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周朝最尊贵的公主。

却在城破那日，被父皇丢弃。

我被突厥少主抵在墙角，看着他肆意侮辱我的亲族。

看着他对我逐渐痴迷的眼。

我心中暗笑。

他留下了我的命，但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1.

被带回江戈的帐篷时，我脸上还挂满了脏污。

听着帐篷外亲族们惨烈的哭喊声，我下意识蜷缩躲进他的怀里。美丽的脸上带着悲烈的绝望和恐惧。

我昂着头呆愣愣地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江戈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带周朝贵女回来能做什么？自然是做我爱做的事情。”

我并没有如江戈想象中落下惊慌的泪。

只是淡淡合眼，躺在偌大的被皮毛铺满的床榻上。

“随你。”我向他请求，“我只求，你放过我的伴读青桃。”

“行啊。”

江戈覆在我的身上，一把撤下我掩身的衣衫。那是我从皇宫里穿来的鹅黄色衣裙，早就在突厥人的拖拽中化为乌有。

我颤了颤眼睫，到底是没有睁开眼。

却在江戈俯身上前的时候，手摸索到发间的珍珠发簪，这是我母后的心爱之物，我日日珍藏了许久。

猛地将发簪从发间拔出，直勾勾地往江戈的脖颈刺去。

“我就知道。”

江戈咬牙切齿，从我手上拽过发簪，丢向远处。“周朝的公主怎么会这么容易躺在我的身下。”

圆润的珍珠砸到地上裂开，就像我此刻的心情，猛烈的愤怒从我心里奔涌而出，但我却无处宣泄。

“给我滚出去！”江戈愤怒地盯着我。

但他却不敢杀我。

留着我的性命还有用。

毕竟，我那仓皇逃跑的父皇和皇兄还活着。

“滚去马厩，既然公主不愿意伺候我，那就去伺候那些马。”

我拾起角落散乱的衣衫，哭丧着脸走出了江戈的帐篷。

但就在离开的那刻。

心中的笑意止不住的肆意。

江戈，你真的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份差事很辛苦。

毕竟和周朝不同，突厥人本就是在马背上奔驰的民族。

他们的马都是凶猛至极，性情极为暴烈的。

我被人丢进马厩里。

马匹凶恶地蹬地，鼻孔里喷着粗气，跨着大步往我这边奔来。

我只是整理好衣着，淡淡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动作。

见我面上没有露出一丝惊慌，将我丢进来的突厥人脸上流露出失望。

我大概察觉到江戈的意思。

他虽然杀不了我，但是却可以任意地磋磨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妨碍他接下来的计划。

他将我丢进马厩，就是想要让我心甘情愿地回到他的身边，央求他给我一个舒服的奴隶生活。

可是，我不屑。

在外出为马匹采集草料的时候，发现了好几种在周朝罕见的药材，添加里马匹的草料里，很容易便会使他们的性情温驯下来。

我便将药材添了进去。

一时之间，突厥人驯服马匹的效率都快了很多。

我在马厩的待遇也好了不少。

没有江戈的打扰，其实过的还算不错。

但是，我要做的不仅仅只是这些，我还需要江戈的帮助。

第二章

两个月后，江戈来了马厩。

此时的他因为立下功劳，成为突厥可汗面前最受宠的皇子。

他走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我为马匹洗身的动作，眸子中透出些许讥笑。“周朝最尊贵的明珠公主，在干这些粗活的时候，倒是挺得心应手的。”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他面前。

“怎么？”他猛地上前，捏住我的下巴。“不愿意和本皇子说话？”

我依旧没有说话。

“那你的伴读，也不愿意要了？”

说着，江戈招招手，将青桃从他背后丢了出来。

不过二十的娇弱女子，在这两个月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身上疤痕累累，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立在我身边为我磨墨的清丽女子。

“青桃！”

我猛地扑到青桃的怀里，青桃呆呆的，只有眼珠稍稍随着我的动作动了一下。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江戈垂下眼睫，听着我对他的声声咒骂。半响，从腰间抽出一道马鞭。“既然公主不愿意好好说话，那本皇子就教会你。”

破空的撕裂声传来，马鞭打到我的身上。

我咬住牙，死活不愿意在江戈面前落入下乘。

强烈的日光下，我站在原地摇摇欲坠，黝黑的眸子死死盯住江戈的脸，眼底流露出一种不可说的情意。

江戈肉眼可见的愣住了。

我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在江戈眼前摇摇晃晃的倒了下来。

顺势倒进了他的怀中。

闭上眼睛的前一秒，在瞧见江戈眼中的担忧时，我便安心地合上了眼。

若是我第一天就安然接受现实，那江戈现在应该也会对我失了兴趣。可是我要的，可不能仅仅是这一时半会的兴趣。

我要在江戈心里，深深留下我的踪迹。

“你喜欢我？”

