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这天，五十岁油腻单身男老板为了不让员工约会，强制团建。

饭桌上，陈永河色眯眯地搓着手：「大家来玩大冒险。」

「第一个被酒瓶指到的人，可以得到我的拥抱。」

「第二个被酒瓶指到的人，可以亲我的脸。」

「第三个被酒瓶指到的人，可以送我回家。」

看着一桌子小美女支支吾吾，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决定挺身而出。

男扮女装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1

「陈总，让我来，这三个人家都想要。」

我站起身，夹着嗓子，语气妩媚，一双娇滴滴的大眼看向陈永河。

现场的气氛再次陷入尴尬，同事们都向我投来震惊又鄙夷的目光。

陈永河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角，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发嗲，不出声。

我无视他们的目光，走到陈永河身边，俯身低语：「陈总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低胸设计的小背心，让我的大胸春光乍泄，陈永河的目光瞬间就被牢牢吸引住。

不得不说这网上购买的装备，已经到了以假乱真，无中生有的地步。

好半晌，陈永河才咽下口水，移开了眼睛，右手却也不安分，悄悄摩挲着我的后背。

「好好好，小张啊，自打你一进公司，我就觉得你这个小姑娘前途不可限量，看人眼色更是一绝。」

他的手掌一直在我的背上游走，我的脑海中闪过了一条新闻：【知名女主播何苗跳楼身亡。】

想象着就是这个粗厚的巴掌，打在了妹妹的脸上、身上，想到她那具浑身青紫，血肉模糊的尸体，我强忍着恶心，不动声色地移开一步。

怕被人看到咸猪手，陈永河这才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刚刚是对你们的一个考验，很遗憾只有张芯愉通过了，我宣布主播的位置就是她的了，公司将会砸最多的资源把她捧成头部。」

我假装惊喜地捂住嘴巴：「哦莫，谢谢陈总，我必不负您的期望。」

2

其实，早在三天前我就看到了陈永河的桌面上的辞职信，公司大主播琳娜答应了榜一大哥的求婚，辞职走人了。

他急需找到一个可以陪着应酬，不介意被揩油的人来撑起这个门面。

我虽是个男生，但身材矮小，同龄人纷纷蹿个儿的时候，我就停留在了168cm，还是个吃不胖的体质，导致现在无论吃多少，体重都涨不上去，四肢纤细像个女孩。

父母在送货的途中出了车祸，撒手人寰。

我从小就和妹妹相依为命，由于长相清秀，身材又纤细，经常被其他同学嘲笑我们是一对姐妹。

每当这时，妹妹就会紧紧捂住我的耳朵：「哥哥，别听他们胡说，我们走。」

可是这么好的妹妹再也回不来了。

收拾妹妹的遗物时，我意外翻到了妹妹的日记，里面记录了她是如何一步一步掉入了陈永河的陷阱。

想到妹妹葬礼时，陈永河给的一千块钱，原来不是白包，而是羞辱妹妹的嫖资。我怒不可遏，花光所有的积蓄整了容，换了身份进入陈永河的公司工作。

勤勤恳恳熬到今天，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

陈永河想要用我赚钱，我想要利用他获得泼天的流量，这样到时候真相被揭开的时候，才不会被压下去。

于是，我便决定豁出一切也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

毕竟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不是吗？

3

自从确定了人选之后，陈永河很着急，第二天便开了绿色通道，让我走完了所有流程。

当天晚上便让我开启了直播，他给我的人设是光吃不胖的大胃王。

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食物，我咬咬牙，对着镜头挤出一个笑容。

「哈喽，宝子们，我是新人主播芯芯，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10份炸鸡全家桶，请宝子们动动发财的小手，给主播点点小爱心和关注，爱你们哦～」

「那芯芯现在开始吃啦～」

我拿起手边的炸鸡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直播间里的人数在飞速上涨，但大多数都是陈永河买的流量，真人用户没几个。

他坐在手机后面，冲我举着牌，上面写着：【把吊带拉下来。】

我乖巧地点点头，故意弄掉一根筷子：「哎呀，我可真是个小笨蛋，小助理，麻烦帮我重新拿双筷子。」

说完，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筷子丢进垃圾桶，肩带也顺着我弯腰的动作掉落。

清纯的脸庞，再加上有意无意地撩拨，弹幕越刷越快。

我假装没看到那些说着骚话的弹幕，自顾自吃着炸鸡，认真介绍着产品。

胸口的雪白若隐若现，不少人分享了直播间，看着人数飞涨，陈永河满意地笑了。

我假装现在才瞥见滑落的肩带，挥舞着小拳拳：「宝宝们可真坏，都不提醒人家，害羞死了。」

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甜头得一点一点给，才能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吃得太多，我感觉胃胀得快要炸开来，却还是忍着恶心：「宝宝们给芯芯点个关注哦～喝了太多可乐，芯芯要去方便一下，等我哦～」

我捂着嘴，跑到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嗓子里不断涌上酸水，难受极了。

腰间突然抚上一只大手，吓得我一哆嗦，陈永河笑眯眯凑到我的耳边。

「没事吧芯芯？」

「来，喝杯热水。」

陈永河把热水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接过一饮而尽，结巴着：「谢......谢谢陈总。」

