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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宝钗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尤其喜欢暗中资助别人。
邢岫烟住进大观园后,为了维持自己的尊严,维护与丫环婆子们的关系,竟然把自己的棉衣送进当铺,换钱给大家享用。
薛宝钗心细发现她在天冷之时没有穿棉衣,路上巧遇,追问详细,及时伸出援助之手,向她要回当票,帮助她赎回棉衣。
薛宝钗之举,表面上看绝对是雪中送炭式的暖心之举。
但是细细琢磨,却让人不寒而栗,慈悲背后是冰冷的残酷,彰显了无情,泯灭了人性。[1]
薛宝钗帮助邢岫烟,追问详情是对邢岫烟的一种打击,不仅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更让她在婚后无法在薛家立足。
邢岫烟虽然是穷人家的女儿,但是她从小师从妙玉,学会了诗书才华,养成了一身傲骨。
有了这种精神,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所以遇到困难后,她不向王熙凤、邢夫人等人求助,而是宁肯自己受苦,也要维护外在形象。
薛宝钗的追问,虽然是私下进行,但是对她心灵是一种损害。尤其是邢岫烟此时已经是薛蝌未过门的准媳妇,是准备入住薛家的女人。
封建大家族里,女儿出嫁后生活如何,底气从何而来,都是靠娘家的本事。
林黛玉思嫁贾宝玉,贾母迟迟不肯做主,紫鹃吓唬宝玉,试探宝玉引发风波后,私下劝林黛玉时就说出这样的观点:
“公子王孙虽多,那一个不是三房五妾,今儿朝东,明儿朝西?要一个天仙来,也不过三夜五夕,也丢在脖子后头了,甚至于为妾为丫头反目成仇的。若娘家有人有势的还好些,若是姑娘这样的人,有老太太一日还好一日,若没了老太太,也只是凭人去欺负了。”(《红楼梦》第五十七回)
事实上的确如此。贾府没落,王熙凤和贾琏当众闹别扭时,王熙凤就公开说她和王夫人的嫁妆可以同大家比一比,没有其他人能比得上他们。
所以,薛宝钗追问邢岫烟,不仅让她当时心里难受,更让她出嫁后无法在薛家立足,泯灭了善良。
[2]
薛宝钗帮助邢岫烟赎回棉衣,留下了破绽,破坏了友谊,彰显了人性之恶。
薛宝钗对邢岫烟交办此事时是这样说的:
“你且回去把那当票叫丫头送来,我那里悄悄的取出来,晚上再悄悄的送给你去,早晚好穿,不然风扇了事大。”
邢岫烟按照薛宝钗交办,派贴身丫环将当票送给薛宝钗。
但是薛宝钗的贴身丫环莺儿却将当票随手夹在书里,被史湘云发现后,将当票拿到众人面前,请大家辨认。
薛姨妈当众说出当票的规定,大家听完之后,感叹天下乌鸦一样黑。薛宝钗连忙遮掩说史湘云拿的当票是一张过期的“死票”。
此事本来已经遮掩过去,但是薛宝钗却并私下里问起情况,并向史湘云和林黛玉说起实情,林黛玉听完后感叹地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史湘云动了气说:“等我问着二姐姐去!我骂那起老婆子丫头一顿,给你们出气何如?”说着便要走。幸好被薛宝钗拦住。
此事已经遮掩过去,薛宝钗为何还要在林黛玉和史湘云面前说出真相?
因为她有一种优势越感,她认为三个人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其他人,尤其是邢岫烟虽然嫁进了薛家其实也不如自己。
更为重要的是,她们都是寄居在大观园的里人,一边受着荣国府的照顾庇护,一边还揭着荣国府的短处,尤其是给老实的贾迎春,带来了负面影响。
薛宝钗的做法,让人无法苟同
[3]
薛宝钗是出了名的贤惠女人,大家也都知道她乐善好施。但是她对邢岫烟的做法,却让人心寒。
她为何要这样做?
一是阶层的固化形成认知上的鸿沟
任何一个社会都有不同的阶层,从下向上流动,难度极大。虽然邢岫烟可以通过婚姻迈过阶层的门坎,成为豪门里的女人,但是在豪门里仍然上不了台面,永远是被鄙视和轻视的对象。宁国府里的秦可卿就是如此。她出身一般,嫁给贾蓉之后,竟然成了贾珍爬灰的对象,最终只能一死了之。尤二姐也是如此,妄想通过婚姻,实现阶层的升级,最终都是死路一条。按照这个逻辑,邢岫烟嫁给薛蝌后,最终仍然是“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结局。
现代社会也是如此,有些女人也想通过婚姻实现阶层的进阶,最终也会心神俱疲。
二是人性善恶交织,始终一体两面
人性本恶,善良是进化的结果,两者一体两面,始终相克相伴。
薛宝钗也是如此,从她的角度和处世方式来看,自己是充满了善,努力行善。但从事情本身演化来看,她不仅伤了邢岫烟,还伤了贾迎春,甚至让林黛玉和史湘云都“躺枪”,本来很美好的一件事,最终竟然成了一件伤人事。
现实生活中也往往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满怀善心,努力做出善举,但最终却没有结出善果。
所以,行善也需要能力,需要顺应人性,需要小心翼翼,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真正做到“善举”。
写在后面:
阅读《红楼梦》的过程,本身是一个常读常新的过程。随着个人的思考,对社会认知的不断深入,以及对生活本质的深刻理解。对《红楼梦》文本中的人和事,也就有了不断地认知。甚至对以往自己个人观点也会有颠覆性的再认识。因此,敬请各位在阅读中,保持个人独立思考,疑问精神,批判思维。短文若能引发您的思考,乃是一大幸事。若是有不妥之处,也请海涵,毕竟只是一家之言,权当贻笑大方了。(本文依据《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红楼梦》程乙本/《红楼梦》相关内容整理推测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