在我醒后，江戈看着我发问。

我背过身，没有回他。

但江戈似乎是更确定了我对他的情意，他觉得我在晕倒前看向他的眼神是真情流露，绝对是骗不了人的。

而我现在不回应他，只是还没能过了心里的这关。

所以，我得了个为江戈端茶送水的差事。

也将春桃安顿了下来。

端茶送水，比起我之前养马的活计，这个差事简单多了。

可春桃每次看我离开时，总是撑着病弱的身子，双目含泪为我担忧。

她总是说，我从小在后宫里是娇宠养大的。

整个后宫，属我最金贵。

现在苦了我，去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计。春桃说，她很伤心，但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只是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我没事。

再等等，我会找到机会逃出去，回到周朝。

我急匆匆地离开，却没注意到青桃深藏在眼底的坚毅。

在江戈第三次收到马厩里的马又恢复成原本不服管教的性子，他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他问我，到底是用了什么方子才将马匹都安抚下来。

就连他们自己从小养的马都不甚听话，在战场上这也的确是一大隐患。

我只是走到他的桌子前，拿过一张纸将那些加进草料里的药草一一写下，甚至还画出了详细的图纸。

将图纸递到江戈的面前，他罕见地接了过去。

“这些就是你的方子？”

“是的。”我点点头。

“我应该信你吗？”

“皇子随意。”

我没有强求江戈相信我，以我的身份此刻不做声才是最正确的做法。若是我为了活命，高呼这个方子是正确的，要江戈一定相信我。

那他才真的会起疑心。

“皇子若是实在不相信，可以让突厥的医师看看。”

就算他去找医师查验，也不会查出什么问题来。

本就是无毒的方子，怎么查都是查不出来的。只是，我微微垂眸，这方子、还差了一味而已。

第三章

见我眼底一片坦然，江戈还是收下了图纸。

我知道，他一定会收下。

他需要一切能让他在突厥可汗面前长脸的功劳，能解决马匹凶烈的方子，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在为江戈淘洗换洗衣物的时候，我寻到一种星星点点白色的小花。

很是惊喜。

将小花都圈进我的荷包里。

转身，便瞧见了一个和我年岁差不多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艳丽，长长的发丝被人精心编制成一条一条的麻花辫。

我想了想，转过身去面对着她。

然后扯下一边的草叶，灵活地编出一只草蟋蟀。

这是父皇在惹我不开心的时候，特地和宫人学，就是为了用这个编出来的小玩意，哄我开心。

没想到有一天。

我也能将它用在哄其他小女孩的开心上。

女孩睁着眼笑嘻嘻地凑到我的面前，盯着我手里的草蟋蟀。她直接朝我伸出手，示意我将东西给她。

我抿了抿唇，递了过去。

在对上女孩视线的那一瞬间，一块石子飞速向我袭来，重重地打在我的肩头。

疼痛感瞬间袭来。

我轻咬下唇，勉强忍耐住肩头传来的胀痛。

一位身着红衣的少年骑着马，急匆匆地赶到女孩的面前，他望着低垂下脑袋的我，大声呵斥。“你在对容容做什么？”

容容，江容。

突厥可汗最受宠的公主，比江戈还要受宠。

最重要的是，江戈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江容的母亲是被江戈的母亲害死的。

但她生性软弱，做事稚嫩，不堪大用。

不过，这样的小公主最适合现在的我。

至于红衣少年，我眯了眯眼。

低下头调整好面上的表情，在少年的呵斥声中缓缓抬起脑袋。对上那双微带愤怒的眸子，我的眼中缓缓落下一滴泪。

原本坚韧如傲阳下草木的少女，在此刻落下豆大的泪。

反差感，格外的诱人。

原本娇媚的小公主，被磋磨，失去了耀眼的光辉。

尤其是在见过我在周朝后宫时，明媚肆意的模样的人，此刻瞧见我如今的模样，只会心生怜悯。

我还没来得及在江戈面前用上“美人落泪”的招数，在这里倒是用上了。

“你！竟然是你！”

少年猛地将我拥进怀里，一双大手抚上我的脑袋小心翼翼。他的嗓音微微颤抖，“公主，我找你了许久。”

我用了些力气，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对上少年的目光，我适时地露出几分迷茫。“你是谁？”

“啊。”

少年短促地无措了一会，失落地收回自己的手。“我是突厥三皇子，江晋。”

“哦。”

我的脸色恢复冷漠，随意地行了个礼。“三皇子好。”

感觉到我的抵触，江晋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止住了口。在目光瞟到我肩头的伤痕，眼中的内疚深了许多。

