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学校的卫生间尿尿，呲了一马桶的血，以为是尿路感染，吃了一点消炎药，没当回事。

一个月后的体育课上跑步晕倒，同学背着我去往医务室，我的裤子上滴滴答答的血一路流到了医务室。

“他是不是来例假了啊？”医务室医生问。

“他是个男孩子，怎么会有例假啊。”同学随口怼道。

01

医生诊室里，妈妈坐在主任医师的对面，垂着头，不停地用手擦拭着自己的眼角，啜泣着。

尽管这样我还是看到了她不停掉落下来的泪珠滴在她白净的裙子上，染上了一块块潮湿的印记。

爸爸轻轻拍着妈妈的后背，一遍又一遍的唉声叹气着：“怎么好好的儿子就变成了女儿了？”

我颤抖地转身靠在门外的墙上，我只是上了一场体育课，怎么就变成了女生了？

“大孙子，你别听他们胡说，你就是我的大孙子，怎么就成了孙女了？”

奶奶一摇一晃的朝这边走来，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引起周边人异样的眼光。

此时，我就像是一个人间怪物被投来异样的目光，我推开即将要靠近我的奶奶，抱着头尖叫着离开。

半夜，我坐在窗前想着这恍如隔世的一天，生无可恋，甚至对明天的太阳都没有了期待。

母亲带着卫生棉推门而入，坐在了我的身旁，有些哽咽，低声说：“女孩子的例假一个月才一次，来的那几天会不舒服，过去就好了。”

我红着眼眶转头看向母亲，还有那双满眼星星闪闪的泪光。

倒吸一口凉气，低头小声问：“我真的不能做男孩了吗？”

母亲瞬间抽泣的更加厉害了，昏暗的灯光下，她游离扑朔的眼神恍恍惚惚，抿着双唇。

“刘主任，不是完整的两性生殖器官吗？我还有机会抱孙子吗？”母亲颤颤巍巍试探着问主任医生。

刘主任轻轻摇摇头，道：“想要活命就必须切除其中一套生殖系统，在手术之前要先检查染色体，如果是XY染色体就切除女性系统，如果是XX染色体就失去男性系统，检查得知你们家是XX染色体。”

母亲刚刚松了一点的拳头捏的更紧了，父亲则是一言不发就像等待着这一场宣判。

母亲看向窗外，忽然转过头看着我，努力挤出脸上的笑容，喑哑道：“女生也挺好的，我们还可以做姐妹。”

我悲伤又愤怒推开妈妈，眼神凛冽，呼喊：“谁要做你的姐妹，我只想做回那个男孩不行吗？你们为什么要生一个这样变态的我？”

妈妈看着我歇斯底里的指责加咆哮，吓得肩膀抽搐了几下，嘴唇颤抖，欲言又止。

“好好的孙子没了，以后谁来传宗接代了，要断香火了。”奶奶在客厅抽泣抱怨着。

呵呵，倒是看清楚了，这么多年疼我的奶奶，只因为我是带把儿的男儿身。

我是妈妈在38岁的高龄试管了9次才来之不易的好大儿，这会说是女儿，就如奶奶所说，这个家算是断了香火了。

“孙女就不是人了吗？你也是女人，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的孙女？”悲痛欲绝的我已经失去了理智，竟然朝着奶奶大呼小叫了起来。

奶奶拄着拐杖敲打着地板，咯吱咯吱巨响，气的颤抖地说出不来一句话。

“宝儿啊，奶奶给你买的奥特曼喜不喜欢？”

“宝儿啊，你看奶奶给你做的红烧肉尝一尝吧。”

“宝儿啊，上学路上小心一点，奶奶等你回家。”

······

很可笑，我也曾是那个集奶奶宠爱于一身的宝贝啊！

忽然，脸上落下了一巴掌，生疼的感觉席卷了上身，我捂着脸转眼看到了手悬在空中还颤抖的爸爸。

02

十五年来，他这是第一次打我。

“孩子已经够伤心了，你干嘛？”妈妈心疼愤怒地推开爸爸，一不小心撞到了沙发角，爸爸咧着牙捂着自己的头。

奶奶蹒跚地走过去扶起爸爸，嘴上还不依不挠：“都让我们李家断了香火了，造孽啊。”

我如约地做了手术，手术室外只有妈妈一个人在焦急地踱来踱去。

奶奶自然不会来看孙女儿，爸爸借口出差回不来。

手术后醒来，我摸了摸伴随了自己十多年的小弟弟，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尽管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但还是心痛的无法呼吸。

出院后，每天要吃大量的雌性激素药品，不久妈妈就给我办理了转学，这个学校我是没办法再呆下去了。

妈妈给我续了个假发，还留了一个齐刘海，仿佛别人就看不到刘海下面那双幽怨的眼眸。

还买了漂亮的裙子，就连房间也变成了粉红色，总之漂亮女孩该有的，妈妈都给我配上了。

我穿着这些陌生的格外明媚的衣服，却显得变扭难堪，尤其是女生的内衣，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将他们罩起来。

换上女装的我就像一个小丑，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爸爸每次看到我，满脸的暗沉，接着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美其名“工作繁忙。”

我知道他跟奶奶一样，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很深，不回来，无非就是不想看到我这个绝了他后的大冤种。

只有妈妈一直小心翼翼陪在我的身边，生怕我想不开。

新学校的第一天，我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新转学过来的，李依晓。”

我的原名叫“李逸晓”，为了配合我女生的身份，妈妈给我改名“李依晓”。

看着我局促腼腆的样子，大家纷纷夸我可爱粉嫩，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那灼人的紧张是害怕他们看透了我那难以说出口的过去。

我低着头走到座位上，跟班上的班花蓝夕成了同桌。

她大大的黑眸清澈明亮，高高的马尾散发出无限的活力，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忍不住我伸出手想要摸一摸。

她挡住我靠近她脸颊的手，眼神闪过一丝丝惊讶，我像被什么点击了一下，尬尴地缩回手，支支吾吾地说：“看花了，以为你脸上有点脏，给你擦一下。”

蓝夕莞尔一笑，露出上下洁白整齐的牙齿，清澈明亮的眼睛微微浮起，低声说：“谢谢。”

随后她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唇红齿白，看的我春心荡漾。

蓝夕低头，忽然惊讶地看着我，指着我的椅子，我才从方才的春心荡漾种回过神，怀春的“少男”来大姨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