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包天的赵武灵王
——新视角读《史记》之四十八
文/宋玉山
战国后期，赵国出了一位杰出君主，被称为赵武灵王。他最有名的事情，是搞胡服骑射，促进了民族融合，增强了赵国实力。梁启超评价他是“黄帝之后第一伟人”。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写诗赞他：“胡服骑射捍北疆，英雄不愧武灵王。”
另外，赵武灵王还有一个骇人之举。他竟然冒充使者，亲自去秦国侦察敌情，堂堂一国之君，去干侦察兵的事，这在历史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不说此举是否妥当，仅论其胆量，那可是足够大的。
《史记》记载，赵武灵王即位时，国力不强，常受大国欺辱。他父亲死后，秦、楚、齐、魏、燕同来参加葬礼，但各带精兵万余人，明显是不怀好意。当时，赵武灵王只有十五岁，却毫不畏惧，命令全国戒严，部队集结，准备拼个鱼死网破。同时，联络韩、宋、越等国作为外援。举行葬礼时，只准五国使者前来吊唁，不许军队入境。五国见赵国重兵待客，戒备森严，没敢轻举妄动。赵武灵王小小年纪，就经受了如此严峻考验，足见其胆量过人。
赵武灵王在位时，尊贤任能，政治清明，不搞“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首先重用先王的重臣肥义，给他增加品级和俸禄。对八十岁以上的德高老人，每月都给他们送礼。当时，秦、楚、齐等国已经称王，魏国联络韩、燕、赵、中山等国，也想称王，赵国却不同意。赵武灵王说：“没有实力，要那个虚名，有什么用呢？”他让国人称他为“君”。以后赵国强盛了，也没有称王。赵武灵王是后人给他的谥号，他生前终身没有称王，足见其见识超群。
赵武灵王最大的功绩，是不遗余力地推行胡服骑射。《史记》用了很长篇幅，对他搞胡服骑射做了详细描述。所谓胡服，就是穿胡人的衣服。当时，中原流行宽衣长袖，看起来风度翩翩，实际上很不方便。所谓骑射，就是学习胡人骑马射箭的技术。胡服骑射，不仅是风俗改革和军事装备改革，更重要的是能够增强少数民族的认同感，有利于向北拓展疆土。从地理上看，赵国南有魏韩，东邻齐燕，西靠强秦，都很难扩展，只有北边，是胡人居住的地方，地域辽阔，便于发展。
推行胡服骑射具有战略意义，但实行起来阻力相当大，上至贵族，下至群臣，一片反对声。赵武灵王毫不动摇，强力推行。他带头穿上胡服，上朝时，他短衣紧袖坐在上面，下面一片长袍大褂，很不协调。赵武灵王耐心地讲了一通道理，第二天，长袍就少了一大半，没过几天，就寥寥无几了。对拒不穿胡服的贵族，赵武灵王亲自登门劝说。通过推行胡服骑射，赵国军队的战斗力明显增强，灭了心腹大患中山国，向北拓土千余里，国力大增，能够抵挡秦国了。
赵武灵王知道，赵国与秦国迟早必有一战。如果袭击秦国，从赵国的云中、九原一带出击最佳。赵武灵王身穿胡服，带领士大夫去巡视这一带的地形。而秦国那边的地形怎么样呢？他很想去看一看。他想冒充使者，深入秦地，亲自去侦察，并借机观察秦昭王的为人。
众臣都被他的大胆想法吓坏了，拼命劝阻，说：“秦国是虎狼之地，秦人不讲信义。楚怀王就是被这个秦昭王扣留的。现在没有哪个国家敢去秦国了。这事实在太危险，万万不能去！”
赵武灵王很有把握地说：“公然以国君名义去，可能有危险。我以使者的名义去，他们根本想不到，秦国也无人认识我，所以没有危险。”于是，赵武灵王带了几个随从，潇潇洒洒地出使秦国去了。
赵武灵王一路上仔细观察了秦国的山川河流、地形地貌，然后到咸阳去见秦昭王。秦昭王一见赵武灵王，便感觉此人气度不同寻常，一番交谈过后，秦昭王更是觉得此人谈吐非凡、见识高远，绝非一般的使者。秦昭王很是疑惑，盯着赵武灵王看了半天，猜不透是何等人物。赵武灵王见秦昭王起了疑心，心里有点发虚，赶紧告辞退出。到了驿馆，不敢停留片刻，立即乔装改扮，连夜奔走，留下随从应付。
果然，第二天一早，秦昭王就派使臣来，说还想与赵国使者会谈。随从很客气地说：“对不起，使者昨晚偶感风寒，现在卧床不起，明天再去拜见秦王吧。”第二天，使臣又来了，随从说病还没好，再等一天吧。
秦昭王越想越不对头，第三天亲自来了，说是探望使者病情。随从看瞒不住了，只好说了实话：“使者，其实是我们的国君，仰慕秦王风采而来。不料国内有事，就急着回去了。”
秦昭王一听，恍然大悟，心中大悔，急令骑兵追赶，哪里还追得上？赵武灵王早已安全回到赵国了，真是胆大包天啊！
【作者简介】宋玉山，山东沂南人，1956年生，曲阜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中共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历任茌平县委宣传部新闻干事，农工部副部长，王老乡乡长，县委办公室副主任，聊城市委组织部科长，聊城市委办公室科长，茌平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县委副书记，聊城市统计局长，聊城市教育局长，甘肃省委政研室副主任，国家行政学院研究室主任，山东省委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省委新闻发言人，山东省人大常委等职。获山东省优秀共产党员、山东省五一劳动奖章等荣誉称号，高校特聘教授。2019年退休后，撰写《新视角读二十六史丛书》，共13册、300万字，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发行。喜马拉雅平台将该书以“精读中国历史”为题播出，目前听众达2.1亿人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