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林微故事
素材/刘海涛
为了阅读体验，文中用第一人称讲述
我叫刘海涛，出生于1975年那个质朴的农村。作为家里的老疙瘩，人们常说老疙瘩是个宝，深受爷爷、奶奶、爸妈的宠爱。可是对于这种说法，我却不以为然，甚至觉得简直是大错特错！
我的爸妈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们含辛茹苦地生育了五个孩子，大姐、二姐、三哥、四姐，而我则是家里排行第五，也就是最小的那个。
在农村，大多数人都认为会格外疼惜家中最小的孩子，可在我们家，事实并非如此。由于家里姐姐众多，在姐姐们出嫁之前，我在家里那可真是无比清闲，几乎就没怎么干过活，每天的日常就是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尽情地疯玩。
常常玩到天黑，整个人脏得如同一个泥人，脸上除了那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不然估计都没人能辨认出我是个“人”！
每当这时，二姐总会把我拉到一旁教训道：“老五，你又出去捣乱了，瞧瞧你，活像个猕猴，脏得不成样子，等会儿爸妈回来，看到你这副模样，指定会狠狠揍你一顿！”
二姐说完，赶忙打来热水，将我仔仔细细地清洗干净，为我穿戴整齐，还把我那脏兮兮的衣服洗好，挂起来晾晒。
即便后来上学了，我每天依旧是东游西逛，走东家串西家，总是很晚才回到家。
大姐、二姐都特别疼爱我，甚至比爸妈对我的疼爱还要多。爸妈需要养活我们五个孩子，压力巨大，每天都在田地里拼命地干活。
我可怜的大姐、二姐小学还没毕业，就被爸妈叫回家务农了。
那个时候，还处于集体制，大姐、二姐便去村里帮忙放牛，赚取一点微薄的工分回来。
三哥、四姐去上学，三哥会带着四姐一同前往，放学回来后，他们就一起操持家务，煮饭、打扫卫生等等。
我比四姐还要小五岁，等我上小学的时候，三哥、四姐已经升入了初中。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大姐、二姐也相继嫁人了，村里也开始分田到户。
分田之后，村里人干活的积极性愈发高涨。我爸妈亦是如此，就连已经六十岁的爷爷、奶奶也扛起锄头，去田里帮忙除草。
而我呢，依旧每天在村里疯跑，不是跑去河边捞鱼，就是上山去逮鸟，压根就没把学习放在心上。
每天爸妈干完农活回到家，天都已经黑透了，可我呢？比他们还要忙碌，连个人影都不见，爸妈被气得够呛。
我妈一边愤愤地骂道：“这个小兔崽子，一点记性都没有，等他回家看我不好好修理他！”一边赶忙烧火煮饭。
我爸呢？则是丢下锄头就火急火燎地拿着一根竹条满村子去找我，他可不是找我回家吃饭，而是一旦找到我，就会狠狠地揍我一顿！
“为啥呀？”
这是因为，大姐、二姐嫁人了，三哥、四姐去镇上读中学，家里的活儿，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肩上，爸妈已经多次叮嘱我，让我放学早点回家煮饭，可我每天都把这些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放学，就如同出笼的小鸟，满村子疯跑！哪里还能想到回家煮饭这回事啊！
天黑了，爸妈从地里干完活，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可是一看，冷锅冷灶，米还是米，等我妈煮好饭，村民们都差不多要睡觉了！
那个时候没有电视，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秋冬天晚上七八点天一黑，吃饱饭，基本上就上床睡觉了！夏天的情况还好一些，大家会在村头坐一坐乘乘凉。
在学校里，我也是最为调皮捣蛋的那一个，仿佛永远都停不下来，每天都会被老师严厉批评、罚站！妥妥地被当成了反面教材！
“你看看你，给你安排了这么优秀的同桌，你也不知道好好改变自己，真是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班主任又在咆哮。
我的同桌叫李佳美，她不仅是我们班的班长，还是班级的学习委员！她的成绩始终都是第一名！或许正是因为我总是不写作业，整天调皮捣蛋，老师才特意安排她与我同桌，期望她能监督我，对我产生积极的影响！
李佳美就住在我家隔壁，她的妈妈和我的妈妈还是无话不谈的亲密好邻居！
我妈妈总是对佳美赞不绝口，夸赞她乖巧、懂事，成绩还特别优异，简直都要把她夸到天上去了！
实际上李佳美各方面确实都很出色，只是有一点，她有狐臭，虽说她成绩出众，又是班长，又是学习委员，身兼数职，可下课之后与她一起玩耍的同学却少之又少。
而我自然也不愿意和她一起玩，为什么呢？每天因为她，我被老师批评，换做是你，想必也不会喜欢吧！肯定会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她的头上吧！
再者，由于我和她同桌，一起玩耍的发小们都嫌弃我身上沾了味儿，离我远远的！所以，我就把心中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
时不时地给她捣乱，有时候，还会偷偷地把她的长发绑在桌子上，每当她起身的时候，总会“哎呦！”地叫一声。
老师得知后，又会对我一阵咆哮，罚我蹲马步、扫地，叫家长等等！