将袖中的伤药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手上，“你拿去，回去的时候好好抹一下，第二天就会好了。”

“谢过三皇子。”

“周挽宁。”

江戈站在不远处，高声呼喊我的名字。他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在我的和江晋身上打转。“还不快些过来。”

接过那瓶伤药，我急匆匆地往江戈的方向跑去。

在快要靠近江戈的时候，脚下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踩滑了步，我一声惊呼，歪歪扭扭地朝江戈的怀中扑去。

看，人说话不能说太满的。

刚刚还说我还没来得及在江戈面前上演美人落泪，现在就直接扑进他的怀里了。

美人落泪的戏码，永远不会嫌多。

“周挽宁。你怎么了？”

江戈皱着眉头，还带了些惊诧神色的视线在我身上来回巡视，但是他却很老实地接住了我。

那恶心、粘腻的视线黏在我的身上，将我当作他只能自己独自占有的所有物。

我猜对了。

江戈对我，有一种专有的占有欲。

在江戈身边两三个月，他可没见过我如此脆弱、惹人怜爱的模样。

“这里？是怎么回事？”

他的拇指抵在我刚刚被江晋用石头砸到的伤痕上，稍稍用了些力气，便换来我的抽气声。

我能听出来他的语气并不好。

他不能接受只属于自己的所有物，沾染上别人的气息。

第四章

江戈恶狠狠地盯着江晋那边，却没能做些什么。

毕竟江晋和江容总是在一起，纵然他现在很受宠，但他在王庭里还不能和这两个人抗衡。

我躲在他的怀里，满意地弯起了唇角。

没关系。

江戈的这个反应，我已经很满足了。

匆匆撇一眼江晋那边的反应。

还没来得及细看，我便被江戈抱了回去。

“用我的药。”

他急切地扒开我的衣衫，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出的一瓶珍贵药剂，敷在了我的伤口。

冰凉的触感，让我的心神更加清晰。

我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整个人蜷缩起来。纤长的眼睫，挡住我眼底的晦涩。

如此珍品，对我还真是舍得。

“周挽宁，周朝小公主。”江戈将我抵在床榻边，牢牢地钳制住我的双腿。“你这张脸，可真是惹人欢喜。一不小心就勾引到我的三皇弟。”

我摇了摇头，“奴不认识三皇子，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江戈冷哼一声，随即就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的神情落在了我的眼中。

我知道江戈想到了什么。

因为，我骗了他。

今日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江晋。

曾经在周朝还算兴盛的时候，江晋曾经随着突厥来朝贡的队伍进过宫，在我和宫人学习舞艺的时候，我们俩就见过面。

甚至还相处过一段时间。

我也没有想过，再相见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境地。

还好。

还好当时母后一直教导我，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想来当时，母后就已经察觉到周朝的花团锦簇，只会如烈火烹油一般达到顶点，然后迅速衰败，直至消落。

所以，我当时从未对江晋抱有一丝真心。

不知道从哪里，江戈掏出了一道匕首，冰凉的刀尖落在我的脸上。

“你说，要是我父汗瞧见你，会不会也被你迷住？”江戈说着，手上握住匕首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刀尖刺进我的血肉之中。

“你可、真是一个祸害。”

粘腻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边缓缓滑落。

我无神地睁大双眼，竭力遏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任由我原先引以为傲的脸蛋被划破。

眼睛里空落落的，但一滴泪都未曾流下。

“你不哭？”江戈疑惑地偏过头看我。

泪水只有在疼爱我的亲人前，才会有用。而在泪水成为我的武器时，我便要仔细思索流泪的时机。

时机对，便是如虎添翼。

时机不对，那便是败笔之作。

若是此时此刻，我在江戈面前落了泪，只会让他觉得无趣。

“我不哭。”

我摇了摇头，在床榻上随意寻了一块破布，将脸上的伤口止住血。“既然大皇子觉得奴脸上留疤好，那留着便是。”

江戈此刻才正眼看我，意识到他正压在我的身上。他低眉倚在我的肩边，呼吸浅浅，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花香味。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你这么听本皇子的话？”

意识到江戈想做什么，我点了点头伸出手环住江戈的腰身，花香笼罩住江戈的鼻腔。

“奴听的。”

我本来想瞒着青桃的。

但我在江戈帐篷里呆了许久。

突厥王庭内，骤然爆出周朝公主已是大皇子爱妾的消息。

直到天蒙蒙亮，我才回了自己的住所。

江戈本不打算放我回去，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青桃，央了许久他才放我离开。

我清洗好身体，小心翼翼地睡到青桃的身边。

近来，她的身体好了很多，也能下床走一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那是我临走前请她在外面采的药。

是避孕的。