴郁文死刑。
但考虑到他当时的身体状况,本着人道主义原则,市领导特批不对他执行死刑而是继续为他提供治疗。
2年之后,吴郁文最终还是病死在了狱中。
在他死前不久,当年与他共同谋害李大钊的其余主谋也悉数落网,最终全部被执行了死刑。
至此,当年在逮捕杀害李大钊事件中充当急先锋的几名主要凶手,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而作为后人,能够将这些凶手绳之于法,也算是给革命先烈们一个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