有一次，中午上学的时候，我早早地就离开了家，先是去了河边查看我放置的“鱼陷阱”有没有网到鱼，接着又上山去瞧瞧我的“拌鸟索”有没有捉到笨鸟……查看完毕后，抬头一望，日头正烈，我便爬上了一棵树，打了个盹。远远地朝着学校的方向望去，看到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校门，我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返回学校。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写字课，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监督我们写字！突然，一声尖锐的尖叫响彻云霄，佳美被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这一跳足足有三尺高！差点还摔倒在地！
她嘴里惊慌失措地喊道：“啊！虫子……虫！”
我心里一惊，完了！
原来，我今天上山的时候，看到了一只漂亮的甲壳虫，一下子就来了兴致，把它抓了起来！
本来我是打算和同学们一起玩耍的时候炫耀一番的，没料到，刚到学校大门，就听到了上课铃声响起！我急忙把虫子往自己的口袋里一塞，拔腿就往教室跑，刚到教室，班主任老师就已经站在教室里了，我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座位！
这一折腾，一下子就把虫子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那个虫子竟然从我的衣服口袋里缓缓爬了出来，然后好巧不巧地爬到了佳美的身上！
其实这件事情真的不能怪我，可是老师可不这么认为，她大声地质问道：“这虫子是谁放到佳美身上的？”
班主任虽然大声质问，但她的眼睛一直紧盯着我，我心里很清楚，她肯定认定是我在捣乱！我鼓起勇气站了起来，说道：“老师，虫子是我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放到她身上。”
老师追问道：“难道它自己爬饭佳美同学身上去的？”
我回答道：“对，就是它自己爬过去的！”
老师被气得不轻，对着我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说我撒谎成性，还说要请家长来学校道歉！这可把我吓得不轻啊！
我爸妈早就对我下了命令，如果再因为我的事情让老师告状，回家就得跪搓衣板，甚至有可能把我的腿给打断！
平时爸妈忙着干农活，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管教我，何况那个时候，大人们对于孩子的学习大多都不太重视，基本都是放任自流！
我小学时候的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即便同桌成绩优异，却无法影响到我！
后来看到三哥考上了中专，毕业后那风光无限的样子，我羡慕得不得了，到了初中的时候，我也开始奋发图强！
成绩虽然有所提高，只是想要达到像三哥那样的水平是不可能了！三哥是个性格稳重的孩子，爷爷奶奶常常这样夸赞他！
说来也巧，上了初中之后，我和佳美又分在了同一个班级，虽然不再是同桌，但也是前后桌，说是缘分吧！
我想佳美肯定不愿意有这样的缘分，毕竟在她眼里，我或许就是她的噩梦！
初中时，佳美是副班长，兼任语文课代表，她的成绩依旧出类拔萃！老师都说她考上重点中专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毫无悬念！
那个时候，学校还会根据成绩分班，成绩好的，预计能够考上重点中专的学生会分在一个班！佳美顺理成章地去了那个重点班级！而我则去了普通班级！
中考过后，佳美收到了师范的录取通知书，而我收到了林校的录取通知书！
我爸妈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个时候，林校毕业后，就能够直接进入林业局工作，那可是个铁饭碗啊！对于农村人来说，那可是相当吃香的！
三年的中专生活转瞬即逝，我被分配到了镇上的林业局工作！听说佳美也在镇上的小学当老师，不过除了过年回老家能碰上一面，基本上就没有再见过了！
我们林业局的工作常常需要上山下乡，有时还要驻扎在外乡，工作着实忙碌！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这几年，一门心思只顾着忙工作，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被耽搁了！
我妈急得直跳脚，“海涛啊！你今年都25岁了，还没个对象，赶紧回来，妈妈给你托人介绍！再这么拖下去，你都要当舅爷爷了！”
我惊诧：“舅爷爷？”
“你大姐家的萍萍都结婚了，可不就是快当舅爷爷了吗？”我妈妈絮絮叨叨地说道。
萍萍是我大姐的女儿，她称呼我为小舅舅，她结婚了，那她的孩子，可不就得称呼我为舅爷爷嘛！难道自己真的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吗？
周末的时候，我妈又打电话来催促，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我妈就跑到村里的供销社打我办公室的电话，我妈那大嗓门，这事儿一下子就让大家都知道了！没办法，我只好乖乖回家，按照我妈妈的意思，去相亲！