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仪表，我又回到了直播间，陈永河在幕后又给我举了牌：【跳热舞，把人气带动起来。】

「宝宝们把关注点到五万，芯芯给你们跳热舞好不好？」

弹幕刷得更加疯狂，随着助播人员大喊：「芯芯关注人数突破五万了！」

我大大方方站起来，随着音乐舞动起来，一颦一笑都是我精心设计过的，私下里我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

一曲结束，气氛越来越热烈，粉丝很快冲破了十万人。

直播圆满收官，陈永河兴冲冲跑到我面前：「芯芯，表现不错，不枉费我对你的栽培，晚上我请你吃夜宵。」

看我想推辞，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扭扭捏捏的，都是做主播的人了，走吧。」

换下了清凉的装扮，我跟着陈永河坐在了烧烤摊前，他吃得津津有味，厚厚的嘴唇上沾满了亮晶晶的油，顺着嘴角往下流。

真倒胃口。

他见我不吃，把盘子往我面前推了推，吧唧着嘴：「愣着干嘛，吃啊。」

我以正在减肥为借口拒绝，陈永河呵呵笑着，试探着问道：「这么在意身材，是有男朋友了吗？」

我摇了摇头：「陈总说笑了，我还没交过男朋友呢。」

陈永河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女孩子自爱些没错。」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下次让化妆老师给你膝盖上也抹上腮红，才能引人遐想。」

我恍然大悟，想起妹妹跳楼前的三个月膝盖上也是红红的。

当时我还以为她经常跪坐着工作，这才伤了膝盖，帮她买了药酒，可她却连连摆手，闪躲着：「哥，我没事，你快去睡觉吧。」

原来妹妹这么早就遭到陈永河的骚扰了。

我低下了头，假装害羞地说道：「都听陈总的。」

4

接下来，我每天都努力练习舞蹈，认真做着产品介绍和试吃。

终于我的热度越来越高，广告越接越多，佣金也水涨船高。

一天，我选好晚上带货要用的商品，正要送去给陈永河做最后的确认，刚要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娇嗔的声音：「陈哥，天天食品这个品牌的佣金最多，我想要带这个品。」

是余芳芳。

没听到陈永河的声音，余芳芳再次撒娇：「陈哥，你就给我吧，你看我这个月的佣金，还没有张芯愉的零头多，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一阵沉默过后，陈永河笑着调侃道：「你自己都说了带不起来，我就算把品给了你，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不如你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在直播时留住人。」

「陈哥，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我帮你搞定了何苗，你就这么对我？」余芳芳急了，「我知道你看上了张芯愉那个小丫头，只要你把品给我，我保证会让她像何苗那样乖乖被你拿捏。」

听到妹妹的名字，我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原来把妹妹推入深渊，余芳芳也有参与。

5

为了保持计划的顺利进行，我捏紧拳头，来到卫生间平复情绪。

妹妹的日记里曾经多次提到过余芳芳这个名字，在她心里余芳芳是一个真心为她着想的朋友。

那时候她刚进入公司，还不能适应女主播的工作内容，直播时经常放不开，也不敢和人聊天，生怕说错了话。

妹妹被陈永河骂得狗血淋头，是余芳芳每天鼓励着妹妹，她告诉妹妹首先要能坦诚地面对自己的身体，首先就是让妹妹换上了暴露的衣服直播。

又利用妹妹急于赚钱的心理，让她陪着陈永河去应酬，慢慢接受能够被人揩油。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妹妹在日记中写道：【听到被人摸一下一百块，我可耻的心动了，因为我需要钱，我想要赚钱带一幢小小的房子，和哥哥一起远离人群。】

我知道，妹妹这么拼命想要赚钱，是为了我。

她不想我再被人嘲笑。

翻看着妹妹的日记，从前期赚到钱的开心，再到后来越来越灰暗，直到完全没有了色彩。

妹妹才二十二岁，花一般的年纪，就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从高楼一跃而下，只留下一地鲜血。

思绪被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打断，几个女生先后进入了卫生间。

她们一边补妆，一边说着八卦：「你们看到张芯愉的工资条了吗？十万诶！傍上了陈总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七夕那天她那副谄媚的样子，就是何苗当初也比不过她啊。」

「两个都是贱人，有什么好比的，都是一样下贱。」

「要不我攒钱去整容，高低当个女主播，走向人生巅峰。」

「得了吧，就你那个一年四季都穿长袖的样子，哪个老板会喜欢。」

......

我偷偷打开了手机录音，录下了她们说话的内容，转头发到了公司大群，顺便配上一段文字：【刚刚有人给我发来了音频，大家都来听听是谁的声音。】

也许是音频内容太劲爆，群里没人敢应声。

不一会儿陈永河为了自己的名声，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羡慕别人工资高，也要看到别人是怎么努力工作的，几年工资不涨，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我和张芯愉之间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谁要是再造谣，影响了我的家庭关系，那就自己卷铺盖走人！】

我在茶水间喝着咖啡，看着办公区假惺惺忙碌的众人，身旁突然凑过来一个人头：「芯姐，是谁给你发的音频啊？真是个正义人士。」

这个声音很熟悉，我扭头一看，正是在卫生间八卦的人员之一。

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匿名发送的。」

就让她们自己互相猜忌，产生裂痕，分崩离析吧。

复仇名单里又多了一个人——余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