没想到，在回家的路上，正巧遇到了佳美，她也正准备回家，我们便一起乘坐班车。
这几年虽然也有过几次碰面，她似乎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美丽动人了！打扮得很是文艺清新，特别养眼，我不自觉地就多看了她几眼！
在聊天中得知，她也是单身，正被她母亲催婚呢！
我一听，忍不住笑了，说道：“老同桌，真巧啊，我也被我妈逼婚，电话都打到办公室去了！要是再不回去，我看她能亲自杀到办公室去！”
我们相视而笑，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很多，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我们如此心平气和地聊了这么多！
我们对彼此也有了更多的了解，我说道：“那只甲壳虫，真不是我放到你身上去的！”
她捂嘴笑着说道：“我知道，其实是我自己抓过来的！”
我一听，惊诧不已，问道：“为什么呀？”
“我就是不想和你做同桌了，谁知道老师偏偏让我给你做了三年同桌！”佳美有些气馁地说道！
其实当时我也不愿意和她做同桌，可是老师用心良苦，非要让我和她做同桌，从二年级，一直到五年级毕业！而我却始终没有开窍！
回到家，我惊讶地发现佳美妈妈竟然也在我家里，看到我和佳美一起回来，她满脸欢喜地说道：“你们回来啦！快来一起吃饭吧！”
我心里十分诧异，这明明是我家呀？为何佳美妈妈表现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热情地招呼我们呢？
我妈妈听到声音后，也赶紧走了出来，大声喊道：“佳美，快进来，洗手吃饭了！”
她们两人平时就喜欢凑在一起，要么研究毛衣的花式，要么一起琢磨做些好吃的美食！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和佳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屋子！看到桌上摆满了一大桌子美味可口的菜肴，有的是我喜欢吃的，有的是佳美喜欢吃的！
不管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我的爸妈、爷奶，佳美的爸妈，人一多，气氛格外热闹，大家都想着喝点小酒！
爷奶年纪大了，就喝点果汁，氛围特别好，大家一边吃吃喝喝，一边推杯换盏，我妈突然说道：“海涛，你和佳美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年前把婚结了，我们想早点抱孙子了！”
我的筷子“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什么？我和佳美的婚事？我能说不愿意，不同意吗？十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呢！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佳美，她低着头，脸涨得通红，那模样真是美极了，只是她身上的狐臭味，我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啊！
我妈见我们都没有说话，还以为我们默认了，接着说道：“我看中秋节大家都放假，你三哥一家，四姐一家也都放假，我觉得就那天订婚！”
佳美妈妈也附和道：“我看行，佳美哥哥姐姐也都能放假回来，到时候热热闹闹的！”
爷爷奶奶也跟着说道：“对对对，我看这个主意不错！”
我抬起头，想要制止她们这荒唐的乱点鸳鸯谱，可是我爸那威严的眼神扫了过来，我吓得赶紧低下头继续吃饭！
虽然我平时很调皮捣蛋，可是我还是很害怕我爸的，害怕他的拳头，如今虽然他年纪大了，或许拳头也没有以前那么有力了！但他的威严依旧还在！
就这样，我和佳美的婚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给定下来了，村里人看到我，都会走上前来问道：“海涛，你和佳美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年底，腊月里迎来了我和佳美结婚的大喜日子，双方爸妈忙前忙后，操持着婚事，我和佳美每天依旧负责上班，好像要结婚的人不是我们似的！
婚后，我和佳美相处得十分融洽，我单位分了房子，我们便住在那里！结婚之后，我惊喜地发现，佳美身上哪有什么狐臭味？
而我们也相继生下了两个孩子！他们年龄相差十二岁，老大是女儿已经上大二了，老二现在才上小学二年级，老二是在放开二胎政策之后出生的！响应号召，完成儿女双全的梦想！
每次回想起小时候的那些点点滴滴，我真是百感交集，幸好我的儿子不像我当年那么调皮！我想他应该是随了他母亲的性子吧！
佳美是做老师的，我的两个孩子我根本就不用操心，全是佳美一手教育的，老大成绩优异，考上重点大学，老二虽然还在小学，可是性子稳重，一看就是读书的料！
我与二姐关系最好，二姐见我们生活过的滋润，两个孩子省事，不用操心，被佳美管教的服服帖帖，二姐由衷地感叹：“老五，你娶了佳美，真是捡到了宝似的”！
我突然发现，我娶了佳美确实是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可不就如二姐所说，捡到了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